此时日近天黑,四合院的中心,一张偌大的戏台已经搭建完成。
内圆凹陷,约莫有八九个平方,外围突兀而出,成六角形状,足有百十个平,而且占据了院子的绝对中心位置,上面竖六条绸带,颜色依次呈赤橙绿青蓝紫六种,各挂着六盏吊灯,也是按这六色分布,四周呢,铺满了各缕花色,香气四溢,远远看去,只觉得恍若人间仙境一般。
再细看,那高台之上,六角的每个角落都防着一面乐器,其形相似,其音不同,或琴或筝,迷幻万千,此时已经有人在上面做着轻微的调试,是不是的发出一两缕清脆的泛音来。
黄衫不由得有些看呆模样。
这样的盛会他几时见过,比起嘉州城内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庆典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其实,惊讶的又何止黄衫一人,但凡是第一次踏进这家客栈的,就没有不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的。
“也不知道是那家的仙姬才能配得上这样的舞台?”
一个中年男子很是期待的模样,他手中拿着一柄大刀,显然也是这一次岷山会武的观战客,会武虽然很值得期待,但是在眼下,这场先到的舞林盛会,也不失为一个绝妙的享受。
“莲歌舞姿,你可听说过?”
一个商人装扮的男人恰好经过他的身旁,忍不住的反问道。
被他这么一问,刀男显然有些惊讶,但只是稍微的迟疑之后,他的脸上又流露出一种欣喜的神情,似乎得到的答案让他觉得很满足。
“小混球,犯什么呆呢,该吃饭了!”
韩雪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是要将黄衫拉回来,也不是太难的事情,黄衫被这么一‘吓’,一下子回过神来,低声的哦了一下,他的目光,正好触及到碗里面已经放好的鸡腿上,内心不有的一热,一缕泪花已经闪现在眼眸中。
人嘛,都会有些小感动。
更何况是黄衫这样的人呢,年纪轻轻的已经受尽了人间的寒冷,一丁点的温暖都能在他的心中被无限的放大。
他低低的叫了声:“师傅?”
“你又怎么了?”
韩雪觉得这个男孩怪怪的,但至于那点儿怪,她一时间又说不出来,黄衫自然不想让她看到自个薄弱的一面。
他急忙掩饰道:“没,没什么,我只是想问,这莲歌舞姿到底是什么呀?”
“你好奇这个?”
“当然好奇了!”
“这莲歌舞姿是一种很出名的舞曲,我也只是听过,却从来未曾见过,听说其舞极难,能跳的那是寥寥无几,而这一次,请来的赵姬也可以算得上是绝代的佳人,看样子,这老杜客栈的莫掌柜也是下了血本,今天啊,算是你小子有幸了!”
韩雪的解释也来得很轻,她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黄衫本来就是为了转移话题,什么样的答案对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猛的将那鸡腿放到了嘴边大咬了一口,吞咽之际,像是不经意的感叹道:“我想这叫什么赵姬的绝对没有师傅你漂亮!”
“哟,今天这嘴儿是抹了蜜了,怎么说话这么好听呢?”
韩雪也笑了起来。
这人嘛,总不会去讨厌那些赞美自己的话,特别是一个女人,黄衫那看似无意的说辞,可比刻意去讨好要有效得多。
“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间叫了一声。
只见此刻的高台之上,六条彩带从天而降,伴随着各色的花瓣,纷纷飘散开来,而带着这光景来的,是六道倩丽的身影,刹那间便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眼球。
而高台之上,分布在六角的乐器,也分坐了六名秀丽的女子,手指拨弄之间,音乐渐起,各缕声线掺杂其中,音色调和之间,只觉得蕴含着无数的意味。
时缓时急,忽高忽低,听起来十分分明,就如同六道完全不同的曲风,却又在交错之间,彼此相得益彰,没有丝毫不和谐的地方,给人一种人间天籁之感。
那滋味,当真是妙不可言。
这乐调已经是极难听到,但与那从天而降的曼妙舞姿比起来,却又显得粗劣了几分。
只见,其裳,幻演缤纷,流霞溢彩;其肤,洁白若雪,宛若凝脂;其形,婀娜多姿,灵蛇飞凤;其色,娇艳无双,倾国倾城,此中种种,尚不能全言而论,总之,无人不着迷,路人皆断魂,这话倒是说得一点都不夸张。
这番光景,直叫众人都没了食欲。
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看台之上,就连那送菜的小二似乎都忘记了吆喝。
但就算是再妙,却有一人目光不在其上,他曾经是个乞丐,乞丐又那里懂得这些,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少年,体内的某些东西还不至于让他对异性有太多的想法,所以这一刻,还是那一缕缕的菜香更能得真心些。
黄衫只顾着一阵大吃。
韩雪看着他时,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可惜的情绪来,大有一种牛嚼牡丹的感觉,好在她这样的光景并不长,因为乐声变得越来越急,又将她扯了回去。
急,调子自然高。
突然一声长拔,算是到了顶峰,然后又缓缓的降了下来,有种归于平和的趋势,而伴随着这调子,那中间的六道舞者也缓步的移到了六个角落,而原本中间有些下凹的圆形空间之中,一朵偌大的白色莲骨朵缓缓的升了起来。
云雾缭绕,朦胧如诗画般。
等那莲骨朵升到与平台齐整时,原本平和的调子,蓦然一转,又变得欢快了起来。
莲花盛开,一瓣接着一瓣,生机勃然,就如同这春天一般,夹杂着那阵淡淡的清香,让观看的人,不单只有耳眼的快感,就连那鼻子,此刻都显得异常的享受起来。
而莲花开到尽头,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中缓缓的轻舞而出,刹那间,就让四周爆发出一阵空前绝伦的喝彩声。
的确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美的不仅是那人的容颜,一身曼妙的舞姿,更加的出众。
江湖中有传言,秦国赵姬有一舞倾人城的能力,此刻看来,这句话丝毫没有夸大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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