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之前,梁新月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想着要同他好好说,不能发脾气,可现在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还是觉得一阵心寒。
林忱抓住她的肩头,急切逼问,“你去找朝夕干什么?”
他五指不自觉收紧,一阵疼痛传来。
梁新月眼眶中涌上泪花,她看着他,唇角一抹讥笑,“怎么?心疼了?”
像被她的表情蛰到,林忱松开手,不自觉退后两步。
在他面前,梁新月一向是乖觉的,讨好的神情,他从未见过她这样讥讽的样子。
梁新月垂下眼睫,声音有些飘忽,“林忱,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能为你提供资源吗?”
林忱肩头一颤,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
他看着梁新月苍白的脸色,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喜欢梁新月,可是她说得没错,跟她在一起,他能得到许多从前得不到的好资源。他这样的身家背景,仅凭着一张脸,在娱乐圈很难混出头。
想到阮朝夕决绝的话语,心头一阵绞痛,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压下心头的郁燥,在梁新月身边坐下。
他拉过她的手,软了声线,“新月,我是担心你,阮朝夕在这圈子里混了这么久,论手段,你不是她的对手,我怕你会吃亏。”
听着他温声软语的安慰,梁新月心头一颤,态度不由再度软下来。
明明知道林忱跟她在一起或许另有所图,可每次只要他对自己温柔一点,她就硬不下心肠来分手。
看出她态度有所松动,林忱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别生气了。”
梁新月从他怀中抬起头,直勾勾盯着他,“阮朝夕说,让我看紧你,她不想再看到你在她面前出现。是你去主动找的她?”
林忱被阮朝夕的话割得心头一阵钝痛,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避开梁新月审视的眼神,他道,“是我。你知道的,归尘跟九幽诀都是仙侠剧,又差不多同时期开机,我想问问他们拍摄进度怎么样了。”
这说辞,梁新月是不信的。
可她狠不下心来跟林忱分手,过去的事,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伸手,捧住林忱的脸颊,“林忱,你以后不要再去找阮朝夕了,我是喜欢你,可是我也会吃醋,会生气。”
林忱朝她挤出一抹笑,“不会了,你放心。”
得了他的保证,梁新月心底略松,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帅气面孔看了两秒,红唇就印了上去。
林忱搁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僵,闭上眼,承受住扑面而来的温香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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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阮朝夕正在吹头发,门铃被人按响。
她开门一看,是宁萌。
“怎么了萌萌?”阮朝夕让她进了房间。
宁萌把手机伸到阮朝夕面前,“朝夕姐,你跟林忱那事,又出状况了。”
有完没完?不会是梁新月太蠢,被她一番敲打还不消停吧?
阮朝夕皱起眉头接过手机,目光一扫,眉头舒展,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宁萌给她看的是一段视频。
准确来说,是一段监控视频,拍到的正是她跟林忱在火锅店交谈那一段,从视频拍摄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见阮朝夕脸上的表情,还有林忱抓住她手腕时她挣脱的动作。
可以说,只要看了这段视频,之前什么两人旧情复燃你侬我侬的谣言瞬间不攻自破。
她将手机递还回去,饶有兴味地扬了扬眉梢,“这视频哪里流出来的?”
宁萌摇头,“营销号发出来的,明婉姐已经去调查源头了,还没有消息。”
阮朝夕想了想,看向窗外,“让她不用查了。”
宁萌好奇,“朝夕姐不想知道是谁做的?”
阮朝夕淡淡一笑,没有回话。
宁萌睁大了眼睛,好像捕捉到一点什么,试探着问,“朝夕姐,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阮朝夕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婉那边,你记得帮我说一声。”
宁萌点头“哦”一声,拿着手机离开。
她走后,阮朝夕站在窗旁出了会神,良久,才转身上了床,关灯前,她拿过手机,看着江宴发来的“晚安”微信,唇角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缓缓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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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阮朝夕起床后,坐电梯下到三楼的自助餐厅。
她来的早,餐厅里人还不多,阮朝夕一眼就锁定了坐在窗边的江宴。唇角勾了勾,她拿了些自己喜欢吃的,朝窗边走去。
许是感到有人过来了,江宴放下叉子抬头。
目光落在阮朝夕面上的那一刹那,眼底的寒意迅速被惊喜取代,“昭姐姐?”
阮朝夕笑笑,看一眼他对面的座位,“有人吗?”
“没人没人。”江宴忙接过她手中的餐碟,等着她坐下了才重新落座。
“昭姐姐今天怎么下来吃早餐了?”之前都是明婉给她打包好送到房间的。
看一眼他眼里灼亮的期待,阮朝夕喝了口温牛奶,似笑非笑,“没什么,今天起得早了点。”
江宴失望地“哦”一声。
阮朝夕眼角带了微微笑意,吃了两口,问他,“昨天那视频,是你发给营销号的?”
江宴拿叉子的手微微一僵。
他抬头看着阮朝夕,微微狭眸,似在琢磨阮朝夕的态度。
阮朝夕一手托腮,笑盈盈任他打量。
见她不似生气,江宴松口气,点头,“我就是看不惯营销号颠倒黑白。”
阮朝夕垂了长睫,低头搅了搅碗里的海鲜粥,突然抬头问,“阿宴,昨天梁新月来片场找我,你是不是看见了?”
江宴一愣。
阮朝夕弯了弯眼睛,声音比平常暖了两分,“阿宴,你在给我出气?”
江宴支支吾吾,耳根却红了。
看见他这样,阮朝夕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突然荡漾开,耳根好像也有热蹿上来。
她喝了两口牛奶不说话,却忍不住走了神。
偏执的他,纯情的他,害羞的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神,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也不知道看没看穿她的心理,总之,江宴还算配合,有一搭没一搭同她说着话。
突然,阮朝夕目光定在他身后,眉头几不可见一蹙。
察觉到她的走神,江宴回头一看,看见餐厅门口走进来的两人,嘴角笑意淡了。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强烈,门口的两人也朝这边看来。
看清窗旁的阮朝夕和江宴,林忱神色一僵。
万洲是影视城里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所以《归尘》剧组也住这里,只是楼层不同罢了。今天早上,梁新月缠着要跟他一起下来吃早饭,他虽然不太乐意,但两人毕竟昨天吵了一架,他不好太强硬,在她软磨硬泡下同意了。
谁能想到会碰到阮朝夕和江宴?
阮朝夕淡淡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似乎对进来的两人浑不在意。
江宴见此,也没多说。
吃过早饭,两人离开餐厅,从始至终,阮朝夕再没多看林忱这边一眼。
尽管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克制,林忱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追随着两人离去的身影。
从背影看,女人婀娜窈窕,男人矜贵挺拔,好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他握住筷子的手忍不住收紧。
注意到他目光看着的方向,梁新月眼睛一刺,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当场发作出来。
好不容易昨晚两人才和好,如果她这个时候再发脾气,也许,她跟林忱就真的走到尽头了。
和着不甘和嫉妒,她将心里的委屈咽下去,看向林忱笑着开口,“林忱,我明天再回去好不好?”
林忱本想拒绝,可对上她笑盈盈的眼神,想到自己刚才的心思,难免有些心虚,低了头,“那你就再多呆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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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进程过半,阮朝夕和江宴的对手戏逐渐多起来。
改过的剧本加了不少吻戏,阮朝夕虽然疑心是江宴的手笔,但到底没好意思问出来。
可即便已经跟江宴拍过好几场吻戏了,一到要“真刀实枪”上场的时候,她的心跳就莫名其妙加快几分。
这分明不像她的作风。
演戏是演戏,现实是现实,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跟别的男演员拍过,可没有谁,能让自己这般心情忐忑患得患失。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毕竟演过不少感情戏,心里很清楚,她恐怕也对江宴上心了。
这份喜欢,也许还不及江宴对他的感情浓烈,但等这部戏拍完,她想,她再没法把江宴当弟弟了。
这种矛盾又复杂的心情交织,导致她这几天都在刻意避开江宴。
江宴自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不过,在感情上的经验,他不比阮朝夕多多少,虽然隐约觉得阮朝夕这种变化不是坏事,但还是不敢确认,左思右想下,给程隐打了个电话。
“并购案已经搞定了,江家现在气得不行,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我这边能处理。”程隐慢悠悠开口。
“我不是为了这事。”
“不是为了这事?”程隐生奇,“那是什么事?”
“如果一个人突然下意识避开你,是什么原因?”江宴沉默片刻,有些涩然开口。
“突然避开?男的女的?之前是什么关系?你对对方什么态度?”
程隐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不等江宴想好怎么回答,他却突然像开窍了似的,声音提高两分,语气带了些意味深长,“你说的,该不会是阮小姐吧?”
江宴没有否认。
“你跟她最近吵架了?”
“没有。”
“那……最近有没有发生其他事?”
“没有。”
程隐又想了想,突然问,“你们现在拍戏进度也快过半了吧?”
“嗯。”
“我记得,你让编剧在后面的剧情加了不少吻戏?”
江宴:……
良久,才答了个“嗯”字。
程隐笑一声,“你说阮小姐最近躲你,是不是不敢正眼看你,偶尔对视上,也会莫名其妙脸红?”
江宴愣了愣,似乎也想到什么,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成拳。
没听到他的答复,程隐就知道自己说中了,轻笑一声,“恭喜恭喜,你这抱得美人归的任务总算是进了一步。”
……
直到挂断电话,江宴还是懵的。
所以……昭昭最近躲着自己,是因为……
虽然程隐建议他谋定而后动,不要逼得太紧了,但他一刻也忍不了了,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程隐说的是不是真的。
套上卫衣,他就出了门。
阮朝夕拉开房门,见到站在门外的江宴,愣住。
“阿宴,你怎么来了?”
江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神情很是严肃。
阮朝夕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拉了拉睡衣的领口,“有什么事回去电话说?”
“我有很重要的事,能不能进去说?”江宴问。
阮朝夕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将门拉开些,“进来吧。”
关上门,她转身问,“什么事?”
江宴却突然逼近,他身上随意套了件黑色的套头卫衣,衬得皮肤白皙几分,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光泽,黑琉璃般的眸子有种异常的光彩,他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好像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阮朝夕朝后退了退。
江宴却步步紧逼,直到把她逼到后背紧紧贴住门,才声音低沉地开口,“昭姐姐,你这些天为什么躲我?”
他隔得太近,气息灼热,像一张缠缠绵绵的网将她一点点绕住。
她不敢看他,偏开头,“我没有。”
“你现在就在躲着我。”江宴的声音像羽毛一般划过耳膜,低低沉沉,好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震得她心跳越发加快。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上他黑色琉璃珠般的眸子。
“有什么事,好好说。”
片刻,她终于找回了平日的冷静,抬手想去推他。
可才将手抬起来,江宴却已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手腕。他用的力恰到好处,不至于弄疼她,却又让她挣脱不得。
阮朝夕察觉出了不对劲。
现在的江宴,又流露出了他偏执独占欲强的一面。
对付这样的江宴,她已经知道了如何去应对,不能硬碰硬,只能温声细语放软态度,否则,他只会更偏执。
定了定神,她软了语气,“阿宴,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
江宴点头,“昭姐姐回答完我一个问题,我就放开你。”
阮朝夕尽量忽略他说话间暧昧的气息,点头,“你问吧。”
江宴凑过来,在她耳边用近乎呢喃的音量问,“昭姐姐躲我,是因为对我动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