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名‘项羽’其人,与你有何渊源?”嬴政追问。
这接连发问的节奏,是一定要听我的答案的意思了!
死而复苏、再次醒来之后我对于一无所知的田田溪的前半生是以失去记忆打马虎眼过去的,自从“醒来”后到进入秦国前的一年中,我寸步未离齐国淄博,本就是无所隐瞒的事实;而且未免互通之嫌,我更不能说项羽到过淄博的谎言;可我听说此人的话、又无从听说,对于要信服于众的解说,我几乎言无可言。
“其禀王上…”
芈夫人在情急的局势下开口,她的声音一出、大有为我解围成功的可能,可是嬴政瞬间就断了我的这个念想。
“寡人,”他至始至终盯着我的脸,寒怒威退芈夫人的插言,冷道:“可要溪夫人之外的人开了口?”
芈夫人无礼开口、犯了嬴政的忌讳,我又被嬴政盯死了的审问追询,一时间周边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嬴政是位爱憎分明的人,莫说他还没有结结实实的爱上我,就是他真的对我倾了心,我触碰了他的底线也一样会被他暴虐处置的吧。
如今闹成这样,我只能自圆其说,救不救得了我的这条命,就看我的造化了。
可是,我怎么说啊?
“你要禀明寡人,你的方术,通悉不得寡人王儿的命寿,却能知悉一个亡国将相后代子孙的本领吗?”他怒视我。
很明显,嬴政在警告我赶紧说话,而且若是我想要胡扯的把我的可疑反应归结到我吹嘘过的方术本领上面。他一定不会信,也一定不会放任我这么说。
可是,他说在前头的丑话反倒是提醒了词穷的我,除了归结我的怪异惊言到诡异的方术上面。我似乎别无出路了。
为了活命,我不要命的开了口。
“奴妾通悉不得班木的寿命,亦知悉不得一个素未谋面的九岁孩童的本领,然则奴妾的预知之能受命于天,却能探知奇人异士之来日光辉。”我说的有模有样的板正。
不被我的话骗到,嬴政隐了冷怒。无甚情绪夹杂的看着我,给我机会般问:“此人,来日辉长?”
不知道这是嬴政爆发暴躁前的平静、还是嬴政有意给我台阶下的机会,我将我自己赶话在绝境,只能如实的顺词下去。
“此人终于悲情,却有惊鸿耀世的吟颂之辉。”
嬴政似笑非笑的面容浮现,嘲意肆起。
“因他九岁便射杀寡人之子?”他问。
我知道他不要这个理由,我也没打算这么说。
“因他力大无比,情意盖世。”这是我对历史上描述的项羽的大致印象。
嬴政戏弄不成,索然失趣的缩了眸目。
“得你如此评价。想来此人必是会发迹的了。”
他说的是事实,可我不能在他的面前赞誉他的杀子仇人那么多,于是我没有接话。
他收眉凝思,不咸不淡的看向还在悲伤的芈夫人,道:“你说,其人有何异象?”
本想要说项羽为我解围而不得的芈夫人、此时听得嬴政反过头来的询问。反而没了言词,她歉疚的看看我,犹豫着犯了难色。
“怎么,异象过多?亦或是你不想说了?”
嬴政面对芈夫人时甚为没有耐性,掌控了隐去的冷意因为芈夫人片刻的迟疑又爆现了。
嬴政冷颜以待,芈夫人不得不说了。
“启禀王上,奴妾想是溪夫人感应错了人了。”
她又一次歉意看我,转而正式投目给嬴政,回答道:“项羽乃是楚国大将项燕之孙,本是生下来便被楚国看重的幼将之苗。为了更好的培育他,项燕将他交付于其叔父项梁教养。
项梁曾想要教项羽读书,然则他学了不久便厌倦了;
项梁教他武艺,没有坚持几日就又不学了;
后项梁又教授他兵法,在项梁的逼迫施压下他倒是学了段时日。可也未能成器,还言曰轻狂道,书、武无图过窄,只想要习得万人莫敌的本领。
如此顽童,项氏一门半意弃之,莫说成大器的异象,便是守矩之本、这孩子都做不到的。”
虽说嬴政对芈夫人不善,可是芈夫人对嬴政,却是尽心的执着。
嬴政并不表露他对芈夫人详细回答的态度是否满意,他只是安静的听完,然后投目向我。
“你二人一褒一抑,合唱还是对唱啊?”他眯起了眼睛。
我被瞩目,又是一慌,暗暗深吸几口气才得以平复心情。
“王上明鉴,芈夫人所说乃是她知悉的母国将门后辈之资,奴妾所言,乃是数年之后的他。”
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所以我看向嬴政的目光也没有闪烁不定的顾虑。
嬴政探寻着我的双眸流露,驳了我的言说。
“数年之后的他?哼,班木吾儿、竟没于九岁孩童的手里,此等大辱实是令人难以容忍!杀了寡人的儿子,他还想活到数年之后,那也太过小瞧吾大秦的威严了!”
嬴政嘶吼几声,深呼两口气,又道:“大秦不是没有人了、可以任由他们胡作非为,班木于乱箭之中失策,这个郁气必须出了。寡人十三子栗耳,平日里武学勤勉,又恰与该童同岁,可前去取其首级为班木衍,亦可显示公平之意。”
田田鱼闻言大骇,但一向温顺的她,这会儿也同样听嬴政的安排、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想着那张稚嫩的缠着我这个“姨娘”的俊脸,又跳跃到怒视我后上战场的班木那双怨责眼神的场景,班木已逝,我心里是明知道项羽必会长大成人的——这个预知让我一阵惶恐。
田田鱼作为栗耳的生身母妃不求情,那就没有人会劝谏嬴政改变主意了,既是复仇的生死之战,那必是会有一方人头落地…
“王上,栗耳尚小,又从未进过战场,经验上比不得历经战事的楚国小将。
栗耳自幼生长于王宫,从未与人真枪实剑的过招过,何况成器之资有早有晚,九岁如何定的了强弱?还望王上体恤栗耳幼弱,待他们长大皆历练过阵仗后再举行比试,已补公平之缺。”
我生怕嬴政一念起、便果断下了决定,顾不得细想眼前所处的局势,惊慌的出头为栗耳求生路。
我的请求加重了赵夫人的悲恸。
“王上,班木吾儿死的冤呢,他若不是被困战团、又被敌人蓄意谋杀,岂会中了一个孩童的致命箭?楚将故意害吾大秦公子,其藐视之意令人忍无可忍。
奴妾请求王上即刻出兵惩戒这种大逆不道之举,万万不可拖延呐,难不成大秦为公子报仇,还要等上一个毛贼数年不成?若真个如此,岂不更是贻笑大方了?”
赵夫人倒是复仇心切了,可她可曾想过其她可能被指派去楚国的幼子母亲的心?我盯紧了嬴政认同赵夫人语言理论的面庞,更加急切的出言劝谏。
“王上,班木已然没了,王上与赵夫人心中的痛奴妾得以想见,然则天意确定项羽成年后亡,难不成王上为报子仇、还要…”
我想说还要再经历一次“丧子之痛”,但是理智虽然被惊慌损毁、渴求嬴政改变主意的心情还是拉回了几丝清醒之意,所以我没有说透。
我说的是“还要”,谁都听得出我喻指什么,事关大秦另一位公子的安危,赵夫人虽然心情急迫,可她也拎的清轻重,于是她不再出言。
我提出的可能性让田田鱼瞬间面色煞白,嬴政也发青了容颜。
“栗耳心智未稳、体格未全,让两个九岁的孩童比试,如何撑得起两国的尊严?请王上顾念鱼夫人仅有此一子,怜惜栗耳之刻苦,给他成长的时间和机会吧。”
我言辞凿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最坏的结果说给嬴政听,企图以此激得他在短时间内放弃原本的想法。
尽管栗耳才九岁,可是在嬴政的眼里,他是男人,就已然是个顶天立地有尊严的汉子了!
“栗耳乃寡人之子,寡人的公子若是找借口推脱、弱胆于与项燕之后拼比,岂不是要置寡人与栗耳于世人贻笑之境?”
嬴政不动摇他的想法。
在他们的思维定式里,名节要比性命重要,可是这在我看来,他们拿命赌气的行为既是值得我尊敬之处,也是草菅人命的愚蠢之举。
“凡事皆有两面性,我们不可以以偏概全、执拧于一个观点里不出来,以至于害人误事。
依奴妾之想,王上一统天下的时日不远了,不管是谁人之后、终将要成为王上的子民。此局大定,不管他身在何处,只要栗耳想要找他复仇,总是找得到的。
何况对于栗耳来讲,多一个目标用来磨砺他的意志和血性,岂不是能够让他成长的更快?
王上睿智英武,坎坎坷坷一路走来必是看的仔细,一时快意终将转瞬即逝,一时成败又如何能叫成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笑到最后才是胜者啊!”
不知说话的对象是嬴政的缘故,还是我想要急切保下栗耳的缘故,我不期然的说的我自己声泪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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