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之下果然都是莽夫,好不容易和嬴政说通心意两两相好,这下完了,我不会又一次亲口将我自个儿打入万劫不复的冷板凳上了吧?
我赶紧停顿下来,悄悄留心嬴政的神,见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暴突的怒意,感动着安下心来,大胆问出了沉寂在我心头多年的话:“可是她惹着了奴妾?”
车夫人当年拦我道路,又对我口出嬴政违禁的难堪之,随后她的突然消失引了暗流骚动,有小道传闻称她是因我而死,可是那会儿我在嬴政跟前是性命难保、卑微如尘的状况,所以我决意没有相信,但如今嬴政毫不避讳的表现他对我的如此宠爱,却让我不得不重新正视这个问题。
如果车夫人真的是因我而死,那我罪过可是不小;
但反过来说,车夫人消失的时候我在嬴政的心意中飘浮的如无根之草一样无足轻重——等等,莫不是说,那会儿嬴政就已经对我有了眷恋之宠,只是他隐藏的比较好、我也不自信的有些迟钝才未曾觉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重罪孽之心、加之不经意间袭来的狂喜之纠结在心间,矛盾的萦绕在我的心口,久久不能散去。
嬴政眼中的透彻柔悄无声息的蒙了一层薄雾,让我又无法看清了他的心底之思。
“你也是在她没了之后、才与寡人渐渐相熟的吧,亦是此后才数次得了寡人的格外开恩。她与你不善,突然消失,是故你觉着,寡人宠你是因她得罪你之后、寡人权衡两者之量才看重了你?”
他没有责备我的试探,只是平静的反问了我,语中有不愿深提之意,所以我得了他的回应之后,识趣的没有再多问。
车夫人在嬴政那里不是什么大的角色。而且她有过在先,遇着消失这种不愉快的事也是在所难免的,若说她的事是个小引子,那之后的蒙毅远征就是能够表明嬴政心思的大实落了。
“奴妾不敢妄加揣测。然所受王恩,奴妾却是不得不悉心惠受的。
车夫人也就罢了,那之后来,王上您的心腹大将蒙毅将军的调遣——奴妾绝无参政猜心之意,实在是身受浩荡恩德,奴妾又一向无自信之心,屡屡惹得王上不快,故而奴妾想要领受明白,以据避之。”
我不敢确定蒙毅被卸任御前侍卫之职、派到蒙恬军中是否是因为我的缘故,事实上。我虽然这么想过,但我绝对不敢相信这个事是事实,因为那时的我,甚至于现在的我,我都没有胆量敢去想我能撼动嬴政的军政大务。
嬴政眼睛里雾气消散了些。有数束坚毅的光芒映射在我的眼中。
“你果然敏慧。
没错,寡人不让蒙毅留下是因为你,蒙毅一心在秦,他看不惯你的齐国公主身份,也看不清你美貌下面的所属之心,故而他才处处针对你、提防你。
蒙毅此人深得寡人之心,他一向是寡人的左膀右臂。也正是因为他的分量,寡人才觉着他会影响到寡人对你之事的判断。
不巧的是,寡人还想好好的衡量一下你,进而决定是否该留下你,故而他的谏抵语,难免会使得你感受深刻之时有不小的负担。这是他为何随军出征的真相,也是他再次留在王宫之后,不再语间犀利针对你的缘由。”
蒙毅是替嬴政受了剧毒之后留下来的,他留下来之后,深深感受到了留下来不容易。所以他不再在嬴政面前多对我,可我知道,正因为此,他内心深处一定是更加抵触我了。
不管蒙毅怎么想,不管外人怎么看,嬴政能够对我做到这种地步…
“王上——”
我不自禁热泪盈眶,还能在奢求什么呢?
爱世界里,穷其所求,都是不过一份真心爱护而已,我一直以为能够让我死心塌地、又恰好也珍惜我的人还没有出现,现在看来,他一直在我身边,存处于灯火阑珊处,只是我一直没有确信而已。
嬴政见我激动,感叹一声,无奈笑了,正要揽我入怀安抚我,赵高又一次“适时”出现在了殿门外。
“启禀王上,这会儿子风紧了,李夫人还候在外面,奴才劝不动,怕李夫人身子骨受不住风寒,特来禀报王上。”
嬴政已经让众人都散去了,李夫人不去,想来是不愿意被嬴政存怨的了。
“你去告诉她,有何事明日再说,寡人命她退下。”
赵高闻眨了眨豆大的眼睛,为难着不愿去转述。
“奴才好话说尽了,李夫人她就是不走啊,她说了,若是王上不见她,她就站到王上您召见为止。”
李夫人这种态度我不陌生,很明显,她是在故意沿用我的法子,以此对嬴政宣泄她的不满,挑明了试探嬴政对她久站和我对我久站的态度有何差别。
嬴政闭目呼气,轻笑着睁眼看向我,柔道:“又是倔性子,寡人真是烦什么,舍不得什么。”
他这么说,那就是舍不得李夫人受凉的意思了。
“李夫人到底是孕育过四位公子、公主的娘亲了,身子骨必然是受不得寒的,奴妾无妨,王上还是去照拂她吧。”
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李夫人在齐溪宫内受了风寒、烙了什么病根,那我面临的,一定是荣禄四兄妹对我终生的愤怒、秦国上下对我的谣诋毁、嬴政再见到我时懊悔的心结、我自我惭愧的拧巴心坎这种四面楚歌的局面。
听我这么说,嬴政也不掩饰他对李夫人的疼惜之意,当即便顺水推舟出去了。
“寡人瞧瞧她嘴巴委屈成什么利齿强词的程度了,你捂好这条腿。”
李夫人的绪反击不在我的预料之中,但她得逞之势却是我在听到她出招的消息之后的第一反应,作为一名在嬴政心目中占据了不可或缺位置的女“宰相”,只要她求得,就*不离十能够获取,所以今晚之事,不用说也会不了了之。
而我,尽管亲身感受到了嬴政见我被惩戒的那一瞬的愤怒,可我也没有想过嬴政会真的问责于位高身重的李夫人。
因为没有奢望,所以不会失望。
嬴政在外面待了好一会儿,我以为他会被李夫人顺道拐去了子绵宫,故而让洛葱帮我捂腿、且已经捂热了的时候,他又令人喜出望外的独身回来了。
“天渐凉,日后便夜夜如此为夫人捂腿吧。”
他走近卧榻,对着见到他的靠近之后、准备轻轻退出去的洛葱吩咐。
洛葱以前也这么提过,但被觉着麻烦的我拒绝了,故而她这份回复既有嬴政对我关怀的欣喜,也有如愿以偿的安乐。
“喏!”
看着喜形稍稍外露、步步退出去的洛葱,嬴政收回目光,边坐在狐狸毛软上边淡淡道:“这个丫头实在难叫人喜欢,然而她可心与你,也算是她难得的福气了。若是她一人照顾不周,寡人再让宗正寺给你送来几个贴身的用,万不可忽视了身子。”
我知道因为一个在意我、一个关心我,所以嬴政和洛葱彼此闹得不愉快的事实,我想说遇着洛葱是我的福气,但我怕我这么说了,会惹起嬴政对洛葱更大的不喜,故而我没有为洛葱做解释。
“奴妾重生前便是她服侍的奴妾,平日里比奴妾自个儿都了解奴妾,故而有她在,奴妾倒是安心的,怎么,王上还在跟一个小丫头置气啊?”
我没有为洛葱可劲儿的解释她对我尽心尽力,而是侧重对嬴政说了洛葱对我而的重要性,我想,这样说的话,只要嬴政还在意我,那洛葱在他那里就能少些反感、好存活一些吧。
“你喜欢便妥了。”
嬴政并无多话,寥寥结束、放了洛葱一马。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会儿在嬴政不欢喜见着洛葱的时刻,我能够先让嬴政接受洛葱的存在已经是不容易了,所以我没有奢求更多,想着日后有机会再慢慢改观他们对彼此的印象,感激的对嬴政笑了。
嬴政见我笑,也缓缓聚集了不少笑意浮面,而后凑近我的锁骨间深吸两口气息,再长长的呼了出去。
我看着呼吸过后愈开心的嬴政,边打趣边求解问:“王上送奴妾狐狸毛软,也是因为要警告奴妾夹着尾巴做人,莫要露出来异心吧?”
语气俏皮,双眉囧跳,我故作失落的撅起了嘴角。
听我怨气十足的撒娇语气,嬴政好心不变,不辨驳、不责难,只是好性子的解释了。
“寡人觉着狐狸毛细软,最不伤你如雪的肌肤。”
他说着,划指在我脸颊处摩挲,不时的打个转改变方向,让我忍不住身起涟漪波。
“真的?”
我双手拇指掐住手心,强迫我自己不许浮表面。
“寡人何需骗你?”
嬴政没有打算浅浅调戏我,他手指再一次划落我脖颈处的衣扣时,扭动着解了我的颈扣。
我心惊,肉动,不用问,嬴政的意图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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