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上的歌舞仍旧继续,各大臣王公也在醺醺醉意下相谈甚欢,不时也向楚离歌说上几句助兴的话。楚嫣然一杯一杯的品着酒,楚离歌看她兴趣正浓,也不忍阻止。但是即使是甜酒,也架不住她不停嘴的饮用。宴会来没结束,她就已醉在楚离歌怀里。
楚离歌抱着楚嫣然回到未央殿,就把她安置在床上,亲自为她换了件寝衣,才躺在她身边。手指在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上滑动,引得她眉头皱起,嘤咛一声出手打向他的手。
楚离歌不禁低低笑出声,在她的脸上轻轻一掐,娇人微微低沉,一骨碌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楚离歌收起玩弄之心,一下一下轻抚她散落的头发。脑中闪回楚离轩今天在宫宴上的眼神,他略一思索,眼中散发着意味不明的神色,紧紧搂住楚嫣然,轻声道:“但愿不是朕想的那样。”
天还没亮,拂晓时分,一声声敲门声将寝殿内的两个人吵醒。
“皇上,时辰不早了,今儿还要祭祀朝拜哪。”福安躬着身子在外禀报着,“娘娘也要到长信宫和椒房殿问安。”
楚嫣然揉了揉有些微疼的头,慢慢坐起身,掀开帷幔,扬声道:“将皇上的龙袍、冕旒拿进来,本宫伺候皇上更衣就好。”
“哪用得着你伺候?”楚离歌也跟着起了身,从后面环住她,将头埋在她颈窝里,狠狠吸了几口她的气息,声音带着醒来时慵懒和暗哑。
楚嫣然向后一靠,与他的身体完全贴合在一起。执起玉手在楚离歌脸上抚摸,“今儿是初一,臣妾当然要亲自伺候皇上才好。”
拂过她的手,楚离歌重重的在她手心里亲了一口,“朕今儿要去金銮殿接受百官朝拜还要祭祖,一时脱不开身。你去给太后和皇后拜见后,乖乖回到未央殿等着朕,朕那面完事就来找你。”
“臣妾哪也不去,就在这等着皇上。”楚嫣然转过身子,用唇在男人脸上细细摩挲,直到听到外面的开门声,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臣妾服侍皇上更衣。”
为楚离歌系完蟠龙云纹金镶玉云带,楚嫣然又向外扬声道:“宛若,早膳准备好了吗?”
楚离歌挑了挑眉头,疑惑道:“朕也没听见你吩咐人准备早膳啊?”
“臣妾前几日就告诉宛若今儿早早就备膳,皇上这一忙就是小半天,臣妾怕您饿着,想着先准备些吃食给皇上垫垫肚子。”为楚离歌穿上玄色罩衣,楚嫣然又拿起冕旒,想了想,又放下,“这个吃完饭再带。”
“然儿,你对朕真好。”楚离歌一手搂过她,在楚嫣然额头上亲了口。
楚嫣然瞟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嗔道:“不对你好,难道还能对别人好!”
楚离歌低声笑道:“这话说到朕心坎里了。”
伺候完楚离歌离开,楚嫣然才开始梳妆。翩若手脚麻利地为她上好胭脂水粉,兮若捧着一盒子的首饰道:“今儿是大年初一,晚上又要出席国宴,娘娘要打扮得隆重些才好。”
楚嫣然从盒子里拿出一只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金步摇,道:“就绾个朝云惊鹄髻吧。”
楚嫣然悠然的打量起镜中的自己,耳旁坠着一对琥珀耳坠,晶莹剔透。原本就绝美的脸上敷上精致的妆容,更加美艳动人。一对斜飞的眉目妩媚中带着张扬,如火的红唇如鲜红的樱桃般娇嫩诱人。最吸引人的是眉心竟也有一朵怒放的红梅!原来纵横眉心的红梅竟是用真的梅花瓣贴成的,雅意悠然、大气婉约,远比那些用胭脂花上去的来得娇艳。
楚嫣然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妆容,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盈盈起身,由着灼若将一件逶迤拖地的石榴红色绣着白色梅花的蜀锦外罩衣裳穿在身上。又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件打磨得圆润的红玉珠串,过中指交叉经手背到手腕装饰着,衬得肌肤胜雪。想了想又将楚离歌送的那只累丝镶宝石金凤钗插在发间,道:“走吧,今儿可不能晚了。”
到了椒房殿,楚嫣然在众人的惊艳或是嫉妒的眼神中坦荡荡的从殿门口施施然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此刻皇后还没有出来,妃嫔之间都在三三两两的小声嘀咕。昨晚上,宴会来没结束,宸妃就已醉倒在皇上怀里,从来还没有妃嫔敢在夜宴席上喝醉酒的,可皇上非但不怪罪,更是借此抱着宸妃离开宴席。以前就算皇上平日里不在皇后那里休息,也会在每年的除夕夜上留宿椒房殿,以示中宫威仪。可这本该是皇后的日子却被宸妃抢去,着实让当晚留在九华殿的人心惊,这是不是说明皇上已有了移主中宫之意还是皇上真的离不开宸妃,连皇后一年才有一次的日子也要陪在宸妃身边。
楚嫣然歪在椅子上,姿态慵懒而随意,一身宠妃的娇贵之气难掩分毫,兰花指轻捻茶盖在盏侧轻划,倏尔猛一抬目,扫向对着自己嘀嘀咕咕的人,那些对楚嫣然指指点点的妃嫔被她这猛然一视,惊的将原本还要谈论的话全数咽回肚子里。
楚嫣然冷然一笑,眼神中带着似笑非笑的鄙视,觉得无趣,才收回目光。
不多时,皇后才从内殿出来,一身的正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领襟上的翡翠与腰间的宝石相映生辉,后髻插上一朵鲜红无比的牡丹花,中央戴着紫金翟凤珠冠,金色镶红宝石的凤凰似欲展翅高飞,孔雀蓝宝石十二鎏金簪安插在发髻之间,随着她的走路,那细细碎碎的金步摇生生作响,衬得她整个人都富丽华贵、仪态万千。
皇后端坐在飞金蟠凤椅上,面露沉静雍容。众人在贤妃的带领下跪下行叩拜大礼,三叩首后,口中整整齐齐地说:“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福泰安康、千岁金安。”
皇后含笑受了礼,一双充斥着鄙夷的双眸在楚嫣然身上打转,暗道,就算是皇上再宠你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乖乖的跪在本宫脚下。随即换上笑容可掬的一面,温声道:“姐妹们今儿来的都早,快起身吧。”侧头让内监赏了礼物,又与众人说了会话,才带着所有人到长信宫请安。
到了长信宫,能进入殿内的只有正三品贵嫔之上才可以进入,余下的只能站在殿外候着。
皇后走到最前面,左右侧稍慢一步的是贤妃和德妃,而后才是楚嫣然和瑾妃、荣妃。
礼毕后,太后威严的扫视了一圈,最后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冷声道:“听闻昨晚皇后在哀家走后为后宫妃嫔向皇上求了大封六宫的恩典?”
皇后屈了屈膝,笑吟吟道:“臣妾只是看着皇上昨晚上高兴,宫里的姐妹又多年未得晋封,就趁着年夜向皇上讨了个赏。”
太后一双冷目看了一圈,淡淡道:“静妃入宫多年,素来性子最好,如今也是众妃之首了,这贤妃也当得起。”
贤妃立刻福身行礼,口中道:“宫中人自有比臣妾更适合担此位置,臣妾身居高位着实不安。”
太后挥了挥手,道:“既然是皇上亲口御封,你自然有你的长处,不必惶恐。哀家听闻你一向敬佛,若是无事可以到这给哀家抄抄佛经。”又冲皇后道:“祺贵嫔和荣贵嫔都是一届进宫的,皇上却单单晋了荣贵嫔为妃,祺贵嫔还只是昭仪。哀家做主晋祺贵嫔为祺妃。如此这妃位就有了宸妃、瑾妃、荣妃、祺妃,妃位上四角齐全,也是兴盛之兆。”
皇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从容答道:“还是太后想的周到,能得太后亲口晋封,是祺妃的福气。”
祺妃喜上眉头,出列行礼,欣喜道:“谢太后娘娘恩典。”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那面朝见结束,这回正要去祭祖,请太后与皇后娘娘移驾宝英殿。”一名内监匆匆而来,打了个千儿,躬身道。
太后点了点头,道:“你们都回去吧,晚上的国宴要安分守己,记得自己的身份,切莫再生出事端。”最后一句明显是对楚嫣然说的。
回到甘泉宫,楚嫣然褪去外衣就歪在软榻之上,用银签子扎在一个切的四四方方的蜜瓜上送入口中,蜜瓜的清甜溢于口中,只觉那香气让身心都觉舒爽。
“太后想的可真周到,这四妃如今就有两位是孟家的人了。瑾妃如今已经协理六宫,她是不是也想让祺妃参一脚?”楚嫣然将银签子一掷,冷声道。
香穗递上一杯热茶,道:“瑾妃有皇后去制衡,祺妃想要掺和宫务也有皇后在那里拦着,娘娘何必烦心。”
楚嫣然呷了一口香茶,道:“还是香穗你通透,本宫倒是白烦心了这一路。有皇后在那顶着,本宫瞎操什么心?别看皇后将昨晚的夜宴交给瑾妃操办,但太后桌上那盘榴莲酥又怎会出现?还不是有人刻意为之。一个瑾妃已让皇后不满,她又怎能容的人分饰她手中的权利。本宫听闻就是贤妃姐姐现在所操持的宫务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娘娘不知道,昨晚您和皇上赏梅,殿里可是接二连三的出状况,让瑾妃很是没面子。”香穗抿嘴一笑,道。
“有皇后在那明里暗里使绊子,瑾妃能防住才怪。不管她们了,就让她们斗吧。”楚嫣然幽然撩起泽唇款款的弧度,眼中皆是阴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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