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蕴含的水分在夜晚受冷开始变成薄雾,北昌帝国边境处的可见度并不算高。
太阳从东方慢慢升起,清晨的薄雾受到光照影响开始汽化升空,属于是很正常的自然规律,这就代表着薄雾将要散去,今天应该会是个大晴天,如此天气更加利于骑兵的追击。
但有些奇怪的那些晨雾并没有按照自然规律那般循环,刚要汽化的晨雾没有来的及升上天空,而是汽化后又马上重新受冷转变为更加浓郁的晨雾。
那队劫匪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那副不可思议的画面,他们在边境处已经呆了一个多月,见惯了雾起雾散的情景,然而此时的遭遇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以前的认知,对他们来说雾起雾散很正常,可这雾刚散立马又起却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众人不由震惊于究竟是什么样的恐怖力量居然能够颠覆正常自然规律的运转?
下一刻,由北方而来的一杆长枪给了他们所有人答案。
这杆长枪刺破晨雾,携着北风呼啸而来,长枪所到之处晨雾尽散,化为比空气中的水分还要更小的细微颗粒。可这晨雾刚被吹散,那些细微的颗粒再次接触到那杆寒冷的钢枪又液化为更加浓郁的晨雾。
这杆长枪代替周围的环境完成了这一循环,且还在不断加速重复着同样的过程。
后方追击的骑兵已经将要忘记了自己的在此的目的,或者说在这杆寒冷的长枪面前他们这些人的存在本就是不重要的,他们的目的也就开始变得不重要了,既然不重要那就选择忘记,事实上他们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些。
处于最前方位置的是长更与阿离,可要说最先感受到场间变化的自然是二人后方的许安,而且他的感受还要更加强烈上很多。
不是说此间众人要数许安的实力最强,虽然这是事实,但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在这杆长枪的面前通灵后期的许安与身后最普通的骑兵并无什么区别。
至于许安为何能比所有人都提前感知到这杆长枪,与实力高低无关,只是因为这杆枪是冲着他自己来的。
场间无人能拦下这杆枪,也无人能提前洞察到它来时的轨迹,这是绝对平等的一枪。
无论是谁,只出这一枪,也只有这一枪。这是有去无回的一枪,因为这杆枪不用回,只是去就够了。
是的,确实是够了。许安的心中很清楚这个事实。要说比这杆长枪更快的是什么?或许是声音,或许是光,还有思维,短时间内许安想过很多种应对的办法,但最后他都认为这杆枪只是来就够了,这杆枪没有任何后手,也不需要任何后手,只是这一枪便能达到它想要的结果,而且这个结果还会无比完美。
许安的大脑高速运转,时间很短,他甚至都来不及跳离马背,因为那杆枪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现在甚至希望木兰州能瞬间来到自己身旁朝着自己狠狠的踢上一脚,被神游境的强者踢上一脚自己必然会重伤,但至少不会就这么被活活捅死。
可如此情形远在北阳城的木兰州根本不可能来得及救自己,来去千里只需一瞬却也还是需要时间,神游境的强者并不能做到无视时间。而这杆枪不需一瞬便能来到自己的面前,在这一小段的距离内,这杆长枪甚至已经超越了神游的境界,不是神游,更甚神游!
许安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哪怕是在面对计东里的那一剑和月神大人时他所有的也只是恐惧,并没有绝望。
与现在的情况不同,许安知道当时计东里的那一剑不是用来杀自己的,所以他那时候有的只是很深的恐惧,并不曾绝望。
至于面对月神大人时他也不曾绝望,当时他不确定月神大人会不会杀自己,即便月神大人想要杀自己他也不会绝望,因为他知道木兰州已经入了神游,他相信自己可以成功拖延到木兰州去救自己的时间。
可现在这杆长枪是来杀自己的,而自己也无法拖延到任何时间,木兰州不可能来得及从北阳城赶来救自己,所以他才会绝望。
但绝望并不代表他就会放弃抵抗,许安调动了体内的所有灵力凝聚在了自己手中的那把铁剑上,事实上他也知道这么做只是徒劳,他不认为光靠这样就能拦下那杆长枪,而且即便是拦下自己也不可能活的下来,因为刺出那一枪的人还未现身,想挥剑只是本能的反抗而已。
他知道刺出这一枪的人是谁,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会更加绝望。
长枪身后的身影开始显现了出来,那是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由于浓雾的存在只能看得出来这些非常有限的特征。但所有人都能通过这些简单的特征知道那道身影是谁,或者说是那杆长枪出现之前,许安的眼中开始闪烁着那一点寒芒之时他便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长更与阿离自然发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虽然许安最先感受到那杆长枪,但还是长更与阿离距离那杆长枪最近,虽然这点距离对于那杆枪几乎是不存在一般,但长更却不会当作看不见。
他知道这杆长枪的目标是谁,他说过要帮许安,那他就一定会帮他,虽然他不认为自己能拦阻到这杆枪,但帮不到是一回事,帮不帮又是一回事。
长更的修为在中身后境,并没有进入下尾一境的摇光境,七窍只通了六窍,所以他知道自己不能阻止到这杆长枪丝毫,甚至他认为即便是自己到了下尾一境情况也不会有丝毫变化,在他看来也许只有突破进入两大隐境才有可能与这个人交手。
在这杆长枪面前,隐境之下皆无可阻挡,摘星境以下皆只需一枪。
长更开始出手,手握浮水龙渊,握剑的那只拳头瞬间出现了一个光芒大放的六芒星图案,这一剑可以说是长更从出生到现在所刺出的最强一剑。
手上的六芒星图案越发明亮,但却始终无法冲破那层浓雾丝毫,浮水龙渊所散发出的龙息大盛,这一剑的威力已经愈发的饱满,即便如此长更也不敢正面碰上这杆长枪。
他知道这杆长枪捅的不是自己,所以他是手握浮水龙渊从侧方刺向枪身,浮水龙渊狠狠的刺向那杆钢枪的枪身,但也只是刺中了,仅此而已,并不能改变什么。
刺中的一瞬,浮水龙渊剑身上所迸发出恐怖的龙息皆四散奔逃,长更拳头上的六芒星图案尽碎!
而那杆长枪甚至都没有没丝毫改变轨迹,枪身上也不曾留下一点划痕,依旧是那么的势不可挡!
以浮水龙渊计剑谱中排名第九的锋利程度居然都不能在这杆长枪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剑身传来的恐怖威压在这杆长枪面前更是如这片浓雾一般弱小!
浮水龙渊如一只断尾的小蛇一般,显得是那么脆弱不堪。若换成普通的铁剑只怕是会被震的连渣都不剩。
长更受到恐怖的冲击向侧方猛烈的飞去,在空中吐出一道血线便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胯下的那匹战马更是内脏尽碎,这匹战马只是承受这一击碰撞的余威就已如此,若是正面迎上这一枪的后果可想而知。
阿离与长更虽然是并排向北奔跑,但她与长更并不是同时出手。
她是最早做出准备的,但她并没有出手。
面对这一枪如果她与长更不出手便不会有丝毫危险,因为这杆长枪不屑于做顺便杀人这种事情。这杆长枪的目标只有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被轻易改变,所以长更才想试着去拦一下,即便拦不住也不用担心这杆长枪会改变它的目标反过来攻击自己,虽说如此长更也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至于阿离所做出的准备是什么,她只是调转了下方位,然后拉了下手中的缰绳,她知道自己拦不住这杆长枪,自己拦不下那就不去拦,她选择让自己胯下的那匹战马去拦。
阿离向右侧拉了下缰绳,那匹战马微微向右侧调转了下方位,拉下缰绳的同时阿离双脚使出全部力气向空中跳去,她只做了这些,她也只来得及做这些,因为那杆长枪已经到了。
那匹战马看到那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长枪开始本能的恐惧,前蹄高高的抬起想要停下。
就在这时,那杆长枪已经狠狠的刺入了战马的喉咙,但那杆长枪并没有就这么停下,握住长枪的那人也没有停下,只是一匹战马还不可能拦得住这杆枪。
长枪刺过战马的喉咙,速度依然是没有减弱丝毫。
由于速度太快的缘故枪尖上都还没来得及染上一丝殷红,甚至由于这一枪来的太过寒冷,那匹马的伤口处还没开始流出血液就已经被冻结。
那杆长枪可以轻松刺入战马的喉咙,但握住长枪的那人却无法穿过面前的这匹战马,所以现在的画面变得更加恐怖了起来,从战马的脖子后面刺出来一杆闪着寒芒的长枪,后方是一只宽厚的手掌握住长枪,并推着战马向着前方刺去!即便如此这杆长枪的速度也没有被减弱丝毫!
还是那般的不可阻挡!
阿离弹跳到空中,看着从自己下方穿过去的那杆长枪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长枪所过之处浓雾大盛,即使阿离身处上方也还是无法避免这一枪所带来的冲击,身形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
这一枪,不可能被拦下!
一匹战马不可能!长更与阿离也不可能!甚至众人都开始感觉即便那杆长枪的面前是一座大山也会轻易的被它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