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笑道:“师父得到西昆仑石后,只看了一眼,就叹气说到了她这种修为,外在的宝物只会妨碍,而不能增进,于是再也没有用过。所以,我觉得其他的宝物只是一些器具,大不了比寻常刀剑弓石锋利一点,惟有《梵天宝卷》是天下修炼元枢,第一等的修炼秘笈,要让你极快增进,就只有拿到《梵天宝卷》。”她看了看杨天一,目光盈盈流转,柔声道,“更何况,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就知道你是梵天选定的人。我这就到地宫,帮你把《梵天宝卷》取出来。”
杨天一摇头道:“如此宝物,肯定有重重看守,岂是容易得到的,我怕连累了你。”
式微叹息了一声,轻轻道:“我从自幼信奉着创世之神梵天,在神殿中打扫、祭祀。十五岁那年,我曾经偷偷向梵天大神许了一个愿,让他赐给我一个和他一样睿智、英俊、庄严、伟岸的男子,让我永远跟随在他身旁。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明白,大神垂怜,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如今,你的心愿就是我的一切,为了你能练成绝世武功,就算受千难万苦,又算什么呢?”她深情地看着杨天一。杨天一忽然感受到她的情意,心中不禁一震。式微杀乔大将军,将他劫持到苗疆,他心中先入为主,便对这女子极为憎恶。此时方才仔细地看了她一眼,但见她双眉蹙翠,两目隐月,白玉一样的脸上似笑非笑的,竟满是柔柔情意,看去极为动人。他那久不触动的心弦,莫名其妙地震了震。他低下头,躲开式微的目光,快步向前方走去。
两人一路行来,那长阶渐渐走到尽头,现出一个极为高大的石门来。式微又在石门附近的墙壁上敲着,寻出一扇隐蔽的门来。
关簧声动,一阵狂火汹涌喷出,几乎炙在了两人的头脸上。式微却并不在意,拉着杨天一向里走去。那火扑面而来,凶猛强热之极。杨天一惊疑不定,但见式微毫不停留,也就只有跟着她进去。四面都是赤红一片,照耀得周围明亮之极,两人仿佛置身火海中一般,每一行动,那火团就被搅起,随身而动。走了多时,才到了另一扇门口。式微毫不迟疑地就推门而进。门背后还是门,三道门。一道门上刻了头牛,而另一道门上刻了个宝石,第三道门上刻了朵莲花。三个标志的下面,都是一个凹下去的人形,全都有鼻子有眼,而眼睛鼻子也都是凹下去的。那道刻宝石的门已经打开了,式微指着它道:“这扇门里面便是西昆仑石,已经被师父取到了,那么就该去《梵天宝卷》处了。”她的手指指向的,是刻着莲花的那道门。杨天一点了点头,式微道:“你站在那人形之中,面对着门,我一打开机关,你就会进入其中。你要全神贯注,切不可游神旁顾。”
杨天一情知式微深谙这其中的奥秘,就答应了,果然依言站立在了中间。他一站进去后,式微身旁的墙壁上,缓缓现出另一个人形凹槽来。式微深深看了杨天一一眼,站了进去。
她一进去,杨天一所站的那个凹槽猛然张开,将他吸了进去。但式微所站的凹槽中却突然弹出两根尖刺,从她的两肋贯出!
式微脸上闪过一阵痛苦的抽搐,但她紧紧咬着牙,极力承受着。鲜血汩汩,从她的伤口中流出,但却并不滴下,似乎是被那尖刺饮吸了一般。
幽暗之中忽然慢慢现出一个人影,帝依那火红的眸子在黑暗中闪耀,宛如鬼火。他凝视着式微:“原来这就是三神器的秘密,只有能真心为你牺牲的人,才能打开通往神器之门。”他微笑着,“可惜我没有。”
火花一闪,突然炸开,帝依倏然出手,将式微从那尖刺中拉离!
式微一声大叫:“不!”那刻着莲花的门,却忽然关了起来,将杨天一锁在其中!她疯狂般地扑了上去,尖刺再度深深地没入了身躯中,但那扇门却沉沉的,再也没有张开。式微惨呼道:“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帝依微笑看着她,他双目中的赤红色更深更浓,在这阴暗的地宫中,宛如地火魔焰,冷冷照射在式微的身上。立时,她的身体都宛如被这火焰烧灼着,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惊恐地看着帝依。
帝依淡淡地笑道:“传说三大神明的洞府只有在献祭时才能打开,而一旦人类由于私心而撤走这献祭时,它就会合上,永远不再打开。不想果然。”
式微悲苦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帝依不答,反问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心甘情愿地为他献祭?你爱他吗?”
式微决然道:“爱,我爱他胜过一切!第一眼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梵天大神赐给我的礼物,我愿意一生跟随他左右。在地牢中,他恳求我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我要保护他,为他牺牲。或者你会觉得我的爱太轻易了,但跟着他的时候,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我只想让他留在我身边!”
帝依眼中的红光微动,轻轻问道:“他爱你吗?”
式微怔了怔,她脸上的笑容有些惨淡,在这地牢的火光中,竟然反映出泪花来:“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爱是我自己的。我爱他,我就爱下去好了。就算他不爱我,又怎样呢?”
帝依轻轻地叹息:“人类的感情可真是奇怪。我若是告诉你,还有办法打开这梵天洞府,你肯不肯做?”
式微惊喜地问道:“什么办法?”
帝依缓缓抬头,目注着第三道门上的青牛标志:“那就是打开湿婆洞府,取出曾射穿三连城的湿婆之箭,将梵天洞府的大门射穿!”他眸子中坚毅的目光影响了式微,使她也不禁有了信心起来:“真的可以吗?”
帝依道:“若是你肯心甘情愿地当我的献祭,就一定可以!”他的手慢慢伸向湿婆大门上青牛标志下的人形凹槽,一阵奇异的声音响过之后,在附近的墙壁上,现出了同样的一个凹槽。那凹槽的脖子上是诡异的青色,在那昏黄摇曳的火光下,显得诡秘而阴森。式微凝视着那抹青色,她的身躯上忽然起了一阵涟漪。缓缓的,她举起脚步,毅然向那凹槽走去。
帝依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夺夺两声响,两枚尖刺穿透式微的胸膛,将鲜血雾一般洒在这黄泉幽冥之中。式微紧紧咬住牙齿,一声不吭。但那尖刺处传来的剧痛宛如切骨焚肌一般,让她的身躯不住颤动。
帝依却没有走进湿婆大门的凹槽中。他只是将手轻轻贴在其上,按照一种奇特的方位扣击了几次,一面轻轻念道:“毁灭、苦行和舞蹈的神明,拥有烧毁这个世界之火力的湿婆,我已将大梵天的献祭夺来,虔诚地奉献在您的面前!请开启你的大门!”
门上的机簧仿佛被生生扭动,响起一连串尖锐的刺响。巍峨的梵天地宫开始轰鸣起来,就连深陷痛苦之中的式微,脸上都不禁闪过一阵恐惧!
恍惚之中,湿婆之门上镌刻的青牛向四周转动了几次。那门发出一阵沙哑的嘶鸣声,忽然化成一滩碎屑,流泻到了一边。
地牢的深处传回的回声仿佛是在呜咽,又仿佛是哭泣。蓦蓦然之间,那湿婆之门中忽然弹起了一道金光,向着帝依飞来!帝依的手倏然伸了出去,金光聚敛,被他捉在手中。那是一枚极为巨大的弓,样子却很朴素,是一种幽暗的金色,看去并不是很起眼。弓上配着三只箭,也如那弓一般的巨大。帝依持弓而立,他那宛如深海蓝水一样的头发,突然无风自鼓了起来,狂烈地甩向了身后。帝依厉声道:“第一支箭是第一种象征,没有什么人、什么物、什么力量能矗立在湿婆的威严之前,我命名它为‘毁灭’!”
他倏然搭弓按箭,箭头对准了那刻着莲花的梵天之门!
吱呀呀一声厉啸,那张弓被他拉开之后,立即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流云一般向那箭尖上聚射而去。帝依倏然一松手,那箭登时化作一道金光,怒蹿而出!随着一阵暴响声起,金箭正正地插在了那朵莲花上,一动不动。那莲花忽然就化作了砂砾,带着整个大门沙沙而下,顷刻间散落了一地。地宫轰鸣,隐隐就听见地宫外传来一声长啸。
梵天之门中一片阴暗,帝依缓缓走了进去。式微咬着牙,吃力地拖动身躯,想从那尖刺中脱出来。但她全身的鲜血几乎流光了,每动分毫,都带来钻心刺骨的痛楚。她强咬着牙,继续努力。因为她知道,杨天一一点武功都不会,若是没有她,他一定会被帝依杀掉的!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扶住他的身躯。式微吃力地抬头,就见姜尘一脸讶然地望着她。式微急道:“不用管我,快!快去救杨天一!”
姜尘身躯一震,道:“杨天一?他怎么了?”
式微咬牙道:“帝依要杀他!”姜尘一惊,拔腿向梵天之门纵了过去。他的身形才落地,又翻转了过来,剑光起处,惊世神剑那紫荧荧的光芒在尖刺上闪过,将其从中削断。式微再也没有力气站立,软软倒地。姜尘一把将她扶住,他的手掌中有一股热力腾起,向式微的身体中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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