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慕颜一语不发跟进来后,头重脚轻,坐下来,眼神还游离在外,轻咳一声,耳尖红透。
重慕颜时不时看向那道欣长身影,白亦乾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亦乾朝她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道:“手,刚才我好像太用力了。”
闻言,重慕颜迟疑了一刹那,低头转了转两只手腕,白亦乾掀开她袖口,露出一截皓腕,上面已经被钳出红色痕迹。
重慕颜道:“没事。”边说边把手往回抽。
白亦乾抬眸,勾着唇:“小媳妇躲什么,你怕我?”
重慕颜的确被刚才的白亦乾吓到了,主要那一切来得突然,叫她措不及防,也没经历过,连个适应的过程都没有。重慕颜摇头:“我不怕啊。”
白亦乾轻笑道:“那你躲什么?”
重慕颜思索一会儿,道:“主要我不喜欢被钳着。”
白亦乾听后,若有所思,声音很低:“嗯,下次不会了。”
他伸出右手在她的手腕上轻抚了一下,冰冰凉凉,被拧红的痕迹都消失不见。
重慕颜凝注着他,看他半垂着头,为自己抚平红痕时神色专注,重慕颜越看越着迷。她初见白亦乾时,只觉得他像张白纸,可日子久了,接触下来,好像看不太透了。左右思量还是问出心里最想问的,她突兀地道:“相公你以前和别人这样过吗?”
这话题问得稍许直白,白亦乾抬起眼来,道:“什么?”
重慕颜伸出一指,直直戳在白亦乾的薄唇上,意思明显。
白亦乾掌权期间除了征战屠戮,没干别的,男人都不敢站在他旁边,更别说女人了。后来困守虚空之境,天天面对的都是那些极凶之物,他还没那么饥不择食……
重慕颜不动声色地瞟了白亦乾一眼,不说话就代表默认?
片刻后,白亦乾沉吟道:“只和小媳妇亲过。”
听他说完,重慕颜虽脸上没有波动,可是内心按捺不住欣喜,心道:“捡到宝了!”
重慕颜活动了一下手腕,从方才无措的状态里走出来,拿出一小包东西,摁在白亦乾的掌心,道:“看看这回的药,对相公有没有用。”
白亦乾看了眼手中的东西,通体雪白,有伞有柄,质地坚硬,赫然是半株灵芝,躺在掌心中还能感受到温度,神奇的是这灵芝如同活物一样还在呼吸。
这东西是什么他心知肚明。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真的弄到手了。
不过,须臾后,他还是想起了上次被乱灌丹药的不好记忆。
重慕颜见白亦乾神色凝肃,唇边扬起笑,道:“上次那些药的确吃的太多了,不过相公放心吧,这次绝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白亦乾不言语,坐在一旁,看她在指间玩着那灵芝。
十绝殿也曾为了这株灵芝和那个富商交涉过,因为梁氏祖训,芝在人在,无论十绝殿如何施压,梁财就是宁死不从。可现在这东西,被整整齐齐切了一半割让给了重慕颜……怎么做到的?
白亦乾道:“这灵芝哪得来的?”
重慕颜沉吟片刻,想起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她绕过萧无夜后,又回到梁财对面,本以为这厮没那么好开口,没想到在魅惑术下,没出两句,梁财就全说了。
那灵芝就藏在他卧房内的床榻暗格里。
怀川拎着梁财,三人一路无阻入了梁府。就在重慕颜要整匣端走的时候,梁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姑奶奶,你要是都拿走了,我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重慕颜眉眼漠然地望着他,由衷地道:“碰不到,他们早就投胎了。”
梁财一身肥肉,臃肿坐在地上,泪涕横流了好一会儿,挺大个人,哭的像个小孩。重慕颜有自己的原则:“钱马上就给你送来,你要多少金,开价吧,这灵芝我买了。”
梁财摆手,拿着袖子擦着鼻涕,哽咽道:“真不是钱的问题。梁某就是觉得有亏列祖列宗……”
重慕颜看向手中匣,又看哭得直抽的原主人,做出让步:“那我拿一半,你留另一半传宗接代。反正这灵芝过几年又会长好。”
梁财目露狂喜,本以为传家宝今天算是没了,没想到还有转机,对于商人来说,及时止损就永远不亏。
梁财道:“成交!”
十绝殿一定做梦都想不到,他们输在了性别。梁财虽然严遵祖训,视活芝如命,却也是个好色之徒,面对美人,嘴巴容易松,做事更没底线。
重慕颜拾起一把匕首,稳稳对半劈开,将其中一半随意扔落到对方怀里。
梁财抱着传家宝,松了一口气,还对重慕颜郑重说了句“谢谢。”
而她边走边强忍着笑,回了句:“不用。”
重慕颜想了想,揉了揉太阳穴,这等胡闹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白亦乾的好,只得挑挑拣拣,说了能说的:“自然是从一个商人手里买的。”
重慕颜起身,晃了晃手中灵芝,道:“我去把这东西熬了。”
重慕颜去熬药,白亦乾也跟了过来,立在她身后,亲眼看见雪白灵芝被她熬成了一锅难以言表的糊状东西,黏黏腻腻,咕噜咕噜冒着泡,甚是浓稠。
“小姐,火够大吗?”怀川在一旁勤快的扇风添柴,明火烧的噼啪作响。
重慕颜点头,蹲在一旁,蹙着眉打量着那锅黏糊糊的药汤,道:“可怎么这么浓啊?”
白亦乾倚在墙边,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一炷香后,一锅药汤被熬成一碗量。
重慕颜把最精华的那么一点倒进碗里,白亦乾一动不动地在旁边站着,她将碗直接送到了白亦乾嘴边,好言哄着:“来,相公,趁热喝。”
一股浓烈而辛辣的药味扑鼻,白亦乾光闻这味道,额角青筋就已经微微略显,他喉结微动,拉开了一段距离,还是把方才没说的话说了:“小媳妇,这种仙芝灵草,不需要熬,熬过以后就不能喝了。其实拿露水泡一泡就行……”
重慕颜眨了眨眼,道:“原来是这样。”她看了看黑黢黢的药汤,泛着一种油亮的光泽,继续诱骗道:“没关系的,药材还是那个药材,就是我热加工了一下。能喝!”
白亦乾没动。
重慕颜却很有“耐心”地等他端碗。
这药挺烫的,重慕颜觉得能不强灌的话,就不强灌了。
白亦乾盯了重慕颜半响,她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好像他再犹豫一秒,她就要如那日一般,乱喂一通。
白亦乾只得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接过药碗,喝了一口,脸色登时变了,端着药碗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重慕颜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见白亦乾只是含在碗壁,不再喝了,她扬手,托着碗底,低声道:“喝完吧,一口就没了。”
下一刻,碗空了。
再下一刻,碗碎了。
白亦乾用力过猛,直接将碗钳碎,脸上看不出喜悲。
重慕颜检查了一下白亦乾的手,毫发无损,又看了看地上的瓷片,又惊又喜道:“看来这次的药,真的有效果!”
“小媳妇。”白亦乾声音低而哑,手摁着她肩膀,脸色微白:“别折腾我了,再来几次,为夫就被你折腾死了。”
重慕颜搀着白亦乾回了殿里。
白亦乾仰躺在床榻上,长手长腿的,腿就随意搭在床边。这一碗喝下去,就连他都缓了一会儿,而且副作用愈发明显。
白亦乾本是体温冰凉,现在却炙烫无比,这活灵芝对于伤患来说,自然是天上地下难寻的好药,可对于正常人来说,那只会强上补强,此刻,浑身法力正不受控制肆意游走,这种感觉对于他们来说,就跟身上有火顺着经脉,一路在烧。
重慕颜在一旁瞧着,道:“我听旁人说,生了一场大病后,多出点汗就会好了。”
白亦乾将手背搁在眼睛上,声音极低:“谁说的?给本帝叫过来,本帝把他头拧掉。”
重慕颜瞳孔骤然缩小,眸色亮了一下,试探道:“相公,你……你好啦?”
白亦乾放下手,缓缓睁开眸子。
“没好。”他言简意赅的接话。
是刚才烧糊涂了,他忘记装了。
重慕颜却一直没忘他方才的变化,坐在床边拿帕子擦拭他脸上,颈上的汗,轻声说道:“人间都说偶尔流身汗也是有好处的。”
衣襟微湿,极不舒服,白亦乾伸手无意识地勾开了衣带,衣襟半敞,露出胸膛前一片肌肤。
白亦乾的头微偏着,下颚与颈子有一道优美的曲线,他阖着眸子,道:“我宁愿干别的事情流汗。”
别的事情?是什么?重慕颜一歪头,陷入沉思。
说完那句,白亦乾便不再言语,安安静静的躺在那,衣衫还半拢不拢的。
重慕颜的俯首望去,这么近距离,他这样,是不是过分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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