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内室,早有一壶热茶,一盘还散着热气的点心摆在罗汗床的小桌上。
这里是董老夫人休息的地方,二人坐在茶几的两侧,穆锦柔随手拿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热茶,问道:“姨婆,有什么话要对锦柔说吗?”
董老夫人笑道:“等着。”
她起身去卧室拿着一个雕工精美的木盒出来,从中取出一对赤金嵌银手镯,说道:“来,戴上。”
“姨婆,这……。”穆锦柔一时有了几分疑问,这是见面礼吗?
董老夫人道:“傻孩子,这是你外祖母的,也就是我姐姐留给你母亲,你母亲又传给你的镯子。是你哥博文半个月前送到我这里来的,你忘了吗?这镯子是你当年重回安定伯府后,你母亲亲自给你戴上的。”
穆锦柔皱着眉头,仔细看那对镯子,同时寻找着这方面的记忆。
赤金的,有点重,跟一般的金镯是扁的不同,这镯子跟玉镯一样是滚圆的,中间嵌着银,组成了两道很特别的图案,像“s”形,来回扭动。反面刻着“福运绵绵”四个字,总体上的感觉就是古朴、贵重,但没有金饰的张扬。
突然,她眉头微蹙,记起来了,眼前闪过几组画面。
在记忆中有一个很漂亮的妇人,将大大的镯子套到她的小细胳膊上。妇人抱着她大哭,“我的女儿呀,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岂会不知?这镯子要好好保存,将来这能证明你的身份。”
再然后,穆锦柔被胡氏的人叫出去,她怕极了。可还没出房门就被还是孩子的穆博文拉到一边,硬是抢了那对镯子,并威胁她说:“不许跟那人讲关于这镯子的事,要不然有你好看。”
小穆锦柔自然不从,哭着要镯子,被穆博文推倒在地揍了一顿,打完还威胁道:“忘了镯子。要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
从那开始,穆锦柔见了穆博文就躲,小小的心灵是真怕了他。也正因为如此,那时的穆锦柔第一次跟胡氏说了谎。但也因此保住了这对金镯。
董老夫人道:“是不是记起什么来了?”
穆锦柔低头小声道:“是哥哥抢了镯子。还揍了我一顿。”
“哈哈!”董老夫人被她埋怨的样子逗笑了,“要不是你哥哥,这镯子可就不在了呢,以后怎么在人前证明你的身份?”
“我……。”穆锦柔无话可说,这份记忆若不是因为看到了镯子。或许这一辈子她都记不起吧。
董老夫人又道:“你跟博文的左胳膊上都曾有颗小痣,可在你们被抱出伯府后就被胡氏想办法化掉了。但是你们的母亲却是记得很清楚,除了这个痣外,还有别的记号,所以呀,当娘的是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的。”
“什么记号?”穆锦柔不解地问,她怎么不知道呢。
“你当时送出去的时候还小,博文倒是记的。当时你母亲就怀疑自己的奶娘不是个好的,便故意只说了你胳膊上的痣,其实在你左腋下还有颗痣呢。”
穆锦柔点头。“是的!”
董老夫人突然叹道:“让你受苦了。”
穆锦柔却道:“不苦,都过去了。只是我哥去哪儿了?他半个月前就不见了,莫非是……。”
她看着镯子一时想不通。
董老夫人道:“你哥哥无事,他趁此去看望你亲舅舅了。”
“去了广西?”穆锦柔惊了,这可是古代,去那边得花多少时间呀。
“是啊,你哥哥身边有高人。安全不用担心,恐怕得明年开春才能回来。他得知我们董家进京后,就拿着镯子让我认下你,是怕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被他们欺负了。”董老夫人解释道。
听到这些。穆锦柔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生了什么事,只要哥哥无事她便放心了。
此后,穆锦柔跟董老夫人便吃着点心。喝着热茶,拉起了家常。
正在这时,小红在门外敲门道:“老夫人,安定伯来了,说是要带走表小姐。”
一听这话,董老夫人的脸立即拉了下来。冷声道:“哼,我董家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我们家的表小姐谁都带不走。柔丫头跟我去看看那宠妾灭妻的主儿是怎么不要脸!”
穆锦柔呆了,她知道董老夫人脾气不大好,可没想到说出的话来真是深得她心啊,便胡乱地点头,“全凭姨婆作主!不过,我不想回那个吃人的地方了,回了就得住厨房。”
“柔丫头是我们董府的表小姐,谁也不能把你怎样。”说着便怒气冲冲地拉着穆锦柔往外走。
穆锦柔有些苦笑不得地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小红,虽然她也很想教训一下渣爹。可那毕竟是自己这具身子的亲父,若是露出明显的欣喜的话,是不是就有点过了呢。
小红在一边小声道:“表小姐放心吧,只当看戏就好,老夫人可威武了。”
“威武?”穆锦柔想象不出来董老夫人威武时是个什么样子来。
董老夫人虽然年纪不小了,可身子还好,走起路来很快,又是负气而走。一路上见到的丫鬟婆子深怕她气出个好歹来,都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有的还跑着请大夫去了呢,看来大家对此也都有经验了。
来到前院,董其昌正在请穆守正入花厅叙旧。
董老夫人看到后,喊道:“站住!昌儿,这是何人呀?”
董其昌马上迎向母亲,躬身道:“回母亲,这是安定伯,是柔丫头的父亲。”
“哼!来此何事?”董老夫人冷哼道。
“这……。”董其昌知道穆守正来此是为让穆锦柔回去,可他却不想放人,为了母亲还有逝去的表妹,便吱唔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穆守正上前行礼,道:“见过老夫人。在下此来是为小女而来。”
“哦?”董老夫人皱眉道:“原来你就是那宠妾灭妻,将嫡系变成庶枝的安定伯呀,老身今日一见真真是开了眼界,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父亲。要老身说,这事就该上表圣上裁决,先皇曾说,宠妾灭妻者不配为人,不知你怎么看?”
未待穆守正回话,又道:“要老身看,打出去得好。昌儿,你是怎么吩咐管家的,这样的人能放进来,没得脏了我董家的地儿!”
“你……。”穆守正被这一席话臊得不行,抬头正好看到抿嘴一笑的穆锦柔,气更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道:“你这贱丫头,如何骗得老夫人的,还不快快如实道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