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空姐好心的为我递上了一条毛毯,我顺手接了。
实在有些荒谬,因为我认识他。
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感觉有双目光灼灼地烧着我。
心慌慌朝向旁侧一瞥,结果是我自作多情了,只见那人带着一副眼罩,正半躺着休息。
我尴尬的将目光收回,好在没人看到!
随后镇定自若地将毛毯披在身上,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其实心中在窃窃自喜,我仿佛魔怔了一般,一开始还好,之后慢慢的开始连嘴都合不拢,最后竟还笑出了声音。
赶忙将毛毯盖在头上,尽管这种行为有些刻意的掩耳盗铃,但我当时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只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进入了童话世界一般。
不,是真的进入了。
我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自称席怀君的男人,他足足高了我一颗头。
记得过去医院体检时,我的净身高有165,虽不算高,但也终归不算低。
刚刚的我一心只为去卫生间,故而也没仔细看清他的脸,但不过惶惶一瞥,他清隽的面庞也足以烙刻在我的眼里了。
诚不欺我啊,这人是真有看头,我一向自诩看人看的是内在,不看颜值的,但如今也不由为他的颜值而折服了那么一番。
再想想刚刚不小心撞到我的那个女人,哪怕素着一张脸,也美的那般惊心动魄。
不知不觉间,我没注意到,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轻唤:“女士,您没事吧?”
见我没反应,声音急切了些许,伸出手推了推我。
估摸着这空姐是见我不像常人般盖着毛毯休息,而是遮住脸,担心把我给憋坏,故而专门来提醒我不要做傻事。
我放下毛毯,顺便捋了捋自己被蹭乱的头发,随后歪头对空姐笑了笑,而也就那一个转头的动作,让我看清周围人们探究的目光。
从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来一句话:这怕不是个疯子吧。
而我也清楚的看到,我的邻座,就是那位比我高一颗头的男人,不知何时竟摘下了眼罩,直直的盯着我。
他倒不像常人般,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目光看着我,但也好不到哪去。虽然整张脸都写着无所谓,可那双眼睛却看得我心底直发凉。
我不敢再多言语,做要休息的姿态,以好缓解自己心中的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飞机开始颠簸,在强对流的冲击下,飞机开始剧烈摇摆抖动,广播那里传来机长的声音,意在让我们不要担心,不过是飞机遇到气流,让我们坐在自己的位置系好安全带,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危险。
尽管重复了多遍,可我的心跳还是瞬间漏了一拍,上飞机之前,能隐隐约约感受到要下雨的节奏,起飞时我记着好像已经打起了闪,雨天又遇上强对流,不能比这更糟糕了。
我的位置是整个头等舱的最前端,根本没有椅背可以助我减少冲力的惯性,只好依着以前学过的逃生方式先将颈托套在脖子上,来减少心中的恐惧感,不久却猛地感受到整个身体都在向下俯冲,这时有个撞击的声响凸显出来,我猛的向后一看,竟是一个小孩子没有系好安全带而在俯冲的过程中与座位脱离开来。
小孩的母亲慌了神,不顾一切的解开安全带,不料飞机又强行震荡了一下,让刚从位置站起来准备去扶孩子的那位母亲,踉跄跑到了头等舱前端,猛地与墙壁进行了撞击,女人不堪重负,被撞晕了。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决定放手一博,结果刚动手开解安全带,就看到邻座的男人快我一步上前扶起了那位母亲,
刚刚的小孩已被好心的人扶了起来,看到自己的妈妈晕倒后开始哭泣,直喊着救救她。
此时的飞机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区域,完全不知何时可能会再来一个俯冲,而现实是,那个晕倒的女人还没有缓过气儿来,而我的邻座自己也岌岌可危。
那个小孩还在哭泣,显得整个舱内十分聒噪,在这种危急的时刻,人们的心境皆是冷暖自知,最要不得的就是慌神,他什么都做不了,却足以带动整个舱内人们的气氛。
小孩拼命向他人求助,可惜大部分的人却都爱莫能助。
飞机稍微缓了一瞬,我将目光重新定格到那个男人身上,他倒是聪明,将女人放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蹲下为她系好安全带。
但也是傻,这样一来,自己的安全又没了保障。
我看到他好像要去到那位母亲的位置,只是刚站起来走了没两步,飞机又开始颠簸。
这次没有之前那般有规律,机身刚开始是上下晃动,我感觉我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我焦急地看着男人,只见他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椅背呈半蹲姿势,来增大自己的压强,晃了约么有两分钟,机身稳定了下来。
结果这时又开始左右晃动,冲击力太强加上自己的惯性将他向着我这边的窗户推过来。这时的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能够抓紧椅背了,他好似有些累了般的手臂打弯,对着窗户就往上撞。
我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就十分的担心他一个人将玻璃撞碎,不知哪来的勇气伸出手将他俯冲的身体紧紧的抱住,避免了他冲出玻璃的可能性。
只感觉我的手臂有一种拉伸般地酸疼,但好在还是拦住了,我抬头一看,见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反映了一瞬自己的行为,不留神手松了一下,他估计也感受到自己要面临再次撞向玻璃的机会,就反手一手拽住我,一手握住我的椅背。
随后担心我又愣神以致将他带入险境,在我耳边说:“要抓就抓紧。”
语气挺平淡的,看表情好似也没太在意自己现在的处境,我也就拉下了脸,毕竟这时候保命要紧。
颠簸还在继续,其实我的力气也没有多大,便示意和他暂且共用一条安全带。
他点点头以示同意,我立马将安全带解开调宽些长度,用脚死死的抵着正对着我的墙壁,手心的汗越来越多,有些紧张使得动作慢了些许。
也不知这个舱的人究竟是走了什么倒霉运,坏事竟一件接着一件。
我们舱的舱门被一股很大的冲力撞击开来,随后一些行李等带有重力的物品向舱内砸进来,瞬间整个舱的气氛开始变得凝固,只有砸向对面墙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也不知是谁被砸到了还是怎么的,大喊了一声,这才打破了这股寂静的氛围。
整个舱的人恍若都反应过来了般,开始变得喧闹不堪。
忽然,有一台本该在饮水间的机器脱离了自己原本的方位向着我们的方向直撞过来,而邻座在我的右侧坐着,视线被墙角遮挡住了,根本看不到那台机器的动向。
我在他的左侧,其实稍微偏一偏身子是能躲过去的,但这种时刻我根本来不及和他细说,也来不及多想,只能凭着本能将我的身子反压住他。
有个带有棱角的硬物撞到了我的脊背,好在它不是特别大,还不至于撞到我的头,心中这样窃喜了一下。
我抬起头,想坐回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能看到他的嘴巴在动,可是却什么都听不到,我急切地想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用力皱了皱眉,将耳朵更近的像他嘴边凑,可是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我感觉世界崩塌了,我好像耳聋了,有点伤心,但不想哭,可是有眼泪从眼眶中溢出来,止都止不住,我想那些眼泪是在疼痛的作用下,激起了我的神经中枢做出的分泌泪液的反应,这能起到一种镇定地效果。
还真是可笑,都到这种时候了,竟然还在想着这些病理内容。
有点累了,就闭上了眼,感觉有双温热的手臂抱住了我,便很放心的让身体倒了下去。
感觉眼中有点涩涩的,难受的不行,眼皮一抬上去,水汽朦胧在眼眶中,疼的我难以忍受,又重新闭上了眼,缓了一会,才重新将眼睛睁开。
待看清我正趴在办公室后,才隐隐约约回过神来。
这还真是一场梦啊,我急忙看向我的后背,并没有受伤,但还是心有余悸,大脑始终给我传送着我的后背很痛的信息。
有些想笑,又有些莫名其妙。
基于我方才在梦中为那个席怀君档机器的行为,我不想多加诟病。
这一切的一切,从听到席怀君这个名字时,就已经想清楚了。
我自然清楚那是梦,但让我梦到一个书中的角色,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到如今,却还能清清楚楚的记着那张脸,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我感觉我出息了,母胎单身了这么多年,难得做一次梦,还是梦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
那个男人长得还不错!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随后小谭走了进来。
值夜班的时候有规定,是不允许睡觉的,昨夜我也不知为何,就是困顿的不行,打了一个盹儿,就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实在有些不该。
早听说近日会有领导来做检查,医院对于我们的管束稍较平常严格了些。
小谭快步走到我面前,跟我说:“吕姐,科长快上来了。”
我想科长是来查探工作的,他看到我的状态,忍不住又会对我一阵痛批。
感激的看了一眼小谭,急忙将周身收拾了一番,从桌子上翻到平常工作时用的簿子。
心理科的病人不少,但住院部的心理病患者却不多,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去查房。
刚和小谭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了科长,我心虚了一瞬,对着科长打了个招呼。
科长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整张脸笑盈盈的。
不过这个老头儿一向是个笑面虎!
他看着我,机不可差的皱了皱眉,随后开口到:“小吕啊,你这去查房都不穿工作服的?”
白大褂?
出门的急,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