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施鲁的担心并不是沒有道理的,此时四分区主力全部被杜开山带走参战,留守的兵力不过是一个正在组建的基干团、一个骨干团,以及刚刚完成重新编组的宝清县大队,总兵力加在一起不过三千多人。
而其中兵力最充足的分区基干第四团,因为按照计划,调拨过來的七个连的后备兵员还沒有全部到齐,只到了两个连的兵力。
即便是在接到总部的电报后,彭施鲁将宝清县大队的三个中队,杜开山留下的分区警卫连两个排紧急补充到这个基干团,也不过才七个半连的兵力,其中有战斗经验的只有杜开山留下的用來组建新部队的两个半连以及分区警卫连的一个排。
而作为主力使用,甚至连军装上警备字样的臂章还未來得及换下,便被编出这个基干团的宝清县大队,由于是以富锦调过來的基干民兵为主第二次组建,装备还很薄弱,主要装备的还都是主力换装下來的意大利步枪,每个中队才三挺歪把子机枪,整个县大队才有三挺重机枪和五个掷弹筒。
尽管补充进基干团,经过混编以及彭施鲁从分区调拨的后备装备,武器装备有些加强,但还是显得很薄弱,尤其是炮兵数量缺口较大,与主力部队以及分区原來的基干团相比,这个编成的基干团,只有一个日式九十毫米迫击炮连、一个九二式步兵炮连。
每个连才六挺主力部队已经6续开始淘汰的歪把子机枪,十二支冲锋枪,每个营才有四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一挺两挺翻新过的维克斯水冷重机枪,步兵装备的还是战役开始前,军区调拨的库存意大利造步枪,与主力部队掷弹筒配备到班一级相比,这个基干团每个连才有三个掷弹筒。
实际上与即便在临时加强了县大队三个中队后,总共才有六个连的给军区代培的骨干团相比,这个在主力被调走后,临时组建担任宝清守备任务的基干团,兵力实际上已经算是很充足的了。
原本按照总体作战计划,宝清县城是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舍弃的一枚用于分散日军兵力的棋子,并未打算长期固守,甚至整个宝清县,除了西部山区和北部的七星河一线之外,杨震都沒有打算固守。
这两个团一是为了组建新的部队,二也是为了起到的一定的吓阻作用,最关键的是,宝清县城在日军未北上的时候,还是要留下一部分的兵力担任防御的,在日军进入宝清境内的时候,一个县城总不能唱空城计吧,而且后勤部在这里还有一个野战医院和一个物资前送点。
尽管眼下宝清县城的大部分居民已经全部北迁移,整个县城除了兵之外,还为迁移走的居民已经是寥寥无几,但作为东线一个支撑点,这里尽管已经做好了随时放弃的准备,但该留下部队还是要留下的。
但形势突变,日军此次十一师团放弃西进,倾巢北上,以两个不满编的团,在兵力、火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之下,阻击日军一个师团的主力,压力可想而知,三天的时间,说实在的,彭施鲁心中真的沒有多少把握。
实际上日军并未给彭施鲁留下多少调整部署的时间,就在杨震的两个警卫连进入宝清县城的半个小时之后,一路强行军赶來的浅川大佐带着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宝清西南方向的小镇夹信子。
固守夹信子的是以关内空运來的第一批部队中两个连,加上生产建设兵团动员的后备部队,以及宝清县大队三个中队组成的四分区基干四团的一个营,说是一个营,实际兵力只有两个连。
现在对于彭施鲁來说,最有利的便是杜开山在调任四分区司令员后,沿着作为整个东线战场支撑点的宝清外围修建了不少的防御工事,尽管这些防御工事因为沒有钢筋混凝土而显得有些脆弱,但毕竟有总比沒有要强得多,尤其是几乎环布了整个宝清外围所有重点部位的反坦克壕和交通壕,为此次作战争取了大量的时间。
奉命带领一个营,实际上只有两个连兵力赶到夹信子一线是基干团副团长兼一营营长柳一虎、临时代替因为教导员还在学习,而代理一营教导员的团政治处主任冯海山,柳一虎是群策山时参军的老兵,而冯海山则是关内调过來的干部。
这两个搭档的脾气秉性,与其他一般部队正好相反,营长名字虽然叫做柳一虎,在杨震拿下日伪镜泊湖水电站时参军,在部队中的资格虽然与老黑顶子秘营那批人无法相比,但在被抓劳工之前,在关内读过中学。
这个家伙很是有性格,只要不打仗,不训练的时候,一般不言不语,文文静静的像是一个大姑娘,但为人精明强干不说,打仗肯用脑子,看问題眼光也很毒,平时不言不语的,只要一出手却是绝对直奔对方要害。
一打起仗來,出手却是极为的毒辣,而且在战场上表现的极为胆大包天,和平常的表现简直是判若两人,他的老上级王光宇曾经送过他一句话:“绵里藏针。”很是说明了他的问題。
他有一个毛病,就是上级下达的任务越艰难,他越兴奋,而他兴奋的表现,就是面上的表情像是水泥块一样,沒有任何表情,担任营长时候,下边的战士若是一看他的脸板起來,不用问,就知道要打仗了。
这倒不是他有意摆谱,实际上他的脸是当初在镜泊湖水电站当劳工时候,因为一个干活时候一点小疏忽,被日本监工一鞭子抽到脸上,把面部的一处神经给抽坏了,因为沒有钱治疗,就留下了这个毛病,根本就无法笑。
不过这个家伙平时虽然表面上看起來不愠不火的,实际上是却是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家伙,用杜开山的话來说,这个人典型属于二踢脚性格那种人,平时不点则已,一点就要炸的。
本來四分区政治部在为组建新基干团选拔干部的时候,准备直接任命刚刚从培训班结业的他为副团长,并未打算让他兼任营长,但这个家伙死活不愿意当副手,扬言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宁愿降级当一个有自己决定权的连长,也不愿意给别人当副手。
虽然主持干部调配工作的分区政委黄玉清对他的这个性格极为不满,也被他搞的很是难堪,但他这个性格却正好对了杜开山的胃口,当即拍板让他当副团长兼一营长,当时即将带兵出征的杜开山,还在百忙之中亲自做他的工作。
杜开山直接告诉他,你小子要是能把这个团给老子带出來,老子就亲自去找司令员给你一个团带着,但这个副团长,他必须兼任,因为杨震为了保证部队,尤其是中高级指挥员的素质,硬性规定所有团以上的军事指挥员,沒有担任过副团长,一律不得越级提拔为团长。
不过这个家伙表面上看被杜开山做通了工作,实际是不是真的通了,那就得问他自己,这个家伙自到任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自己营里面呆着,极少去团部,从这一件事情上,可以看出此人性格之倔强。
而教导员冯海山则是原來军事干部出身,后改行当的政工干部,高小毕业,在早年缺乏知识分子的红四方面军中也算是一个知识分子。
但却是和他的这个知识分子身份相差甚远,性格火爆不说,很少有如其他政工干部那样滔滔不绝讲大道理的时候,反倒是一张嘴就是狗日的、格老子、龟儿子、日你仙人板板的什么词都往外冒。
两个人原來一个是一旅三团营长,刚刚提拔起來的副团长兼营长,也是镜泊湖参军的人中第一个副团职干部,在战场上,打起仗灵活不死板不说,还又狠又准,从來就不知道什么叫呆板的执行命令,他这种性格的人,也是属于杨震最得意的那种干部。
而另外一个是在半个月前延安上飞机的时候,还是十八集团军一二九师的一名营政治教导员,是老红军出身,曾在红军中担任过营长,实战经验丰富,西路军失败后,拖着一条被马家军骑兵砍伤的腿,孤身从河西走廊跋涉近千里路,一路讨饭返回延安,其性格坚韧可见一般。
这两个人一个是吉东军区自己培养的干部,一个是刚刚从关内调过來屁股还沒有做热的干部,在被调到四分区之前,别说见过面,就是听说都沒有听说过对方,调到一个团工作后,因为柳一虎极少去团部,见面倒是不多。
到冯海山临时被任命为一营代理教导员时,也不过才见了两次面,在带着全营仅有的两个连赶到夹信子后,这两个还是陌生人的搭档却现,相互只能在战场上熟悉了。
差看完地形,安排部队进入预设阵地,趁着日军还沒有到,两个人抓紧时间坐在一起相互熟悉的人,还未等摸透对方的脾气秉性,甚至一根烟还沒有抽完,两个搭档之间却爆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原因很简单,两个都是个性极强的人,都认为这一仗应该按照自己的设想去打,他们争吵的原因就一句话,就是谁说了算的问題,都习惯了在自己部队说了算的人碰到一起,想不激情四射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