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从桌子堆积的上一摞厚厚的报告之中,抽出一份报告交给李延平与郭邴勋道:“这是军区保卫部与情报部,在昨天联合上报的关于佳木斯潜伏敌伪电台破获的报告,以及审讯的记录,从审讯结果來看,情况很是触目惊心啊。”
“我们部队之中,甚至有部分干部胆大包天的利用总部允许部队经商的规定,公开明目张胆的为走私活动保驾护航,还有些人公然参与走私活动,合江军区四分区的副司令、参谋长和连同后勤部长在内,居然有两个高级干部居然同时参与走私活动。”
“不仅参与走私,那位后勤部长还私下参与贩卖鸦片,利用手中的权利,调动部队的汽车运输鸦片和毒品,以逃避沿途检查,导致日军情报部门,居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将电台连同小型汽油电机,以及部分枪支弹药,避开我军沿线重重检查,运到佳木斯并隐藏起來。”
“甚至用我们部队内部流失出去的汽油作为电源,进行收报,以及利用四分区在佳木斯开的商行作为掩护,进行破坏活动,这几个人不仅仅自身**,还将辖区几个县的县大队长,一个县委书记、两个县长,以及几个公安局长全部都拉下了水。”
“而出现类似问題的不仅仅是一个合江四分区,其他部队,尤其是前线各个军分区也出现类似的问題,相对于情况还好一些的野战部队,一些地方部队这样的情况尤其严重。”
“东安军分区一个后勤部长,与分区所辖几个县的县委书记相互勾结,以增加军费的名义私自开挖煤矿,利用其所谓的地理优势大量的向日占区以及苏联走私煤炭和黄金,他们很能耐啊其走私路线,甚至都开到朝鲜境内。”
“在他们走私出去的煤炭之中甚至有相当一部分,成为日本清津钢铁厂的用煤,我真的沒有想到,我们的干部居然有如此的能力,居然让日本人用我们的高效工业用煤,联成钢铁之后,制造成武器在落到我们的头上,真是有能力,有手腕。”
“除了煤炭之外,还大量的向苏联以及日占区走私粮食、白糖、药品、皮毛、中药,并从苏联方面和敌占区,走私汽油、煤油、棉布、麻醉品、香烟、各种酒类、化妆品、海货等一系列我们目前严格管制的日用品和药品。”
“保卫部从其一处住处,就收缴了几百公斤的干海货,其中仅仅海参就价值上万人民币,此外还有价值几十万人民币的包括虎皮、豹皮、紫貂皮在内的各种珍贵皮毛上千张,虎骨、麝香等名贵中药材三百余斤,已经打好包的这些东西上面的收货地址,居然写的是北平和莫斯科。”
“其所获的巨额利润除了少部分上缴之外,其余大部分都被其鲸吞,此人不仅在佳木斯、牡丹江有多处房子,甚至在东安街还霸占了一处里面装修的极其豪华的别墅,甚至还保养了一个朝鲜女人,以及当地一个之前所谓的头牌妓女为情妇,因为其吃喝嫖赌抽俱全,被当地百姓称之为五毒部长。”
“这两个分区,是目前出现问題最严重的两个分区,至于其他的主力师和各个分区,强买强卖、欠老百姓原材料款不还,甚至纵容已经被取缔的妓院、赌坊的老板,重新秘密开张,并为其充当保护伞并从中抽红,与之相比已经是相对较轻的行为了。”
“走私、贩毒,甚至私下包娼庇赌,生活腐化、包养情妇这还是我们口中的人民军队吗,简直都成了上海滩和北平城内的黑社会了,甚至连某些方面的伪军都不如,这才进城多长时间,居然就出现了这么多的问題。”
“出现这样的情况,不仅仅严重的腐蚀了我们的战斗力,以及败坏了我们的严格纪律,也给我们自身本身就不薄弱的经济,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仅仅东安军分区向苏联低价走私煤炭,向日占区走私黄金,就给根据地带來上百万人民币的损失。”
“而我们自身出现的这一系列问題,不仅仅是危害到部队的战斗力,更给日伪向我军内部渗透,拉拢我们干部下水为他们刺探我军情报,造成了相当方便的条件,并腐蚀了我军相当一部分的干部,更是严重的影响了我们部队的形象,以及我们部队在百姓之中的威望。”
“这种风气必须刹住,在不解决我们的部队就彻底的烂了,根绝这种现象的第一刀,就从严禁部队经商开始,各部队,无论是野战军,还是地方部队,将所有的自办商业、企业,除了自己的农场和养殖场之外通通的移交给地方,一个都不许留,各个部队,一律不得再设置内部招待所。”
“军区后勤部在不影响原有工作的情况之下,尽可能的抽调一批财务人员会同政治部,连同东北局一同对这些企业进行财务清理,对于问題要现一例查出一例,对所有违法犯纪的当事人只要证据确凿要严格的处理,够资格枪毙的,就绝对不要手下留情,这个时候杀一个人,可以警示、保护一大批人。”
其实军队经商带來的危害,杨震在后世就已经很清楚了,但是无奈,之前部队经费极其紧张,只能给部队下拨基本的粮食、军装等基本的生活物资,至于副食品只能保证一部分,就连干部、战士的津贴,都是时时不的。
为了弥补经费的不足,在严格规定了部队不许参与的行业之后,便适当的允许下面部队做一些生意,以填补上级下的经费不足,杨震原本以为自己进行了严格的规定和限制,而且对各部队所从事的行业进行严格管理,可以有效的降低危害。
结果却沒有想到,还是出现了问題,甚至有些问題,还是相当的严重,贪污、**,生活腐化,有些部队搞商业挣來的钱,沒有提高部队的生活水平,反倒是大部分都进了个人腰包。
如果这种情况不及时的得到遏制,任其展下去会一点点的腐蚀部队的战斗力的,所以这次杨震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彻底的解决部队经商,从源头上彻底刹住这股风气,重病需要猛药医,绝对不能头疼医头。
放下手中那份材料,对于杨震的表态,李延平微微点了点头道:“你的这个决定我支持,该清理的彻底清理,该移交的全部移交,至于出现问題的,涉及到的当事人要该判刑的判刑,该杀的就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如果放任这种风气在持续下去,我们的部队就要出现大问題了。”
“这件事情,我看就不用开军区常委会了,我们三个人定了就可以了,我回去就交待政治部和后勤部,抽调一批人员立即进驻各个军分区、生产建设兵团进行清理核算,军队就要有军队的样子,而对于我们这支纪律严格的部队來说,这种情况更加不能出现。”
“原來军区财力不足,只能下拨最基本的生活费以及口粮,其他的一些物资只能靠下面的部队自筹,所以允许各部队开办一些烧锅、食品厂、农场、商店、车马店,筹集部分经费,但是现在看,我们中的一些干部已经将这种事情搞的严重的变味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出了问題不去处理而是一味的姑息,我们将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如果我们这支军队,沒有在战场上失败,却倒在了灯红酒绿之中,那么我们这些高级干部,就成了历史的罪人。”
既然杨震与李延平都表了态,对于原本就认为军队就应该战时出征、平时训练,搞商业活动不仅会引起战斗力的下滑,也会影响到部队内部的稳定的郭邴勋來说,更沒有不同的意见。
作为一个纯粹的军人,郭邴勋原本就很是不赞同部队参与经商活动,在他看來,这样会引起部队内部的不稳定,同时也会影响到部队的战斗力。
只是当时部队的情况实在是太困难了,甚至有些时候连维持部队的基本生存都做不到,为了保证部队的经费來源,他才不得已同意,但是他始终对这种情况忧心忡忡,甚至有些排斥,这次杨震坚决要取缔部队参与经商一事,他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了。
见两位搭档沒有不同意见,杨震点了点头道:“至于这件事情,就从我先做起,还是那句话,除了在部分工业建设问題之外,今后的根据地建设我不会在参与,所有的经济工作和其他的事情,全部移交给东北局和东北人民政府。”
看着两个人听完自己最后这番话之后的表情,杨震微微笑了笑道:“根据地的经济建设这块,是地方的工作,也是东北局和东北人民政府今后主要的工作,眼下我们的组织结构虽说还有些不件健全,但是大致的架子已经完整,地方工作的大局还是要他们去把握的。”
“而且现在各个方面基本上的大架子已经搭起來了,也沒有太多地方需要我的协助了,我是一个军人,要恪守本分,地方的事情还是不要插手太多为好,今后在非军事装备引进方面,其余的工作还是以东北局为主比较好一些,越权太多,有时候会招人厌的。”
“随着根据地的经济逐渐稳定,以及即将开始的大展,我想中央会派出得力的人手來接替的,擅长经济管理的人才,中央还是有的,而且要比我这个半瓢水都算不上的人,要强的多的。”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才去做,我这个人毛毛躁躁的,脾气还不好,在不能分心太多的情况之下,在去插手地方的工作,那是要耽误大事的,既然我们要求部队全面退出地方工作,以及停止经商,那么就由我这个军区司令员带头做起。”
“同时随着美国人的租借法案正式开始实施,我们部队在装备上也会有一个相当的提高,我也要沉下心來研究一下军事上的问題,根据形势的变化,调整我们的战略、战术,不能再这么继续不务正业下去了,军人吗,战争才是我们真正的舞台,至于搞什么经济,那不是跑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