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出去的几个小组陆续返回。
带回来的消息都不怎么好,这些年,楚江的路子走得偏了,各市自治州问题很多。
首先,在经济发展方面缺乏有效办法,过度依赖投资,各市自治州的负债都相当的高,可以说是债台高筑。
过度的投资,硬件建设上去了,却忽视的民生。
有一部分人通过国家的投资致富,有相当部分官员在政府投资的项目中违规违纪,中饱私囊。而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和整个社会的经济水平却没有明显改善。
贫富分化被进一步的拉大,经济数据漂亮的背后是畸形的发展。
各地方对目前下一步的规划存在分歧比较大,班子内部意见不统一,领导干部思想不稳定,全省范围内的矛盾正在日益况和他脑子里面想象的伍大鸣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楚江是个六千万人口的大省,在中原地区举足轻重,作为省主要领导,治理这么大的一个省。没有强烈的责任感和正确的政绩导向。
严重一点说这是一种犯罪,对人民的犯罪!
陈京组织工作组开了两个半天会,将所有的问题归拢,然后他立刻打电话给周海东汇报情况。
周海东在电话那头沉默很久,才道:“陈京,你个人的意见是怎样的?”
陈京如实的道:“周部长。现在为觉得很为难。如果我们纠风室把这一次所有的问题统统往上报,这可能远远的超越了我们的职责。这可能会成为全面否定楚江的局面,我没有胆量轻易决定。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我什么都不作,发现了问题也不如实向上反馈,这又是我的失职。
所以。我恳请周部长能够给予我指点!”
周海东沉吟了一下,道:“陈京啊,我们纠风工作重点在一个“纠正”,发现了问题,你可以把工作做细致一些,深入一些,如果能够让下面的同志们认识到问题,并且有决心纠正问题,这才是最重要的。
批评和否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批评和否定也不能滥用。
楚江是一个六千万人口的大省。我不认为这样一个大省各级领导都不能正确的认识问题。
我们作为国务院的纠风室,可以引导他们及时的发现问题,这是我们的职责!”
陈玖默不语。
周海东说得轻松,可是这项工作实施又有多难?难不成自己真就是工作方法单一,处理不了复杂的问题吗?
就在陈京默然不语的时候。周海东又道:“陈京啊,最近关于楚江的传言比较多。在这个时候是特别敏感的。我们纠风室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引发一系列的反应。
马上省人大会议召开,新任代省长是否能够通过人大正式任命,楚江省的人大代表,他们是什么心声?如果我们多用心,我相信也可以掌握一部分。
我知道,具体工作对你来说有些困难。
但是如果没有困难,很简单的工作,部里也不会派你亲自去,你要想办法克服!”
和周海东通电话,陈京没有任何收获。
不!
他收获了一点,那就是他从周海东的口中明白,楚江高层可能不稳。
代省长是否能通过省人大的正式任命都存在变数,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楚江派系的倾轧已然非常严重了。
陈京也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自己在楚城,省里各方领导个个都忙,自己想找机会拜访他们,他们都难以安排出时间来,原来这里面还真有原因。
现在楚江省省长是徐自清。
但是徐自清这个省长前面还有一个“代”字。
而省常务副省长又刚刚出问题被纪委调查,政府不稳是必然。
陈京仰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仔细的琢磨楚江现在的微妙局面。
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现在是唐剑平,代省长是徐自清,书记是伍大鸣。
这三个人都熟悉。
如果这次省人大会议真的出现问题,这可能真意味着楚江需要前所未有的大洗牌了,想来这样的局面定然凶险。
而这个险局,涉及到的各方博弈,陈京也很难看得透。
事情究竟该如何处理?
……
省委,伍大鸣书记埋头批阅着桌上厚厚的文件。
秘书肇易轻轻的将一杯茶放在他的案头,轻声道:“秘书长来了?”
伍大鸣没有抬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省委秘书长冯博毓慢慢的走进来。
过了良久,伍大鸣才抬头,他扫了一眼冯博毓,将手中的笔放下,道:“博毓来了?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汇报?”
冯博毓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道:“书记,您让我关注纠风室工作的情况,好像他们有一定进展了。陈京把人手分四个小组撒下去,目前他们陆续返回了。听说他们下去收获很大,发现的问题很多。
我担心……”
伍大鸣抬头道:“担心什么?担心陈京将我们楚江来个全盘否定吗?你还是担心陈踞把楚江搅个底朝天?”
冯博毓讪讪一笑,道:“书记,这我都有担心。说句心里话,陈京做事的风格我可了解的。不讲人情,敢做敢干,在岭南有人送了他一个‘陈阎王’的称号,在前不久他去岭南临港,他也是大打出手,搅得岭南局势变化很大呢!”
伍大鸣叹了一口气,道:“博毓啊,咱们现在的问题这么多,虱子多了不怕咬。让他陈京搅搅局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陈京是纠风室的干部,咱们楚江自身不正,他才有发挥的空间。
如果我们工作都做得好,他来都不会来!”
伍大鸣把文件一扔,道:“楚江的问题是到了动大手术的时候了。如果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干工作浅尝辄止,处理问题畏首畏尾,用不了几年,我整个楚江就会全部出问题。到时候,我伍大鸣就没有颜面面对六千万楚江子弟!
话说回来,这些年我责任重大,楚江到现在这样局面,我责无旁贷。
这次进京,李总给予我的批评可以说是当头棒喝,让我感到很羞愧,很无地自容啊!”
冯博毓道:“书记,您也不要太自责。楚江之所以在发展中遇到困难,我认为原因复杂。主要原因出现在我们干部队伍建设上面。长期以来,我们队伍建设思路蒋,民主集中制的执政方式执行存在严重问题。
个别地方一把手独断专横,下面怨气十足,干部队伍团结存在巨大问题。
这一些工作都不是您主抓的,都是长期积弊造成的。
现在您接手了这么大一摊子事,想一时就把问题都处理好,我认为不现实!您需要时间……”
伍大鸣皱皱眉头,冷冷的笑了笑,道:“找个机会你给陈京打个电话。想来楚江的局面他弄了这么久,也看得比较清楚了。我和他谈谈,听听他的逆耳之言,也算是出出汗,红红脸吧!”
“是!”冯博毓神色十分古怪。
陈京和伍大鸣的关系,人尽皆知,现在看来,陈京和伍大鸣的关系比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陈京比伍大鸣低了好几个级别,他有能力让伍大鸣出出汗,红红脸,那需要多大的勇气?
敢于直接对省委书记出逆耳之言,放眼楚江也没几个人,哪怕是徐自清也不敢在伍大鸣面前说太过分的话,陈京真就有这么大胆量?
“无人可用!现在我们最严重的局面就在这里。我们干部需要新老交替,我们需要有新鲜血液充斥进来,这是我们楚江最严峻的问题!”伍大鸣大声道。
他站起身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情绪变得无比的低落。
作为楚江的老领导,楚江的局面成了这样,他心中的苦痛可想而知。
而更让他情绪低落的是,现在他心中所想,难以一一的贯彻。尤其是这次常务毛副省长出问题,对他打击尤其大,这是他执掌楚江以来,遭遇的严重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