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顾一晨眉头一拧,心里一阵担忧,忙道,“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你放心,这绝对是真迹,只是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听我爷爷说,这可是从太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少说也有一两百年了。”
顾一晨将书册合上,右手缩回桌下,虽说上一辈子自己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但面对这样的大漏,她如何不沾沾自喜?
男人生怕事情有变,继续补充着,“姑娘,我们都是老实人,你觉得这东西值多少钱你就说。”
“你儿子读书还差多少钱?”
男人知晓事情有转折之地,点头如捣蒜的说着,“还差两万多一点。”
“行,我给你两万,你如果愿意的话,咱们现在就去银行银货两讫,你如果觉得我出价太低,你可以随随便便的找一件古玩店掌掌眼之后再来联系我,我就在这里等你。”
“不用了姑娘,说来也惭愧,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去过那些铺子了,要么就说没有署名,要么就开价几千,说实话,我拿出这手抄本来卖已经是对不起我家老祖宗了,还被如此贱卖,我怕是死后都无颜面对他们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银行。”顾一晨率先起身。
“姑娘,你肯出大价钱你是不是知道这是谁写的?”男人心怀侥幸的问着。
顾一晨似笑非笑的回过头,两两面面相对,“先生,我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你觉得我有那个眼力劲儿瞧出真伪吗?我不过听你说家里缺钱,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对吧,两万对我而言不多,但对你来说却是救命稻草。”
到了银行,顾一晨直接划了两万过去,随后把书册放于怀中,神神秘秘的又进了古巷。
只是……
她猛地一回头,总觉得背后有人尾随。
她慎重的环顾着四周,寥寥几人来来往往,好像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顾一晨忍俊不禁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是上辈子的死亡弄出神经质了吗?
角落巷子处,两名男子背靠着墙壁保持高度警惕。
一人道,“这小丫头警惕性挺高的。”
另一人嘴角微扬,“你说就是这丫头今天跑去家里闹,顺便把妈给气倒下了?”
“就是她,化成灰我都认识。”
阎晟霖瞥了一眼旁边说的义愤填膺的男人,拿出望远镜继续观察着走进了一家名叫百年老店商铺的女娃娃。
这女娃娃的身高让人有点一言难尽,这是发育不良吗?怕是只有自己心口位置啊。
“哥,她进去了。”阎昊毅戳了戳大哥的腰,“我真好奇这丫头在干什么。”
“我也挺好奇。”
百年老店里,大眼瞪小眼。
店老板没有想到这丫头竟是如此喜欢和自己做交易,不对,他的注意力似乎不应该是在这上面,而是这丫头每一次拿出来的东西都让他无力反驳。
似乎,她更像是行家!
顾一晨大步一跨,毫不拘泥的坐在了椅子上,随后将书册放于桌案上。
店老板打着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这次又给我拿什么好货来了?”他半信半疑的打开了书册,“手抄本?”
顾一晨并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清大学士纪晓岚真迹。”
店老板起初并没有认出这本书抄本出自何处,听小丫头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她随意拿了一本册子来糊弄他,“你怎知这本手抄本出自纪晓岚?上面并没有瞩名。”
顾一晨翻至最后一页,上面只有言简意赅五个字‘微草堂堂主。’
店老板醍醐灌顶,似乎明白了什么。
顾一晨也并不藏拙,直言不讳道:“纪晓岚的书房便叫阅微草堂,他曾写过读书如游山,触目皆可悦。千岩与万壑,焉得穷曲折,烟霞涤荡久,亦觉心胸阔。所以闭柴荆,微言终日阅。便是意指此处。”
“你确定不是仿的?更何况凭大学士的才能为什么要手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说范本?”
“世人都知纪晓岚在入仕前穷苦寒酸,是典型的寒门子弟,靠抄书为生。”
“如果是他仕途前抄写,这最后提名就不应该是微草堂了。”
顾一晨点头,压了压自己的帽子,“前面几页确实是他穷苦潦倒时维持生计所写,所用的墨是当时普通的百家墨,年代过久,趣÷阁色浅淡,不过到了后面几页,不知先生有没有发现异样。”
店老板拿起放大镜,再观察了几遍,拍案叫绝,“这是徽墨。”
“对,就是徽墨,落纸如漆,色泽黑润,经久不褪,纸趣÷阁不胶,香味浓郁,奉肌腻理,素有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的美誉。这是当时的贡墨!”
店老板小心翼翼的翻看着这册手抄本,如珍如宝,可谓是宝贝的很。
顾一晨再道,“贡墨可是御赐之物,如今留下来的书法作品中贡墨实属罕见,这后半部分应该是纪晓岚升为大学士之后抄写的,每一趣÷阁风骨犹存,大器晚成。更何况之前的藏家保存得当,就算现在拿来轮页卖也不过分!”
“别别别,小姑娘,这么好的书法拆开了就是暴敛天物,你开个价吧。”
“老板觉得这册手抄本值多少?”顾一晨踢皮球似的将说话权交由了店老板。
老板慎重的考虑一番,有些心疼的在顾一晨手心里写了一个数字。
当真值得,当真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