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台上,熠熠生辉的排列着六只彩绘女俑,十分惟妙惟肖。
女俑面庞丰腴,穿着唐朝最负盛名的窄袖衫,下着长裙,衣饰华丽,或坐或站,形态各异。
齐伍低头细细打量一番,“我倒是看不出个所以然,小姑娘觉得呢?”
顾一晨走近,同样屈膝,两两视线平行,她道,“鉴别隋唐女俑,首先得从造型上看。”
齐伍当真研究起来,“如何看?”
顾一晨直言不讳道,“赝品不具备真陶俑的时代特征,大多数的比例不协调。”
“什么比例?”
顾一晨指着展台上的其中一只女俑,道,“真女俑头和全俑高度比例为一比三或者一比四,年轻窈窕仕女可能超过一比四,但不是相差太远,赝品则比较粗短,在一比三以内,尤其肥胖女俑更为粗短。”
“我倒是瞧不出来他们的比例。”齐伍如实道。
顾一晨笑,“那便从造型上看,质地粗糙是赝品难以克服的通病,然而赝品在这些粗糙面上要进行污化处理,做法是把陶俑弄脏,在胎体弧度鼓出的部分可以看到胎体颜色,但凹入部分则为红泥掩盖。”
齐伍忍俊不禁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办法,可是我见过那么多唐三彩,其中也有不少赝品,却从未听过你所说的那么明显的作假手段。”
“因为一般陶俑从墓葬里挖出来后并不脏,就算上面沾了一些泥土,都会一洗就掉。而一般人潜意识里以为从墓葬里出来的陶俑都会表面带脏,从而忽略了赝品是故意弄脏。”
“看来以后遇到脏的女陶俑必定要当心了。”
顾一晨继续盯着上面的陶俑,再道,“真女俑的烧成温度不高,经过一千多年的地下埋葬,会出现表面剥蚀的现象以及表面粉化,用手指一刮,皮肤表面会沾上很多红色粉末。赝品烧成温度很高,胎体坚硬,不可能有粉化现象。”
齐伍见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手电筒,并没有阻止她的行为。
顾一晨扭开手电筒,“从底脚往上看,用电筒光照内膛,真品只能照射到肩部,因为头和身躯是分段制作,俑头是实的。而赝品是在两个范上制作而成,用电筒光能够照到头顶。”
齐伍凑上前,神色一凛,“这是——”
顾一晨收好了手电筒,继续说着,“真品俑头、头发、五官轮廓模糊,尤其是眉骨浅显而粗。赝品坚硬,没有粉化现象,轮廓清晰,眉骨锐利。”
齐伍站直身体,面色凝重,“看来这一副陶俑没有必要收藏了。”
顾一晨看破不说破,耸了耸肩,“五爷自己拿主意便是了。”
齐伍转过身,朝着另一边走去,沿途倒是又不少人与他打招呼,皆是被他直接忽视。
顾一晨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齐伍这个人的自负人尽皆知,他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犹如夜空里最璀璨的星星,漫天的星光在他身边都得黯然失色。
突然,齐伍停了下来。
顾一晨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撞在了他的背上,脑门还好巧不巧的磕在了他的肩骨上,疼得她倒退两步。
齐伍瞧着捂着脑袋正在揉的小丫头,莞尔,“撞疼了?”
顾一晨急急忙忙的放下手,“是我莽撞了。”
“姑娘觉得这只唐三彩如何?”齐伍随意的指了指身旁的展台。
顾一晨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只唐三彩凤首壶。
壶呈凤形,凤冠高耸为壶口,细长颈,凤喙张开口衔宝珠,象征壶流。通体施黄、绿、蓝、白等釉色,纹饰活泼,富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