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闲,你做的好事!”锦香抖了抖手中那件白色男式中衣,眼中如欲喷火,枉她把小闲当成姐妹,没想到小闲年纪虽然小,心却大,暗恋郎君也就罢了,还把郎君的中衣藏在枕头底下。现在人赃并获,她才如梦初醒。什么只盼有朝一日能赎身出府,我呸!
锦香当着小闲的面,啐了一口。
小闲独住的小屋里站满了人,一个个神色怪异。
小闲上前认真看了,确认是男式中衣,问剪秋:“真的是郎君的?”
剪秋点了点头。
锦香不停冷笑。
小闲哦了一声,道:“如果我藏的,会让你们搜到吗?除了我的屋子,别人的屋子都没搜吧?刚才谁先进我的屋子,谁发现这件中衣,衣服就是谁藏的。”
大家眼睛望向站在匡床边的小丫鬟信儿。信儿顿感压力大增,脸色苍白如纸。
剪秋道:“不是说在树枝假山中找么,你怎么会找到小闲屋里来,,还一找就找到了?”
“我……我……”信儿吱吱唔唔,眼睛只是望着人堆后的桂宝。
桂宝干笑一声,道:“大概信儿一路找过来,才会找到小闲屋里吧。也是巧了,一找,就找到。”
“是吗?”剪秋冷笑,喝令门外看热闹的粗使仆妇:“把信儿绑起来,送去柴房,先饿两天,再好好问问。姑娘们的屋子,是她能随便进出,随便搜的吗?”
小闲是二等丫鬟。照府里的规矩,小丫鬟们和粗使仆妇见面得尊称姑娘。当然。只有像锦香这样有权力的丫鬟,院外的仆妇们才这么称呼。但是府里的规矩毕竟就摆在那里。从来没有小丫鬟可以私自跑到二等丫鬟屋里来的,何况是去搜二等丫鬟的屋子?反了她了!
信儿哭喊叫救命,挣扎着,扑向人群后的桂宝。
桂宝低下头,退开两步,只当没看见。
小闲冷眼旁观,待人群散后,对脸色阴晴不定的锦香道:“锦香姐姐真认为是我做的吗?”
小闲的屋子一切井井有条,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只枕头被掀开,如果说,信儿不是知情人,谁又是知情人?
“一问便知。”锦香丢下一句,转身便走。
小闲在她背后道:“姐姐还须提防有人杀人灭口。”
不过是一个**岁的小丫鬟,真正的幕后主使要干掉她,实在是易如反掌。
锦香脚步一顿,复又加快脚步,去了。
翠烟正向叶启禀报:“……锦香姐姐很生气呢。小闲也真是的。怎么能藏郎君的中衣?”
“别胡说。”叶启瞅了她一眼,道:“这话以后不许再说。小闲不是这样的人。唤锦香。”
翠烟干活是一把好手,回话就有点缺根弦了。叶启一向不怎么跟翠烟说话,今天她趁机凑上来。很不习惯哪。
翠烟悻悻去找锦香,心里那个高兴,如桂宝所说。一箭双那啥,一下子把小闲和锦香打倒不说。还让她们自相残杀,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天下了。
锦香没空。
柴房里。信儿被锦香头上的簪子扎得鬼哭狼嚎,只是叫喊饶命。
锦香冷冷道:“饶你不难,快说,谁主使你的。”
秋天的夜风很冷,吹在小闲脸上,凉嗖嗖的。小闲眼望黑漆漆的天空,只是想,桂宝这么做,动机又是什么呢?
就算再低调,再与人为善,还是有被栽赃陷害的一天,难得非要逼得她先发制人,先栽赃害人吗?她做不到,两世为人,良心依然存在,做不到呵。
“会没事的。”剪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小闲身边,柔声道:“锦香姐姐会问个水落石出。”
到底还是怀疑了她,因为她跟小闲走得近,又有师生之实,所以审问信儿时,把她支开。剪秋心里不好受,还是过来安慰小闲。
“我知道。”小闲依然望着没有月亮的天空,道:“真相总会大白。”
“那你……”剪秋不明白,既然看得开,为什么要在这里吹风。京城的秋天,太阳落山后,气温骤降,夜风又大,可冷得很。
小闲微微一笑,道:“走吧。”
翠烟跟到起居室,告知锦香动私刑,然后得意地看叶启,希望叶启能开口为信儿说一句话。只要他说一句此事作罢,信儿的小命便能救下来了。当然,信儿能不能活,她并不太关心,重要的是别让桂宝暴露在人前。她依仗桂宝的地方还多着呢。
可是她等来的只有叶启另一句话:“你下去吧。”
叶启淋浴换了道袍后,去了书房。
翠烟一人在廊下发呆。
“唉呀,你怎么在这儿,快来,我有话跟你说。”桂宝心急火燎找到翠烟,把她拉走了。
这是翠烟自打进这院子后第一次近距离打量叶启,以前不过是点头的交情。
大家都说三郎君长得好看,真是名不虚传哪。可是,他正眼没看自己一眼,好看又有什么用?翠烟还没绕出来。
“就要露馅啦,你快去绊住锦香,要不然信儿一定会把我们抖出来的。”桂宝急道。
翠烟一怔,可不是。她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埋怨道:“我就说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你偏不信,你看看,这可怎么好。”
搞阴谋诡计本来就不是她的擅长,反正只要耐心等下去,等到锦香被叶启收了房,她就成了这院子里最大最有权力的丫鬟了,急什么呢。
翠烟不知道的是,露馅的是桂宝,并不是她。
信儿并没有坚持多久,不过收了人家两贯钱,实在犯不着把命搭上。
“锦香。”翠烟边拍门边喊:“郎君去了书房了,我得了空,来帮你,可问出来了?”
她并不傻,现在只要一提书房,锦香一定跳起来,或者顾不上审问信儿,不顾叶启在书房,一气儿去找小闲的麻烦也有可能。
可是,屋里寂静无声。
“锦香——”翠烟拔高声音喊:“快开门。”
一刻钟后,门开了,书宁站在门口,似笑非笑道:“翠烟姐姐好有空,还是请回吧。”
翠烟伸长脖子往里张望,道:“可问出什么了?我过来帮忙。”
“不用。”书宁说着迈出门槛,顺手把门带上,走了。
“这……”翠烟很尴尬。
躲在不远处偷窥的桂宝大急,不停向翠烟打手势,可惜翠烟没转身,没瞧见。
没办法,看看周围没人,桂宝只好跑出来把翠烟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你傻啊,应该把锦香引开,我们才好下手。”
什么帮忙,难道你能当着锦香的面跟信儿说,只要你别招,我再给你两贯钱?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翠烟哦了一声,如梦初醒。欲重新拍门,却听脚步声响,有人朝这边走来。到得近处才看清,书宁和喜儿一前一后来了。
门重新打开,喜儿留在柴房,锦香和书宁走了,灯光摇曳,瞧不清锦香的脸色。
“完了完了。”桂宝快哭出声来:“信儿一定招了。”
信儿确实招了,锦香的心情已经平复。说来奇怪,只要这事不是小闲做的,锦香没有被出卖的感觉,那谁做的便无所谓了。不管谁做的,目的何在,她只要下死手把人收拾了就成。
说到底,还是被背叛被出卖的感觉让她怒火中烧。
双儿来叫小闲时,小闲在书房里煎茶。
“进步很快。”叶启尝了一口,勉强满意。
小闲微微一笑,道:“可惜我不会画画,无法在茶面上点茶。”
没有画画基础,无法在茶面上画出楼台亭阁,煎茶看起来便不那么赏心悦目了。
叶启淡淡一笑,道:“你很有写字的天赋,又天天练字,已算不错。”
这个不错,是从丫鬟的角度说的。若是娘子,如叶馨,自小便请了老师,琴棋书画全方面发展了。
小闲确实喜欢练字,思念父母时,练练字便能忘记悲伤,孤独时练练字便能心境平静。可是对画画,一来没有老师教导,二来她的兴趣也不大,反正她从没碰过。
小闲打趣道:“跟郎君相比怎样?”
叶启的字是公认的好,轮值时,皇帝开朝会,还让他做记录呢,可见真的好。
叶启认真想了一会儿,道:“不相仲伯。”
小闲一怔,没想到叶启会有这么高的评价。就小闲看来,自己的字还不够好,还需要继续练。
“就女子来说,却是好得很了。”叶启接着道。
小闲瞧他不像开玩笑,不像打趣,不由怔怔看他。
叶启笑了,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道:“不信?赶明儿问四娘要一张字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叶馨的字,其实说不上好。
小闲应了,却很不解。要对比,总得找字写得好的吧?
两人说着话,门外双儿道:“小闲姐姐,锦香姐姐请你过去。”
叶启笑道:“问出结果了,快去吧。”
小闲疑惑,道:“郎君怎么不怀疑我?”
他就那么笃定中衣不是自己偷的?
叶启轻轻笑出了声,道:“你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小闲很想问,叶启却低下头看起了书,只好轻手轻脚走出来,带上门,隔绝外面的冷气。
“可问出来了?”小闲一见锦香,开门见山道。
锦香笑,道:“你什么时候结下的仇人,要这样整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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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