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修真界的水平去评估天外之界。要知道,你那太虚门说到底也是玄门正宗,讲究的还是精微惟一之道。但我们这天外之界的天机千变各有不同,何为千变?就是反复庞杂,生克精微。相应的,修炼进程,更是复杂得要命。”
云鸾这次却是展现出了她一代妖魔的见识,竟然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而我们天外之界的真诀,在前期修行的时候耗费之心力,远比你那修真界世上的任何一部法诀,入门千余年,未有开窍的情况,比比皆是。你可以找个在极地之界的天外心魔问问,他入门花了多少年,我那姐姐又花了多少年?”
杨昭考虑了一下,估计道:“云彩儿可是你姐姐,自然是比他人要快……”
“错了,应该说,没有任何差别!”云鸾轻轻晃动手指。
“在修行的前一千年,我姐姐没有表现出任何越同侪的能力。然而,在接下来的千年中,她的进度,是正常人的三倍以上!这是为什么呢?”
杨昭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云鸾没有让他失望,她轻巧地掀开了底牌:“我姐姐在修炼我宫法诀的同时,还炼制了更加极致的心魔。”
“心魔?”杨昭怔了怔神,下一刻,他的嗓子便猛地一堵:“哪个心魔?你们不就是心魔吗?”
“还有哪个?使执念淬火以为锋芒,令七情凝固束作手柄,可得破天之锋……你的修为都到了这个地步,连这点在修行各界广为流传的最基本的心魔之法都不知道么?”
杨昭喉咙干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又怎能不知?
在修真界中心魔即执念,一般而言,心魔高涨,便等若走火入魔的先兆,对修行并无半点儿好处。不论正邪,无不需要消却或者压制心魔,只是手法不同而已。
然而,修真界却仍有一类法门,专门以磨砺心魔为精进之法,使人在心魔肆虐中艰修苦进。
其精进度固然绝顶。但以心魔为根本,这种法门,便如同在高空走钢丝,稍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而且。从来没有回头路可讲。
陆虚的虚无剑意便是这一类修行法门的典型代表,但却和这一类仍有不同,只因虚无剑意修得并不是修为之基,所以也没有那中以心魔为根本的法诀那么经典。
并且杨昭先前只修炼了虚无剑意,只是剑修法门,还没有具体牵扯到心魔一法,但是,在他所知的境况中。却有两个极好的例子。
圣白莲,他修炼之中前期,受心魔影响。好战嗜杀,成为传说中的第一号杀神。
此外,便是他的那位师祖,陆虚了。
而其他人到底有没有,他却不知道了。
这些年来,杨昭见识长进。对先前一些看得不明白之处,也都有了新的认识。
当年。圣白莲自言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看似是走上绝路,其实就是心魔精进之法。
这样,才能使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与黄泉妖圣比肩的实力。
只是,白莲终究还是不懂得心魔精进法的奥妙,修至半途,便无以为继,最终被黄泉所欺,差点死在黄泉手下。
但以他为黄泉所创之人的水平,便是有用心机处,能使得黄泉受伤,也足堪自豪了。
想到这里耳边云鸾的话音又悠悠传入:“她也算是有能耐了,当初我姐姐在我们云氏一族中,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之体,却不知怎么勾得了一位神秘人对她生出兴趣,而她却又极力抵御那人的诸般手段,以自己修为、名声之得失,锤炼我天外之界心魔之机,竟然最终功成……我这些年来,见过的狠人儿里,她也算得一号人物!”
杨昭随即想到魔力士死前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似乎还真的和云彩儿有关,但他仍然不敢就此相信。
“而使自身心魔精进法,毕竟不是正途,她本就是天外心魔,诸事皆为心意,哪来的这么重的执念?她又执念什么?”
“天知道!”
云鸾也不可能完全了解情况,对这一点,只能一语带过,旋又低笑道:“难得当了回磨刀石,想那神秘人的表情,真是有趣儿极了!”
“磨刀石?那位神秘人是谁啊”
“呵呵,不可说,这个人物我可惹不起,恐怕连连衣姐姐也是难以惹得,这可是那人自己说的!”
云鸾笑嘻嘻地说道:“当年我在天外之界独自一人闯荡,却是听闻姐姐也出来了,我却是打算见她,本还以为自己空跑一趟,却没想在天外天却看到我姐姐与那人的说话。我一时好奇,上去听了一阵,当时,那人便是这般说法……“
“我以**颠倒众生,却不曾想,还有被别人当成磨刀石的一天。”
杨昭喃喃复述这一句话,本还有些好笑,但越是体会,心中寒气便一时重过一时。
尤其是当他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男女轻言浅笑,口中却都是如此语句的场面时,他忽地感觉到,他与那些顶尖儿人物的差距。首先,便是在心性上。
“可是,那个大人物就这么甘心做这块儿磨刀石?”
“怎会!照我来看,那人恐怕也是心里痒痒的,不过,他的性子骄傲得很,我姐姐一副摆明车马、坦坦荡荡的模样,他只会用诸般手段,挫折其心志,使其心魔反噬,反而不会用强。而这样,也就正遂了我姐姐的心意。”
云鸾同为天底下最顶尖的天魔境人物,她的分析,应该比较贴合她姐姐的心理,杨昭姑且信之。
不过,他还需要更多的细节:“时间呢?什么时候?”
“差不多有个五六百来年了吧,当时我姐姐应该是刚进天魔境,便被那人发现端倪,呵,当时的场面真是好玩儿,人家可是很少听说那人会有哭笑不得的神情呢。我姐姐也算是有本事了。”
“然后呢?”
“然后?我当然就被他们觉了!”
云鸾脸上没有半分不好意思,极随意地道:“若是那人在意此事,问题还严重些。只可惜,他不在乎,我姐姐就算在乎,也奈何我不得。自然,也就留了这个把柄在我这儿。”
杨昭听到这里,扫了她一眼,又看了一下连衣脸上的神情,见她似乎也是对此事非常感兴趣,心底之下,竟忽地生出了一些戚戚之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