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果不其然,在场两人都愣住了,赖皮张和张明轩看我的眼神,从古怪慢慢转为微妙,张明轩若有所悟的笑着伸出手,和我握了握,赖皮张眼珠子转了转,没吭声。
我们默契的没有点明这身份蕴含的神奇性,张明轩热情将我们迎入,就立即让人去准备午饭。
赖皮张一反之前猥琐模样,挺着胸脯,一幅高人做派,奈何他长得太过猥琐,实在难以拿出高人气场,只是让我意外的是,张明轩似乎并不在意赖皮张的外貌,反而对他尊敬异常,让我实在有些不解。
说了几句话,张明轩手机响了,他告罪一声,起身去接电话,赖皮张问我到底来这做什么,我让他等一下,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到一旁角落,我低声问黑魇:“张明轩为什么那么尊重赖皮张,好像有点奇怪啊。”
“因为他害怕。”黑魇冷笑。
“害怕?怎么说,张明轩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人物,赖皮张不过是个三流江湖术士,能有什么真本事?”
“你不会真当那人是什么慈善家、房产商吧?”黑魇斜了我眼,我一愣,问它怎么这么说,张明轩不是的话,是什么人?黑魇冷笑:“隔了十里远,我都能闻到那家伙身上的土腥子味儿了,就算他有点房地产产业,不过挖坟掘墓才是他的主业吧。”
黑魇的话让我很错愕,它说张明轩别看他光面光鲜,看上去年富力强,实际上他身上阴气极重,一般人哪会有那么重的泥巴味,还有那么重的阴气,那货必然是盗墓的无疑。
这些专门掘人祖坟的货,没死都是生儿子没屁眼的,从黑魇的话里,我听出它对这类人极为厌恶。
而后黑魇又告诉我,这种人一般不敢去找那些高人布风水局,害怕对方看出他们的身份,背地里阴他们,只是当这些人真的赚到钱,腰杆子硬起来的时候,一定会害怕过去做的事情,会遭到报应,或者祸及后人,肯定会想尽办法,利用一切来改变运道。
我恍然,有钱了能享受了,又安定下来,肯定会后怕自己做过的事情,这是情理当中的心态,如果这些发达了的盗墓者,有了后代,八成会害怕会不会因为曾经挖人坟地遭到报应。
而赖皮张这种大本事没有,却的确有些能耐的家伙,就会走入他们的视线,营造风水局替他们改变命运。
我并不怀疑黑魇的话,它肯定不会无的放矢,想不到张明轩是这么个道貌岸然的货,看来那贝壳的来路,肯定不是从什么正常渠道来的,八成是这家伙从哪给挖出来的。
这赖皮张也是个倒霉催的,也不看看自己鸟样,何德何能受人这么尊敬,倒霉摊上这事,贝壳中愿力为何会突然发挥作用,肯定也跟张明轩有极大关系,贝壳若是一直沉睡地下,不受惊扰,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黑魇点破了张明轩的身份,我突然感觉什么事都不用问了,光是他的身份,就足以让我想到很多事情。
埃及法老王的墓里,除了大量机关外,还有匪夷所思的诅咒,这贝壳不是寻常物品,难保轻易触动,不会引起连锁反应,毕竟两者都有着相仿之处。
我问黑魇接下来怎么办,它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物归原主,再做个法事安抚亡灵,只是眼下看来并不可取,张明轩总不会老老实实说出这贝壳哪里来的吧,只能另想办法了。
“这么难搞…”我有些头疼,我提议能不能先把赖皮张身上的问题解决了,他那破嘴,有这种力量在,我晚上睡不着。
黑魇想了下说,这倒不难,摆个阵切断赖皮张跟贝壳之间的联系就是,只是……黑魇顿住,我问他只是什么,它说想到一个好主意,可以一劳永逸,就看我愿不愿意做了,伤天害理算不上,有点不地道就是。
我心头一跳,隐约猜到了黑魇的想法,它想黑张明轩一把?
“晚点再议,那家伙来了。”黑魇给我打了声招呼,又在我肩上一动不动的装布偶了。
张明轩笑着走来,奇怪的看了眼我肩头的黑魇,笑着跟我说,你这猫倒是有趣,第一次见这么老实的猫,老实?我干笑一声,你要是知道,它随时能把你玩死,你就不觉得它老实了。
午饭在张明轩的热情邀请下,赖皮张拉着我留了下来,虽然想早点听听黑魇有什么办法,不过又有点想稍微接触下张明轩这人,好仔细看看,所以就耐着性子留了下来。
一如寻常的成功商人,张明轩显得很健谈,得体的举止和整齐的衣冠,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曾经竟是个专门地下挖人祖坟的人,如果不是黑魇提醒,我估计经常跟张明轩打交道,也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
宽敞舒适的别墅,丰盛的饭菜,可见张明轩的生活多安逸,采光极好的餐厅里,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我却感觉有些不自在,总感觉这太阳的温度是不是…有点低?
赖皮张和张明轩相谈甚欢,我偶尔陪他们聊两句,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观察室内格局上。
虽然我不大懂风水,不过也能看出对着大门的八卦镜,是驱邪之用,外面看明明是欧式建筑,可偏偏进来的时候有个不伦不类的门槛,门槛这东西,在古代来说同样是阻挡脏东西进门的…
“看出不对了?仔细看张明轩,不要跟我说话。”黑魇的声音突兀出现在我心里。
我依言不动声色的跟两人谈论起来,将注意力放在张明轩身上,张明轩里面穿着一件白衬衣,外面套了件羊毛衫,此时阳光明媚,他似乎挺热的样子,脸上不断朝下流着汗,他不断拿手帕去擦,却越擦汗越多,像是身体虚弱的问题,只是他身体强壮,红光满面,根本看不出任何身子骨虚的表现。
就算这样,他始终没有离席,去换件衣服,这让我觉得,他出汗,似乎不是热的,而是……冷的。
见我开始插话,张明轩和我攀谈起来,他显然对我这‘谈判专家’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知罗先生是如何与张先生认识的?恕我冒昧问一下,罗先生的工作范围是哪一类?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对这些专业领域的人才工作很好奇。”
我笑笑,信口胡诌:“早年我事业不顺,还好碰到张先生为我指点迷津,这才慢慢顺利起来。我现在主要做些心理辅导,救助一些想不通,踏上歧路的青少年。哦,对了,我早年在部队上当过指导员,大家都知道,从军的都是年轻热血的小伙子,思想上出现些偏差,可是很危险的,给他们做好思想工作是必不可少的,退伍后,这不,我就继续做擅长的老本行了。”
我没说清具体职务,还特意饶了圈,说我在部队呆过,完全是特意说的,为了证实我这谈判专家的身份,更是想看看张明轩的反应。
只不过让我有些失望的是,张明轩并未作出其他反应,依旧淡然从容,显然没有少跟官员打过交道,只是谈笑间,他的手绢始终不离手,时不时伸手擦去头上汗珠,不停擦。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时候日头正高,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我坐在阳光明媚的餐厅,却感觉温度越来越低,阳光照在身上没有一丝温度,如果不是空调安静的待在角落,脚下地暖还有不断升起的热度,我甚至以为自己坐在空调大开的房间里。
张明轩擦了擦头上的汗,笑着恭维我两句,这职业的确不容易,没有你们真不知道还有多少孩子会因为一时想不开,断了性命。
“张老板,你这里怎嘛…这么冷啊?”赖皮张也感觉到冷了,狐疑问道,张明轩眼神微微一闪,诧异说:“冷?你瞧我热得浑身都是汗呢,冷的话我把空调打开吧?”
赖皮张连连点头,等张明轩开了空调回来,我不动声色的取出贝壳,放在餐桌上,说:“张老板,其实这次来,除了张先生想跟你叙叙旧,还有另一件事……”
黑魇既然提醒我了,我就一直在关注张明轩,他的任何一丝表情都没脱离我的眼睛,当我拿出贝壳,被他看到时,我明显看到张明轩的瞳孔剧烈一缩,眼中闪过一道惊恐后,立即被他迅速掩饰起来,若不是被我看到了,可能会直接忽视。
“是这样的,张先生上次收了您这个东西,我恰巧有认识这方面的行家,他说这东西很有一些年头了,虽然不是特殊的工艺品,但极有收藏价值,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想必这一定是张老板的珍爱之物,张先生得知后,一直觉得夺人所爱,心有愧疚,所以…这次来,我们主要是想把这个还给张老板。”
我笑眯眯的说完,赖皮张极有眼力介的点头不跌,连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君子不夺人所好,张老板请收回吧。”
给了赖皮张一个赞许的眼神,张明轩笑容僵在脸上瞬间,随即他又恢复过来,笑说:“无妨,这的确是我一个很喜欢的收藏品,不过张先生帮了我的大忙,区区一个收藏品自然不成敬意,张先生尽管收着便是……”
他知道这是什么,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张明轩分明是一个不会喜形于色的人,可他偏偏在面对这贝壳的事情上,屡屡表现出失态,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我铁了心要把这东西塞给他,想看张明轩究竟目的何在,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张明轩的一个保姆忽然在餐厅门口出现,张明轩悄然对她使了个眼色,那保姆立即离开,几秒后,张明轩的手机响起,他向我和赖皮张道歉一声,起身离去。
我不由冷笑,借故离开逃避这个话题,用不用做这么明显?那电话摆明是那保姆悄悄打给他的,只是此刻我却更加困惑,既然张明轩知道这贝壳是什么,他完全可以避开赖皮张,甚至是在我们来的时候就避而不见,他为什么要把我们迎进来,特意在我们眼前演了这么一出?
“我…我们快走!”赖皮张忽然拉住我,我忽然发觉赖皮张满脸冷汗,小脸惨白一片,我一惊,问他怎么了,赖皮张险些没哭出来,声音哆嗦着说:“这…这不是给人住的地方,这是个阴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