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回:情动变少年(1 / 1)

<>话说杨厦和徐墨卿从揽月阁阁顶离开时,已是次日五更。

最初他们二人的确是在摊牌、刺探、示威、撂狠话,话题通通都围绕在燕归晚身上。但是后来却变味了,他们手中的茶又换成酒。可哪里有人能真的千杯不醉呢?不过是一个人偏执地不肯放过,另一个人倔强地不肯服软。两个男子就那么较着劲儿,倒是把各自的随从担心的够呛。

葛华抱着胳膊望向身边的这个小白脸,秋生在他眼里,长得太眉清目秀。他道:“你们主子都伤成那个样子,还在这里逞什么强?你赶紧把他扶回去躺下算了!”

秋生睨了一眼眼前的魁梧莽汉,唉声叹气道:“我家主子事先就给我打过招呼,若我敢上去劝阻他,我这脑袋第二日铁定搬家。”

“没看出来啊,你们那主子阴柔俊美的像个女子,敢情还有那魄力?”

秋生白倒也没有生葛华的气,只缓缓道:“这位仁兄,我知道你的主子在西洲是响当当的人物,是那炙手可热的留夏侯。但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么?”

不等葛华回答他,秋生又自怨自艾地道:“不管他是谁,现在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们主子天生不爱权不爱利,我跟随在他身边十几年,他只在一件事上绝不退让。”

“什么事?”葛华挠了挠脑袋。

秋生肃然道:“燕归晚。”

这是秋生第一次直呼燕归晚的名号,这三个字他说的掷地有声,当真把葛华给震慑住了。

而揽月阁的阁顶,杨厦和徐墨卿则一人手里拎着个酒坛子,边望向那似乎触手可摘的星辰,边没完没了的喝着酒。

二人席地而坐,徐墨卿带着醉意,讽刺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盘,你是不想让我回晚儿的房间里,所以就故意灌我喝酒,好让我在这里就睡着了。”

杨厦的目光也变得有些迟缓,但仍不甘示弱道:“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困你一日是一日,老子高兴。待哪天老子看你不耐烦了,就亲手杀了你。”

“杀我?你想,可是你不敢!你现在把我杀了,晚儿只会恨你。所以,你还得绸缪个好时机才行。”徐墨卿拍拍他的肩膀。

杨厦抚了抚自己的马尾辫子,“你怎么跟我那几位谋士似的?晚儿跟你在一起,我看,只有吃亏的份儿。”

“晚儿也是你叫的?真是臭不要脸!”

杨厦一拳打向他的侧脸,徐墨卿将头一歪躲了过去,“东梁的男儿也不是个个都擦粉绣花,别把人看扁了。”

“我喜欢叫她晚儿,你能奈我何?早晚我都会得到她,我杨厦发誓!”

翌日,日上三竿。

燕归晚醒来时,身边的床榻却是空的。她一骨碌爬起来,被迎头进来的九莺给拦下。

“晚主,晚主,你这是干什么?先把这碗醒酒汤喝了吧。”九莺不慌不忙道。

“喝什么喝?墨卿呢?殿下呢?我哥哥呢?”燕归晚带着怒意。

“徐郎就在间壁,他昨夜和那位侯爷喝酒喝到天明,这才刚刚睡下,怕是一时半会儿都醒不来。”

“真是荒唐!”

燕归晚套上衣衫就往隔壁奔去,恰与从屋子里退出来的秋生撞见。燕归晚一把揪住秋生,呵斥道:“哥哥他有伤,你知不知道?”

“小的知道。”秋生无畏道,摆出一副“受死”的模样,丝毫没有挣扎求饶。

燕归晚的手掌攥得更紧了,秋生几乎都要被她提到半空。

“你知道还纵容他喝那么多酒?他伤势严重了怎么办?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徐郎说他不能输给那位侯爷。”

燕归晚身子一凛,将手中的秋生慢慢放下去,“不能输,就比谁能喝酒?这是什么混账道理?傻子!”

秋生嚅嚅道:“晚主昨夜不也如此吗?那么一大坛酒,你说喝就喝,还不是怕那位侯爷难为徐郎。”

九莺早已跟了出来,“晚主,咱回去先把醒酒汤喝了,有什么话慢慢说嘛!”

“为什么不把徐郎送回我的房里?我们是夫妻,哪有分开睡的道理?”

九莺撇撇嘴,道“这个事晚主就怪不得秋生了,我们是要把徐郎送进去的,奈何那位侯爷横在门口耍酒疯,死活不让徐郎进屋子,闹了小半个时辰还不肯消停,这才将徐郎先送回间壁去。”

燕归晚气得直跺脚,这都是些什么事?她一径跑到徐墨卿的床前,他那一身的酒气,隔着二丈远都能闻得见。他们俩成亲也有好几年,可从来没有见过徐墨卿醉到如此地步。

床榻上有几块汤药滴落下来的痕渍,燕归晚伸手摸了摸,疼惜道:“哥哥也曾是那东梁朝堂上的第一谋臣,最善攻心,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最能隐忍,也总能置死后生。这是怎么了?为了归晚,甘心与那杨厦玩起这么稚嫩的游戏,边吊着汤药边喝着烈酒?”

徐墨卿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眼眸微微转了转,眉心也有点紧皱。燕归晚立马噤声不语,把他的被子重新掖了掖,凝望他好一阵儿,方才退了出去。

徐墨卿当真听到了她说的话,可他不想让燕归晚心生愧疚,所以佯装已经熟睡。

有些事情哪里需要什么计谋?对于任何事情都可以功于心计,但唯独对她燕归晚,他不能那么做。

还有一点,那就是他的伤势真的加重了,他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所有的豪气都在这一夜用尽。未来的几日,只怕他都得躺在这床榻上潜心养伤。

徐墨卿的心里很不甘,更加不放心,杨厦,休要让我知道,你敢趁着我卧床期间,来打燕归晚的主意!

燕归晚大手一挥,“九莺,把我们那点行礼搬到徐郎这屋来。”

“诺。”九莺应声道。

“你们俩好生照看徐郎,他要是不赶紧好起来,咱们得在这里揽月阁住上二年!”

两个大官儿叉手领命。燕归晚点了点头,径直就去找杨厦算账。九莺见势头不对,刚要跟在燕归晚身后,却被燕归晚一个眼神给吓回来。

“我自己去,你们俩都不许跟着!”

须臾,燕归晚已来到杨厦的房间,她一脚将门踹开,里面只有杨厦一个人,却不见吴寒依的身影。

杨厦闻声从床榻上坐起来,显然,燕归晚打扰到他睡觉了。他的双目红的吓人,但对燕归晚的语气却是出奇的好,“晚儿过来了?”

葛华闻声已赶了过来,杨厦却一个手势将他逼退出去。葛华见状,随手就要将房门关上。

“葛大人,请不要关门!你家吴小夫人,此刻可没在房里!”燕归晚负手道。

闻言,葛华红着脸放手就跑,床榻上的杨厦则幽幽地乐起来。

“来找我兴师问罪?怨我把你的墨卿哥哥灌醉了?他的伤势加重了?”

杨厦当着燕归晚的面一点点穿戴好衣衫,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时不时还偷瞄几眼燕归晚,可她始终都没有看向杨厦。

直到杨厦更衣完毕,燕归晚才直挺挺地走到他身边,“我的男人,你别碰。”

杨厦顿时觉得,这话特耳熟,昨晚徐墨卿也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晚儿还真是有意思,我不喜欢的男人的,我喜欢你。这揽月阁里谁认都看得出,我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

“没关系,以后慢慢会喜欢上的。”

“我已经有夫郎了。”

“你又不是没有其他妾郎。当然,我也有妻妾了。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一次,我不想再放手了。”

燕归晚心里叫苦,徐墨卿这都跟杨厦说了些什么?怎么把自家老底儿全给揭了?柳宜风、柳扶风还有韩明子是怎么来的,徐墨卿哪个不门儿淸?

“你听到了吗?燕归晚,我说这一次我不想再放手了!”

“这一次?”

燕归晚想起几年前,在杨厦的营帐里,她着一身西洲女装,被杨厦强吻的情景。

“当年你不杀我……”

“当年不杀你,就是想掳你回去。只可惜,那时我们杨部死伤惨重。但现在不同了,它很强大,我有筹码、有资格喜欢你。”

“你的救命之恩……”

“别跟我提什么救命之恩,我早跟你说过,不用把那些当回事,更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好。”燕归晚顿了顿,“徐墨卿是我一生挚爱,除他之外,我燕归晚眼中再容不下第二个人。承蒙抬爱,归晚除了感谢,别无他话。”

杨厦几大步逼向她的身前,“当年的事,你都忘了?”

“忘了。”

“你穿西洲女装真好看。”

“你!”

“我说了,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杨厦明目张胆地抱住燕归晚,想要再一次亲吻她。

燕归晚用力一掌将他推开,“你还是跟当年一样!但你的小夫人就在此地,你也不怕寒了她的心!”

杨厦笑地更加邪魅,“你这几日把伤养好了,身手也好似也比当年强不少。”

“我真替小夫人伤心,你到底在不在意人家?”

“你又何时在乎过其他妾郎?他们不也一样还守在你身边么?咱们半斤八两,又何必拘泥于那些纲常伦理呢?”

说着他又向燕归晚扑来,燕归晚左右一闪,两三步退出房门之外,恰与走来的吴寒依相撞。

吴寒依强忍着愤怒,燕归晚总觉得,她现在手里提把菜刀,来砍了杨厦也不为过。

杨厦却一点也不惧怕吴寒依的出现,倒是吴寒依先开了口:“我阿爹和阿伯都来了,你不打算下去见一见他们?”

杨厦一拍额头,露出愧意:“这几日尽忙着晚儿的事,倒把他们给忘了。”

燕归晚向吴寒依躬身叉手,“那在下就不打扰二位了。”

她转身往回走,吴寒依却正色道:“燕娘子,你且站住,我阿爹和阿伯想见见你。”

“见她作甚?”杨厦少有的紧张起来。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谁都知道你是救了人,才住进这揽月阁的。我阿爹和阿伯见见被救之人,有什么问题吗?”

燕归晚想了想,转身颔首道:“既如此,在下就没有躲藏的必要,我随小夫人过去便是。”

吴寒依冷哼一声,“燕娘子,你倒是坦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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