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的筷子停在了空中。
他问道,“是谁?”
云客说道,“我不认识。他告诉我了要让我来这间客栈这间屋子。”
洛宁笑道,“他似乎对我很了解?”
云客淡淡说道,“我奉命过来,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你们。”
锅中的水又开了一遍。
应檀溪看着云客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云客看着那沸腾的红锅认真说道,“我打算先吃顿饭。”
……
……
有人吃着火锅唱着歌。
有人便是会忧愁。
——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风雪比之前小了很多了。
但是地上的积雪却是已经到了腰部。
黄春秋还在南郡宫前。
他扫着雪,即使以他的这种脾气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声天。
宫门口扫出来的雪花如同小山一般被堆了起来。
他看着宫中,眼神忽然有些深邃。
因为空中忽然划过去了一道红线。
但是他却没有太过于在意。
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了那人对于这南郡宫没有任何恶意。
会是谁呢?
也许是公主殿下吧?
他的扫帚没有停下来,自顾自的扫着面前的雪。
……
空中的那红线自然是血线。
而那人终于在南郡宫极为偏僻的一处墙角站定。
她穿着白衣,所以在这雪中肩头处涌现出来的殷红便是格外的显眼。
这是竹帘。
应檀溪也许永远不会想到那个刺客竟然是她。
竹帘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应檀溪的实力果然强大,但是她的实力也不弱,即使打不赢,也应该是能够全身而退的。
但是半空中之中出现的那把剑却是让她不得不付出些什么才能离开。
那人便是传说之中易水寒的弟子,中原剑渊的第十三重山门长老。
十三山主。
竹帘的脸上显现着无比的恨意。
她就是讨厌应檀溪。
这是来自女人的嫉妒,很可怕,同时也是很让人胆颤。
她讨厌应檀溪的美貌,应檀溪的实力,应檀溪的地位,甚至连她喜欢的人都很讨厌。
今天在风雪之中的这次出手,她只是试探,试探自己的魔功究竟到了什么的地步。
这种程度让她很满意,至少魔君没有骗自己。
但是唯一让她不满意的就是那个忽然出现的少年。
这人很讨厌。
竹帘蹲下了身子,像是一只受伤了之后窝在角落里去舔自己身上伤疤的一只饿狼。
她的整个身子都埋在雪中,仿佛只有这冰凉的雪才能让她的头脑清醒。
“你回来了?”
一个声音忽然在这风雪之中让她刚刚清醒冷静的头脑又一次变得不清醒了起来。
陶余温不知道什么时候蹚着厚厚的雪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竹帘吓了一跳,她慌张应道:
“我回来了。”
陶余温面无表情的问道,“去哪里了?”
竹帘迟疑说道,“我去,去街上走走。”
陶余温看着她,眼中的平静下面似乎隐藏着无限的怒火。
她平静的说道,“如果不是最近有一个大动作需要用到人,就凭你刚才的那个举动你就死定了。”
竹帘恐慌的低下了头,“老夫人,我不敢。”
啪!
陶余温扬起了手,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掴在了竹帘的脸上。
硬冷的空气下,竹帘的脸上映出来了一个血红的巴掌印。
她低下头,再不敢多言。
陶余温问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老夫人?”
她的声音颤抖,手更颤抖,“檀溪的事情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如果你今天被留在那里,你知道是什么后果?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心血,便是全都白费了。”
竹帘低头道,“我错了,老夫人。”
陶余温喝道,“错了有用吗?这一巴掌便是告诉你,有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不能重来的,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没了,那便是真正的没了。”
她看着陶余温几乎要埋在雪中的头说道,“关于檀溪的事情,我不想再跟你强调第二遍,如果你真的想她死,那么我一定会让你死在她前面。”
她的语气冰冷,比雪都寒冷,十分的不容置疑。
竹帘的头埋在雪中。
她颤抖说道,“我知道了。”
雪中的她显得无比弱小可怜。
哪里有了那在魔君面前的妩媚淡定和面对应檀溪时候的霸气凌厉?
雪花落在她的发髻上。
陶余温忽然把她扶了起来。
她用手抚摸着竹帘脸上的那个巴掌印,目光心疼,她语气轻柔的说道,“孩子,我打你只是为了让你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南郡,而不是让你跟着你妹妹至气,不是让你拿钱去雇刺客,你懂吗?”
竹帘抬起了头,她的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
她张口认真说道:
“母亲,不要叫我孩儿,我只是一个丫鬟。”
陶余温眼中的心疼之色更胜,她缓缓说道,“如果不是为了大业,你们两个姐妹能和平共处,能有你这样懂事的姐姐,檀溪也应该感到幸福了。”
竹帘忽然认真问道,“如果当年生下来的那两个孩子,你选择的那个公主是我,檀溪今天是不是就会在站在我这个位置?”
陶余温看着她的脸,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用手轻轻的摸着竹帘的脸,“这便是命。”
这确实是命。
没有人知道陶余温当年竟然是生下来了两个闺女。
先出来的这个便是姐姐,后出来的便是妹妹。
而。
抱出屋子的只是那个妹妹,于是她便是成了公主。
留在屋子中的那个是姐姐,于是她便是成了陶余温和魔宗之间的工具。
妹妹所享受的所有殊荣,在她姐姐的身上都有着一份相应的痛苦。
陶余温望着漫天茫茫的白雪,轻声叹了口气,她说道,“等魔君拿下来了南郡,他答应我的事情完成了,我们便是能安稳的过日子了。”
竹帘脸上没有悲喜。
她平静的望着风雪,没有怨天尤人,没有任何埋怨。
因为她丫鬟的身份已经十几年了。
她的脸上蒙着一层寒霜,像是一层面具。
只是这层面具她已经带了十几年了。
若是再不摘,便是真的摘不下来了。
……
……
客栈。
火炉渐渐的熄灭了。
因为他们吃饱了。
再也吃不下了。
应檀溪的脸上带着常年都有的欢笑。
她看着云客调戏说道,“我有很多钱,你要不要去帮我杀回来?”
云客看着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洛宁认真说道,“他还欠我很多钱,你该都帮他还了。”
应檀溪怒道,“当初雇你去杀他们,你不但没有杀掉,反而跟他们成了一伙的,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云客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我真的把他杀了,你现在是不是得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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