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吉见过丁。”曹府内院之中,一席女装打扮的蔡吉一面恭敬地向曹操的正室丁行礼,一面示意身后的段娥眉递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上前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蔡使君真是客气了。”丁微笑着向蔡吉寒暄道。事实上,丁虽与蔡吉的母亲张氏有过交往,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至于幼时蔡吉的模样在丁脑中更是一片模糊。所以此番其在府中见蔡吉与其说是所谓的“叙旧”,不如说是为曹操拉拢眼前这位名满天下的女诸侯。
蔡吉虽然也知丁氏的目的,但既然这一次是以晚辈的身份拜见长辈,自然就不能继续摆官架子。所以蔡吉跟着便谦恭地应答道,“丁乃长辈,称吉为安贞便成。”
“那妾身就斗胆称使君为安贞了。”丁欣然颔首道。眼见,蔡吉本人的态度颇为恭敬,这也让丁免去了诸多尴尬。因此在一番客套之后,丁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有关蔡吉母亲以及蔡吉童年的种种趣事。而蔡吉之前由于有过曹昂的提醒,故早有准备的她亦能做到应对得体。
不得不承认,曹操的正室丁是个典型的世家女子,聪慧、守礼,但也带着这个时代世家女子特有的倨傲与倔强。虽然她或许不是故意的,但蔡吉还是能从这为贵妇的只言片语间听出其对曹操宠幸其他女子的不满。作为蔡吉来说,她只是借着丁的这层关系来造访曹府而已,对于曹府后院的事,她没任何插手的立场。因此面对丁的诸多弦外之音,蔡吉也只能装作没听见而已。
好在这样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太长的,就在日头渐渐西斜之时,曹昂来到屋外向丁提醒道,“孩儿见过母亲。母亲,天色不早,宴席快开始了。”
丁听如此一说,当即便歉然地向蔡吉说道,“絮絮叨叨听妾身说了那么多,安贞也累了吧。”
“哪里。是吉叨扰了才是。”蔡吉带着淡然的微笑,向丁告辞之后,便与段娥眉随曹昂离开了丁所在的小院。
然而三人刚一踏出女眷居住的后院,忽见身后有人朗声笑道,“这不是蔡使君嘛。”
蔡吉回头一瞧,只见曹操正领着一员身材高大的虬髯大汉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的身后。于是她赶紧俯身施礼道,“见过曹司空。”
而曹操则先是扫了一眼曹昂,随即便冲着蔡吉和善地问道,“使君可曾拜访过丁?”
“回司空,尊刚接见了吉。”蔡吉恭敬地回应道。
曹操听罢蔡吉所言,顺势点了点头道,“使君既与内子有此渊源,日后还请常来府上走动。”
而蔡吉则不动声色地再一次躬身作揖,应了一声,“喏。”
不过曹操有关丁的谈话仅限于此,只见他随即便低头向身旁的男孩吩咐道,“子桓,还不见过蔡使君。”
“曹丕见过蔡使君。”男孩顺从而又不失恭敬地向蔡吉行礼道。
哦,这就是曹丕,曹子桓呢。蔡吉打量着面前尚不满十岁的“魏文帝”,并没有异样的感觉。只是稍稍有些感慨,曹操的相貌虽不济,但在基因改造上还是可圈可点的。至少曹昂和曹丕长得都不赖。当然这样的话是不能当着曹操的面说的,所以蔡吉随即也只是客套地说了一句,“丕真是伶俐。”
曹操当然不会将蔡吉的客套话当真。但见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之后,又将身后的巨汉介绍给蔡吉道,“此乃都尉典韦。”
“典韦见过蔡府君。”典韦跨前一步,声如洪钟地向蔡吉施礼道。
蔡吉虽之前也已多少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但真当典韦自报家门之后,蔡吉还是忍不住由衷地惊呼道,“真乃当世樊哙也”
这一次听罢蔡吉的夸赞,曹操终于发自内心地大笑了起来。没,典韦就是他曹操的樊哙有这等猛士在旁护卫,他曹操又何惧吕布之流。想到这里,曹操随即得意地向蔡吉抬手邀请道,“蔡使君请。”
话说,司空府上的夜宴规模虽比不上前日的御宴来的盛大。但前来赴宴宾客的级别却丝毫不逊于御宴。且不论在许都的曹营一系将帅们悉数到齐,就连孔融、刘备等人亦是座上之宾。此外,不知是官衔所致,还是曹操的故意安排,蔡吉这一次又与刘备并肩坐在了一起。至于孔融则与一干文臣坐在了对面,并对依旧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当然蔡吉本人也懒得搭理这位老是不着调的文举。
酒过三巡之后,却见曹操一撸长须,举杯向蔡吉说道蔡使君,骠骑将军张济自关中一路追杀天子至南阳,实乃乱臣贼子。眼下张济虽已中流矢而亡,但其侄张绣携残部暗附刘表,屯兵宛城,大有威胁许都之势力。孤受天子之命,不日将出兵宛城,蔡使君可愿随孤一同讨伐张绣?”
讨张绣?宛城之战?蔡听罢曹操所言,不由自主地就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对面的曹昂。心想,姑且不论曹操用天子的名头压,难道身为执金吾的曹昂,也还是会像历史上那般随曹操出征宛城?
哪知曹昂眼见蔡吉正盯着看,立马就自豪地当众宣布道,“不瞒蔡使君,昂与二弟均会参战。”
“丕也要出征?”虽然蔡吉明知历史上,未满十岁的曹丕确实参与了宛城之战。但此刻的她还是很难想象,对面那个文静的小男孩身披铠甲的样子。
曹昂耳听蔡吉的口气似乎有些半信半疑,当即一把搂过曹丕,冲着蔡吉咧嘴笑道,“府君莫要小看子桓。这小子可是师承典都尉。再说吾曹家子弟,每战皆身先士卒,子桓又岂能落后。对吧,子桓?”
“子桓定立下战功,不负父亲所望”曹丕像模像样地朝父亲拱手道。
“好这才像曹孟德的”曹操拍着曹丕的肩膀高兴得哈哈大笑。在场的诸多宾客见状,自然是纷纷出言夸奖起曹家子弟武勇,并预祝曹操旗开得胜。
然而此刻的蔡吉,在跟着一起赔笑之余,却在也在心中暗自腹诽,曹操这算哪门子的优良家风。须知历史上,诸多上位者都忌讳和嫡子住在一起或者出现在同一地点。怕得就是出现意外,父子一起遇难。可曹操倒好,打个仗还把两个一起带在身旁,生怕不被人包饺子。难怪宛城一战,他会连损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就连次子曹丕都是骑马突围脱险。就这一点来说,蔡吉刚才夸赞曹丕伶俐也没说。而眼下曹操竟还要拖一起下水参加宛城之战
要不要在宛城之战给曹操添把火?让这一家子彻底从历史舞台上消失?蔡吉脑中凶光一闪,萌生这一念头。但她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谋害曹操一家的想法。且不论在乱军之中成功狙杀曹操父子的概率。就算此事真成了,她蔡吉也不见得能得多少好处。毕竟眼下天下间最强的势力不是曹操而是袁绍。历史上,曹操胜袁绍本身就带着些许侥幸。要是曹操再一死,试问这天下间又有谁能制得住袁绍?蔡吉可不想冒如此大风险行事,到头来却是在给袁绍做嫁衣。
想到这里,蔡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却不曾想竟正好对上了曹昂热忱的目光。在那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感蔓延上了蔡吉的心头,令她心虚地低下了头——我刚才是在想如何杀死这个男子,还有他的父亲和弟弟呐……
且就在蔡吉心乱如麻之际,一旁的刘备倒是主动拱手向曹操进言道,“司空攻宛城可需备出战乎?”
“张绣不过一介武夫,无须刘使君出马。”曹操笑着摆手否决道。然而曹操虽拒绝了刘备,却不代表他会就此放过蔡吉。这不,曹操上一刻才说完无须刘使君出马,下一刻却又将目光投向蔡吉道,“素闻蔡使君智勇双全,宛城之战若是有使君为孤出谋划策,岂不妙哉。”
“曹司空过奖。吉其实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更何况吕布已与袁术结盟,吉担心吕布接下来会对东莱不利。”蔡吉竭力推辞道。
“蔡使君多虑了。有刘使君在,谅吕布那厮不敢有轻举妄动。再说宛城之战关乎许都的安危,蔡使君不会弃陛下于不顾吧?无不少字”曹操不依不饶道。
蔡吉见曹操横竖硬是要参加宛城之战,心想,罢了,你曹孟德不怕丢脸,我蔡安贞又有好怕的。届时能阻止张绣复叛,固然是皆大欢喜。若是曹操依旧要强纳张绣之嫂为妾,那大不了直接退出是非之地。在心中的蔡吉,当即恭敬地向曹操俯身领命,“承蒙司空不弃,吉愿效绵薄之力。”
眼见蔡吉的态度颇为顺从,心情大好的曹操,当即朗声鼓掌道,“来人,奏乐,以壮军威”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从堂下走出了一队黑衣乐师,在稍加调试之后,堂上顿时就回荡起了一曲带着浓烈古风的曲调。也不知是谁先挑头唱了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紧跟着包括曹操在内的曹营将帅,纷纷和着拍子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诚然蔡吉没有跟着一起唱,但曹营上下同仇敌忾的气势却令她深深为之震撼。眼下的局势对曹操来说并不乐观,甚至不客气地说还有些凶险。可谁都不能否认这段艰难的时期也是曹营最精诚团结的时候。无论是曹操有亲戚关系的曹氏、夏侯氏诸将,还是乐进、于禁等外来的将领,亦或是荀氏叔侄、程昱等名士,皆以曹操马首是瞻。这其中固然有曹操个人魅力的原因,正如《秦风?无衣》中所唱的那般,敌人才是团队最佳的凝结剂
然而一曲《无衣》唱罢,曹操似乎并不尽兴,却见他扭头向为首的乐师问道,“鼓手呢?奏乐怎能没有鼓?”
那乐师听曹操如此一问,立马喏了一声,下去找鼓手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年轻男子手持手鼓,翩然而至。但见此人身形修长,风姿丰伟,面对满堂的上宾,目不斜视,神态倨傲。然而还未等司仪呵斥其放肆,那男子却已然自顾自地坐到大堂中央,抬手击鼓。
是的,只是单纯的击鼓,没有任何其他乐器伴奏,甚至都没有事先试音。然而那只看似普通的手鼓在男子的手中却像是中了魔法一般,发出了雄浑而又悲壮的声节。一瞬间先前交头接耳的人们统统都噤了声,唯有天籁般的鼓声响彻整个大堂。
这是天籁,蔡吉在心中如此赞叹着。虽然她也能从鼓声中听出击鼓者的悲愤与不平。但天籁就是天籁,在没有录音设备的时代,任何音乐都是奢侈品。更何况这鼓声就算是放到一千八百年之后也是当之无愧的瑰宝。由此也让蔡吉不得不感叹曹操麾下真是样的人才都有。
不过曹操显然并不知晓府里,还有这么一块宝。这不,当一曲奏罢,曹操深吸了一口气,平视着鼓手问道,“此为何曲?”
“渔阳掺挝”,年轻的鼓手平静的回答道。
然而鼓手的话音才刚落,先前跑出去找鼓手的那个乐师已然,但见要找的人已然上堂表演,不禁惊呼道,“祢正平,汝为鼓史为何不更衣”
祢正平?难道眼前这个美男子就是祢衡,祢正平?那此刻岂不是传说中的“祢正平裸衣骂曹”哪儿曾想,蔡吉这边才暗自揣测,那一头堂上那击鼓的美男子竟真的搁下手鼓,刷地一下站起了身,当着众宾客的面,不紧不慢地去掉头巾,脱下袍子、亵衣……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行为艺术”,包括曹操在内的在场宾客自然是看得瞠目结舌。然而令蔡吉颇敢意外的是,曹操等人在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并没有继续看着祢衡表演脱衣秀,而是不约而同地都将视线投向了,她这个现场唯一的女性嘉宾。见此情形,蔡吉又怎会不知那帮大老爷们的意思。于是乎,还未等祢衡脱裤子,新任的徐州刺史便在众人一致期待下,惊呼一声“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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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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