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萧山,由于钱塘潮汛期的到来,就不再往前行驶了,大家只得下船陆行去杭州。
对于钱塘江大潮,许正阳是如雷贯耳,但却从未见过,只能从古诗中得窥一二。
听着远处隐隐传来浪潮拍岸发出的轰鸣声,许正阳不由自主的轻声吟出南宋宰相赵鼎钱塘观潮所写之词:
“双峰遥促,回波奔注,茫茫溅雨飞沙。霜凉剑戈,风生阵马,如闻万鼓齐挝。儿戏笑夫差。谩水犀强弩,一战鱼虾。依旧群龙,怒卷银汉下天涯。
雷驱电炽雄夸。似云垂鹏背,雪喷鲸牙。须臾变灭,天容水色,琼田万顷无瑕。俗眼但惊嗟。试望中仿佛,三岛烟霞。旧隐依然,几时归去泛灵槎。”
许楠听到许正阳吟诵的词后,对许正阳说:“小弟,钱塘江大潮雄浑壮观,天下少有。但现在只是潮汛初来,最佳的观潮日子则是在中秋前后那几天。”
许楠经常来杭州,钱塘大潮也观过几次,对观潮日子比较熟悉。
徐锡麟听到浪潮声,脸上略现兴奋之色,他对众人道:“乡试之后,正是八月十八,是钱塘潮涌最为壮观之时,到时与各位去海宁观潮,赏一赏我浙江最富胜名的景致,不知可否?”
接着,徐锡麟口中大声吟诵刘禹锡的诗词:“八月涛声吼地来,头高数丈触山回。须臾却入海门去,卷起沙堆似雪堆。”
众人听着这诗,即使是已看过几次钱塘大潮胜景的人,心中对观钱塘观潮照样也生出无限的向往来。
大家口中纷纷道好,都要在乡试之后一睹这千年胜景。
在杭州安顿好后,徐锡麟念念不忘切磋武功之事,大考在即,却连功课也不温习了,竟找上门来找许正阳切磋武功。
难道这徐锡麟也是一个武痴么,许正阳暗自奇怪,正史中他没看到徐锡麟会武功的记载。
徐锡麟和许正阳摆开架式后,知道许正阳师承名家且得真传,他也不谦让,一套少林罗汉拳攻将过来。
许正阳只是格挡避让,时不时的反击一下,两人打了半刻钟不到,许正阳其本上就摸清了徐锡麟这罗汉拳的套路。
徐锡麟只会这一套少林罗汉拳,苦练多年,使得也是运转自如,但尚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未能将罗汉拳的全部威力发挥出来。
许正阳摸清了徐锡麟的底后,就开始逐步反击,慢慢加大攻击力度,在对打中模仿学习这套罗汉拳。
徐锡麟不论是冲、劈、扫、弹,打法上是避实击虚还是声东击西,始终都挨不到许正阳衣衫半分,每一拳、每一腿都用足了力道,却总是击在空气中,累得他浑身是汗。
许正阳估算徐锡麟的气力支持不了多久,不再留手,将模仿的罗汉拳全力使出来和徐锡麟对攻。
徐锡麟突然间见许正阳将罗汉拳使出来,神情先是一愣,摆着恍然,不然暗暗佩服许正阳的天资悟性。
徐锡麟抖擞精神,和许正阳双方都用同一种拳法对攻起来,两人都是一边打,一边从对方的拳法中找出自己的不足之处。
终于,徐锡麟力尽,两人结束了此次切磋。
徐锡麟大汗淋漓,满脸通红,他喘着气兴奋地对许正阳说:“文彬不愧为神童,居然将我习练了七八年的少林罗汉拳在半个时辰之内就会了,打出来比我还好,佩服佩服。”
许少林这时方知原来这一套拳是少林功夫,也就明白了徐锡麟习练了七八年还是没将其威力完全发挥出来的原因。
许正阳一问徐锡麟,原来徐锡麟一直将这罗汉拳当外家横练功夫来练,须知这罗汉拳却是少林内家拳法,若是配合内功来使,那威力就会高出三四成。
徐锡麟听到许正阳的分说后,爆了一句粗口:“他奶奶的,那老和尚当初就只教了我这一套拳法,却从未说这是内家功夫,须和内功配合使用方能将威力发挥到最大。老和尚居然藏私,枉我那么诚心,我家给寺庙塑了那么多金佛。”
看着徐锡麟咬牙切齿的样子,许正阳疑惑的问道:“你家请那老和尚来传授你武功,他既然答应了,怎会藏私呢?”
徐锡麟天资聪颖,根骨上佳,是个练武的好料子,习武之人遇到这种弟子,恨不得倾囊相授,让他将自己的衣钵发扬光大。
徐锡麟尴尬的笑了笑,口中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将原尾讲了出来,听得许正阳咋舌不已。
原来,这徐锡麟小时特别顽皮,从小就桀骜不驯,到处惹事生非,属于“问题少年”,让父母长辈很是头痛,但因其家富有,他惹的事家中倒都能为他在事后摆平。
徐锡麟十二岁那年,突然萌发了要学武功的念头,就偷偷跑到深山大岭中的寺庙去当小和尚,想要学习少林功夫。
其家人在他离家出走一个多月后,终于找到了他所在的寺庙,但那时徐锡麟还没学到武功,岂肯甘心随家人回家。
徐锡麟的祖父很是溺爱这个孙子,怎么让自己的这个宝贝疙瘩在深山寺庙里吃苦,于是找到寺庙方丈,捐助了一大笔钱修庙塑佛,求得方丈传授徐锡麟一套少林武功。
徐锡麟根骨不凡,天资也高,仅仅一个月,就将一套少林罗汉拳学会,让那方丈也是称赞不已,本欲再传其一套少林内功心法,无奈徐家见徐锡麟已学会拳法,就要带其回家,只得作罢。
徐锡麟哪知这套拳法是要和内功心法配套使用,见自己已学会拳法,在祖父的催促之下,只得告别方丈离开寺庙回家。
“徐大哥不用苦恼,乡试之后,你可以抽个日子去那寺庙,找那方丈再学习少林内功心法。既然他肯教你罗汉拳,那么也会教你内功心法的。”许正阳看徐锡麟因自己的点拨,为没有学到少林内功心法而郁郁不乐,就安慰他。
“唉,我离开寺庙的那一年,那老和尚都已是八十多岁,身子也不见得有多好,现在已有七八年时间,就是不知道他还健在没有。若他还在,那倒是没有问题;若他已离世,恐怕还要费一番手脚。”徐锡麟皱眉。
“不用担心,到时我陪徐大哥一起去,如果寺庙不给内功心法口诀,我们就去偷出来,若偷不到,就硬抢呗。”许正阳蛊惑道。
徐锡麟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好,好。文彬老弟的功夫比哥哥我高多了,到时候可就得请你多多费力了。”
许正阳陪着笑,心中暗忖:果然是脑后生“反骨”的人,文来不成就武来。
徐锡麟心中却在嘀咕:这文彬小老弟,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这才六岁,看起来也是斯文儒雅,怎么小小年纪行事作风完全
不像个读书人的样子呢,反倒跟土匪强盗差不了多少,难道这就是神童的特质?不过这样倒是很对我胃口,等考试完后去那寺庙学内功心法,一定要带他一起去……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