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对此置若罔闻,因为他坚信梁文仲只是想杀一杀他的威风,并不会将他永远地困在这地牢里面。八√一★w w√wく.★8く1★zくwく.√c o m★
此时,最让沈复好奇的是,眼前那块透明的极地寒冰!
先不说这极地寒冰是如何建造在这第十八层的,单就这寒冰滴水不化,就已经让沈复挠破了脑袋。
思而无解的沈复忽地双手叉在丹田前,催劲蓄势后对着极地寒冰隔空打拳……
砰——
声音浑厚而又沉闷,转瞬便散,而脚下亦传来了细微的震动。
沈复只觉怪异,连忙半跪下来,拨开地上厚厚的枯草,竟然看见一个枯瘦如干尸的人出现在自己的脚下!
更为骇人的是,干尸那双几欲凸出来的眼睛竟然转了起来!
沈复顿时寒毛直竖,竟被吓得跌坐在地,心中竟真觉得这十八层鬼域便是真真正正的十八层地狱……
面色惨白的沈复还未来得及多想,便见那干尸忽然露出了一个笑脸,一个狰狞而又诡异的笑脸!
沈复如被雷劈一般,顿时僵硬在地,并还觉得有一种透骨的阴寒袭便全身……
“你无需害怕,他伤不了你……”
长长的尾音空空荡荡,如鬼泣诉,如魅惑心,萦绕在沈复的四周……
“谁?!”
沈复强自镇定下来,接着一个翻身,将身靠在牢房内唯一的一面石墙上。因为只有这样,心中怵的沈复才会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安全感。
沈复凝神屏息,再也顾不上地上的干尸,目光一扫,在这十八间牢房中焦虑地搜寻起来……
第十八层是被极地寒冰与其余十七层隔开的,如果刚才的声音是真的,那么这第十八层中必定存在有其他人!
从不相信鬼神一说的沈复极目四顾,只见这十八间牢房空空如也,哪里有人!
“唉……”
如鬼叹息的声音再次传来,经久徘徊……
无论沈复如何听声辩位都无法辨别声源,沈复唯一能辨别的是,这个苍茫而又空洞的声音是由一个男人出来的,又或者说是由一个男鬼出来的。
诡异的干尸,骇人的鬼声还有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令沈复如堕轮回之道,不知不觉间便已冷汗夹背。
当鬓上冷汗滴入锁骨,杯弓蛇影的沈复下意识地向前一跃,落在了牢门边上,惊恐地看着石墙。
不知是因为昏暗的原因,还是被吓破了胆,沈复只觉那嶙峋的石墙中有一个影子,而这个影子似要从石墙上走下来……
心神俱裂的沈复朝着石墙大喊:“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说完,便挥起了拳脚,似乎只有这样,恶鬼便近身不得……
如此,不知道过了多久,筋疲力尽的沈复颓然倒在地上,却仍害怕得蜷缩在牢门的角落上,垂埋在双膝之间。
饶是如此,披头散的沈复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并不断地喃喃自语:“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就在此时,走廊之上传来了慢悠悠的脚步声,接着沈复便听到了狱吏的声音:“小子,开饭了。”
沈复一个激灵,如遇天神一般,迫切地转过身来,将脸使劲地往精钢铁柱中挤去,那张原本英气逼人的脸顿时狰狞扭曲起来。
跪在地上的沈复一手紧握铁柱,一手使劲地向外伸出,即便手臂已经被锁链摩擦出血,沈复亦全然不觉!
无论是绝望的人,还是惊恐的人,都会捉住生命中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见得沈复这般凄惨,狱吏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直到将饭菜放在沈复跟前,方才说道:“小子,信了吧。”
沈复一把捉住狱吏的衣甲,害怕地说道:“信,我信。只要放我出去,我什么都招。”
狱吏轻哼一声,说道:“还招什么招,刚才我们的头儿都说了,你是得罪了少帅,所以只能把你关在第十八层。”
沈复焦急地说道:“那你去把少帅找来,就说我要找他。”
狱吏连挣了几下都挣不开沈复的手,不觉恼怒起来,语带不满地说道:“少帅是何等尊贵之人,从来都不会来鬼域。何况上头也跟我们的头儿说了,少帅已奉圣谕,剿匪去了。并且……”
沈复一急,接话道:“并且什么?”
狱吏不无叹息地看着沈复,嗫嚅了片刻方才说道:“并且叫好好招待你。”
虽然心志混乱,但沈复还是听出了这好好招待的意思就是让他在这骇人的十八层里受苦受难。
沈复一急,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们肯定听错了,少帅不会这样对我,我乃是可以定国安邦的麒麟之才!”
狱吏被捉得有些疼了,加之听到这近乎癫痫的咆哮时,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说道:“什么麒麟之才,小子,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沈复急忙解释道:“我没疯!你快把我放出去,不然你们少帅一定会杀了你!”
狱吏并未把这疯言疯语放在心上,因为他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唯一让狱吏觉得惊讶的是,这个小子竟然比任何被关进十八层的人都疯得快。
狱吏下意识地打量起沈复的牢房来,便见地上露出了极地寒冰,还看见了附在极地寒冰上的那具干尸。
狱吏顿时明白过来,说道:“小子,是不是撞见鬼了?”
沈复极目一瞪,慌张说道:“是,这里真的有鬼!你快点把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
狱吏轻轻拍起沈复的手来,待觉得力道减弱之后,快把手抽了回来,也不说话,径直向升降台走去……
沈复大骇,不由得大叫起来:“你别走,这里真的有鬼!”
狱吏头也不回地抛下话来:“老头我这就去帮你把那只鬼降服,你可千万别眨眼呵!”
脚步声越来越远,接着沈复便听到升降台那传来“轰隆”一声,这第十八层再次陷入了死寂。
经过与狱吏的一番交谈,沈复紧绷着的神经才得到一丝缓解,饶是如此,沈复还是交叉着双手,紧紧捉着衣襟,害怕的目光在石墙与地上不断地来回张望。
待看清之后,这石墙倒没那么吓人了,只不过是被开凿得有些丑陋罢了,而那具干尸却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不一会儿,那具干尸忽然皱了一下额头。为什么不是眉头,因为这具干尸根本就没有眉毛!
沈复吓得闭上了眼睛,待再睁眼之时,那具干尸竟然不见了!随之映入眼帘的是狱吏的身影!
沈复大惊,难道这狱吏真的能捉鬼?!
沈复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地上,便见狱吏挥舞着手中的棍棒,追赶起那具干尸来……
一棍又一棍,不知道狱吏打了干尸多少棍,沈复便见干尸忽地双手抱头,任由棍棒如雨点般打落下来……
许是狱吏觉得打够了,又或许是狱吏觉得累了,沈复便见狱吏一手撑腰,一手擦拭起额头来。
片刻,沈复便见狱吏抬起头来,朝着自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接着沈复还看到了那具抱头干尸,偷偷地扭过头来,竟也朝着自己憨憨傻笑。
原来,这第十八层的地面竟然也是用极地寒冰铺就的!只要拨开地上枯草,便能透过极地寒冰将第十七层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沈复很不幸,对下牢房所关押的是一个吸食五石散的囚犯。每当这个囚犯全身痛痒之时,便会附到这极地寒冰之上来缓解痛苦。
待狱吏捉完“鬼”后,沈复也已明白个中玄机,神志亦不觉地清醒过来,就连那幽幽荡荡的声音,沈复也认为是自己神志失常所产生的幻觉。
因为这第十八层中,沈复确定只有他自己一人!
被那干尸这么一吓,沈复已然疲惫不堪,非得好好睡上一觉不可。但是沈复却不想在睁眼的那一刻,再次见到这具吓人的干尸,所以便将凌乱的枯草平铺在了极地寒冰之上,卷衣睡下……
饶是如此,沈复仍旧不能安然入眠,一是被吓得心有余悸,一是这极地寒冰实在是太冷了!
迷糊之间,沈复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兵法,沈复只觉自己好像念起了兵法,不然四周怎么会飘来这些声音: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
“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
……
声如千江直灌天灵,又如梵音沁暖丹田……
疾时如风,徐时如林,凶猛如火,安稳如山……
只是这风林火山,却如远景之画,没有一丝的焦躁,亦无一丝的澎湃,相反的却让沈复感到心境祥和,灵神安泰……
待沈复醒来时便觉心旷神怡,看来昨晚是做了一个好梦呵!
沈复撑了撑懒腰,回味起昨晚的那个风林火山不过指点江山的梦来,心中一惊,这不是正是梁文仲行军作战的风范么!
沈复忽地皱起了眉头,莫名就想起了与梁文仲征旗之战,不禁自言自语起来:“梁文仲,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天策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