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八√一 w√ww.”沈复握住曲荷的手,说道:“我是好奇这‘百家令’。”
曲荷面泛红晕,却还是脱开沈复的手,说道:“‘百家令’都不知道,亏你还是明华阁的卦师。”
沈复哂然一笑,说道:“这不是还没当上吗。”
曲荷径直说道:“所谓‘百家令’,是由楼兰王出的名刺,集聚三教九流之士,论道绝学,叩问太平。”
所谓三教,就是儒教,道教、佛教。九流者,原指儒家、道家、墨家、法家、名家、杂家、农家、纵横家、阴阳家,在经过无数朝代更迭之后,则演变为帝王、文士、官吏、医卜、僧道、士兵、农民、工匠、商贾这九大群体。
卦师原属道教一脉,沈复或多或少的知道其中之渊源,而对于楼兰王此人,沈复所知不多,只知其乃楼兰古国的皇族后裔,不但才智无双,武学修为更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当然这都是传闻,至于此人是否真的像传闻所说的那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沈复未曾亲眼所见,所以始终持有怀疑。
但眼下沈复并不在意楼兰王此人,反而好奇这所谓的百家令……
与此同时,沈复莫名地想起了归云山庄之上,北魔宗与西寒子对招之后,魔宗接下了一张名刺……
“你天香楼怎会接到这百家令?”
沈复那淡淡的语气中不但带着怀疑,更夹着羡慕,这天香楼虽为中原武林中的大派,但怎么说也是比不上明华阁的。
那为什么明华阁没有收到百家令?
曲荷似乎一眼便看穿了沈复的心思,笑道:“楼兰王的座下有九使,分掌九流,而我师傅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授以文使一职。因此……”
沈复举一反三,径自接过曲荷的话,说道:“因此天香楼是帖之人!”
受邀百家大会的人不是宗师大家,便是九流行业中的高才北斗。而周知乃璇玑王朝第一隐士,追本溯源乃属文士一支,天香楼这个文使自然要派帖给他!
如此算来,西寒子便是以医卜使者的身份,邀请北邙国师魔宗……
但在武林大会上,这两个使者兵戎相见,看样子似乎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沈复疑惑,遂问道:“那西寒子他……”
曲荷知其所问为何,笑道:“直到西寒子取出名刺,师傅才知道他也是楼兰使者。”
沈复一知半解的“哦”了一声,心里总觉得这楼兰王的行事作风太过古怪。沈复顾自沉吟,最后索性将此事搁在一旁,不再去想,因为当下还有亟待解决的问题……
沈复理了理思绪后说道:“荷,你可知徐少秋也在鬼域?”
曲荷花容一顿,惊声问道:“徐大哥真的在鬼域?”
至此,沈复便将这鬼域之事一一告知曲荷,最后亦将从归云山庄出来之后所遭遇的一切说与曲荷,唯独跳过了秦香。
沈复如此做法,一是怕曲荷能从自己的神情中察觉到端倪,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香,即便秦香此刻不在鬼域……
曲荷听完之后,恳切地说道:“复哥,你能不能把徐大哥带出鬼域。”
自从鬼王江东大闹归云山庄之后,沈复虽不清楚明华阁与天香楼的恩怨,但也隐约猜到红袖与师叔伯的关系。
沈复笑了笑,说道:“我正有此意。”
沈复原已信任徐少秋,却在被玄无极摆了一道之后,不禁动摇起来……
沈复不觉地看着曲荷,对着这个“被摆之道”一时竟出了神……
曲荷忽觉自己不着衣衫地站在了沈复的面前,顿时羞涩难当,躲也不是,骂也不是。正犯愁之际,曲荷便听沈复轻轻说道:“好看。”
曲荷听罢,羞得微微低下了头,以遮掩那泛着红潮,红透耳垂的花容……
此情此景,落在沈复眼中,不觉有些讶然,因为“好看”二字,不过是沈复一句漫不经心的赞美,好比赞美一件赏心悦目的物事……
但这花容月貌,娇美又可人,沈复又怎忍令其失色,黯然无光?
沈复连忙转开话题,说道:“荷,”话刚出口,沈复顿生警觉,下意识地凑到曲荷耳边,低声说道:“我已经找到周知。”
曲荷一惊,侧脸以望沈复。孰料沈复亦正巧回过身来,二人双唇竟堪堪对在了一起!
细润冰凉如春风吹拂,既不缠绵,也不留恋,恰到好处地暖人心扉……
“坏蛋!”
曲荷娇声一喝,便倒在了沈复的怀中……
这美人入怀,饶是如何遏制情思,沈复终还是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曲荷,心中百感交集,这造的什么孽啊……
良久。
沈复意识到要是再这样下去,不仅谈不成事,说不定自己都要以身相许了。于是将心一横,轻轻扶开曲荷,低声说道:“周知就在墙内。”
曲荷不解地“嗯”了一声,疑惑地看着沈复。
“不是。”沈复连忙解释道:“周知就在我牢房里。”
曲荷美眸一转,更加疑惑了。
沈复急了,再次解释道:“周知在我牢墙里。”
曲荷听罢,如坠云雾,竟有些懵了。
至此,二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竟然全都懵住了。只是曲荷懵得傻傻的,自有一番风情,而沈复则憋红了脸,手舞足蹈像极了猴子……
看着猴戏的曲荷不禁“噗嗤”一笑,说道:“行了,复哥,我懂你的意思。”
沈复生生停住了高举着的双手,怀疑地问道:“真懂?”
曲荷不无好气地白了沈复一眼,说道:“你想说,周知与你只有一墙之……”
“隔”字还未出口,曲荷便见沈复忽地跳了过来,竖起中指点在了绛唇之上!曲荷会意,如寒蝉噤声,又好气又无奈地剜了沈复一眼。
美眸一剜如送秋波,媚而不妖,惑而不娆,却挑动着沈复的神经……
差点沦陷的沈复立马撤手,竖在自己面前,目光在手指与曲荷之间来回一望,心中自问,沈复,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曲荷见状,嗔道:“复哥,你别老这样看着我,怪寒碜的。”
“……”
哑然无语的沈复顿时闭上双眼,喃喃说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都看得我神魂颠倒了。”
沈复的抱怨之辞,在曲荷听来,尽是挑逗之意,不禁春心荡漾……
小鹿乱撞的曲荷娇声斥道:“坏蛋!”
这娇声才是真正的挑逗之辞!
彻底沦陷的沈复不由地抱住了曲荷,贪婪地闻着美人的体香,痴迷而又陶醉……
“复哥,真希望你能一直这样抱着我。”
沈复痴痴说道:“美人三千,我只抱你一人。”
“嗯?”曲荷听得并不真切,美眸带惑地看着沈复,说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沈复幡然醒转,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就流露出了放荡不羁的本性,不由得心里虚,说道:“我说天荒地老,不死不悔。”
就在此时,曲荷耳尖陡然一动,旋即一把推开沈复!
沈复连退数步,正欲询问,便见曲荷蹙起了娥眉,对自己说道:“有人!”
沈复大惊,竖而一听,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与此同时,曲荷也已经藏在了石门墙边……
但听这脚步声并不齐整,时促时慢,轻重不一,应也不是习武之人……
老王!
沈复陡然大惊,连忙喝住曲荷,紧接着便见老王带着账簿进入了石室。
老王不无疑惑地看了看沈曲二人,待把账簿放到案台之后,转身说道:“小子,韩廷尉叫你利索点。”
说着,便来到沈复身边,拍了拍沈复的肩膀,警惕地看着曲荷,私语道:“事情有变,回牢房。”
说完,径直离开了石室!
事情有变?!
这变,究竟出在哪里?
沈复下意识地看向了曲荷,因为从老王的眼神可以看出,老王对她分明存有戒心!
曲荷被看得有些虚,问道:“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难道她真的会为了这个局而出卖身体?
可她的眼神是澄澈的!
不断思辨的沈复兀自说道:“老王已入伙,刚才是叫我回牢房。”
面对这敷衍之话,曲荷不禁心中生怒,沉声说道:“你答我!”
沈复无奈说道:“老王看你的眼神不一样,所以我……”
曲荷绛唇轻咬,接话道:“所以你怀疑我?”
“不是,”沈复不禁有些慌了,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分析其中的原因。”
曲荷花容有恨,决然说道:“说到底你还是怀疑我!”
话音一落,曲荷便挥出了红纸伞!但见红纸伞在二人之间忽地旋转而飞,带出一条优美而又斑斓的轨迹……
砰——
前一刻还你侬我侬,下一刻便拔刀相向,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的沈复竟生生接下了这记打在左胸上的攻击。
天香国色,可以美得百媚生姿,亦可美得倾国倾城!
所谓百媚在城中,千媚在中央。当这红纸伞蓦然浮空之际,曲荷忽然就飘到了沈复面前,长剑所指,其恨未央!
砰——
沈复顿觉右胸生痛,接着便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长剑“乒”的一声归入伞鞘,接着便见曲荷身形一转,打着红纸伞翩然落地,旋即扬长而去……
“荷!”
沈复大叫一声,捂着右胸冲出石室,寻找红衣红伞,碎影碎梦……
谁的身影在昏火中渐至拉长?
谁的春梦在甬道中一去不回?
是那是失魂落魄的沈复?还是那再无踪影的曲荷?
夜未央,何以待天明……
空旷无人的鬼域,那凄怆的影子默然斜倚,在擂台中央……
心似有血再滴,不然那影子为何会痛到跪了下来?
沈复捂着胸口,五指不觉地动了一下。就在此时,沈复忽地仰天长啸,长歌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