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一阵夜风自窗缝中灌入,吹起了帐幔的一角,暖暖的空气里,有些暧昧,有些温馨。
闭目仿佛睡着的两人,各自怀揣着心思,聆听着这个并不安宁的夜里,雷火交加的声音。
南无风始终站在高处,遥望那座巨大的堡垒,那里的战火已开,那里的宫人已乱,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南无赫,你的皇帝梦,将在成功的刹那,沦入地狱!
他御风而下,脚步落在地面的同时,侍从回来了:“殿下,八王就被关在刑罚司,求救信号已经是第三次发出。”
沉寂了太久,这一动,就再也停不下来。
南无风淡淡的挑动眉梢,冷冷的嗯了一声:“召集重臣,集结众兵,随本皇子,闯刑罚司!”
八王被救出的那刻,就是南无赫万劫不复之时,即便,他手上正在拿着那道传位诏书……
一笔一划,都是皇帝亲笔。
可现在的皇帝,被人用刀架着脖子,凝视着他一手栽培的太子,眼底,除了悔恨,还是悔恨。
都是他的犹豫不决,都是他对九儿的不信任,抑或是,他太过信任了异姓公主,造就了今夜的悲剧,活生生降临在他这位一国之君的身上。
一遍一遍看着那行字,南无赫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霍然转眸,在看向皇帝的瞬间,目光陡地一狠:“你以为,你给我个空头的太子冒戴,我会就甘心做你维护那厮的挡剑牌?”
他的心里还不都是南无风?
南无赫一直是那么认为的,他觉得皇帝就是用他来给南无风挡枪,让所有阴谋诡计暗杀暗算都朝着他来,好维护了南无风,直到异政传位之日,再将他一脚踢开。
抑或是,他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整日里搞什么长生不老,最后,南家一国,就那么不明不白的归属了百里洋。
总归,不管是哪样,都是与他这个正牌太子完全无关的。
如此,要他怎能不恨,怎能不狠?
皇帝苍白的脸上,斑驳了数不清的褶皱,仿佛是一夜苍老了十岁般,看着突然陌生的人,半晌才道:“你一直就那么认为的吗?”
实话说,他确实认为南无赫不够资格继承皇位,但与挡枪是完全无关的,他也认为南无风不够资格,那起码会比这个太子要强,至于百里洋,他从未想过,将自己的国家交托一个异姓外人。
可就是这一连串的误会,让他国不国家不家,儿不儿臣不臣,混得这样一副落魄的样子。
自作孽,不可活!
南无赫收起圣者,无情的看着皇帝,冷冷的哼了一声:“你的心思,从始至终未曾在我身上用过半点,落得今日,你早该知道。”
话说完,他朝旁人挥手示意随他离去,外面臣子都在,只要他拿着这道圣者出去,下一秒,便是吾皇万岁。
想着这些,南无赫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坐在那张宝座之上。
他满面春风的脸孔上,始终舍不得丢掉那抹得意的笑,胜利,已经让他有些膨胀的疯狂了。
可没人能够想到,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一人匆匆而来,直闯而入:“殿下,不好了,九皇子出府了。”
一直宁静如鼠受的人,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突然动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南无赫表情陡地一沉,凤眸眯起一抹异常残忍的弧度,毒辣毒辣的光芒在眼底旋转,他开口下令:“胆敢阻拦本太子者,杀无赦。”
留他一条命来跪拜称臣他不要,偏生以卵击石求死心切,那他还有什么必要手下留情?
只要龙千邪在,神来杀人,佛来屠佛,他怕个甚?
那一声令下,像是死神的命令般,皇帝眼巴巴看着,不住的摇头,简直不可置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当真是六亲不认了!”
都是弑君杀父,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皇帝心如死灰,从前对南无风少有的信任,在此刻全部推翻,他多么希望那个外面的儿子,带着千军万马,扛起救驾大旗,直闯而入杀进皇宫里来。“我就算六亲不认也是被你逼的,我也奉劝你一句,今日的南无风,在我手下是个败将,即便他再修为逆天,你也趁早打消他救驾的念头,谁死谁活,我说了算!”撂下狠话,南无赫再不耽搁,拿着圣旨大
步而去。
“殿下,不好了!”就在他一脚迈到门口前时,又一道嘹亮的声音从外蓦然传来,这次,所有人都一个激灵。
“殿下,不好了,城门失守了。”来者满身血迹一身狼藉,一看就是才经历过一场生死浩劫的幸存者,他气喘吁吁的喊完才发现,宫殿之中,除了太子,还有皇帝的存在。
“你,刚刚说了什么?”一把揪住那人衣领,南无赫一用力直接将人给提了起来,目光阴狠,嘴角抽动,咬着后牙槽问:“城门失守?你确定你说的是城门外?”
敌派早被他清理干净,哪怕一兵一卒都是他的人,怎么还会失守?
李恒若没办事出错,这会儿暗夜宫的人也该在那才对,控制住整个皇城,拦截住所有外力者,让他无后顾之忧,任意行事!
可是……
自知南无赫的疑问,士卒一脸忧伤,简直都要哭了:“殿下,城外突然来了一批身穿黑衣戴面具的男子,不出片刻,把我们的人全都杀尽了。”
他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那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传话的!
这个理由虽然很让人难以置信,可这就是事实,士卒说着,眼泪真就下来了:“殿下,那些人说,说他们是……暗夜之鹰!”
“暗夜之鹰?”宫殿中人,全都在瞬间傻眼了。
“暗夜之鹰,暗夜宫的暗夜之鹰?”脚下一软,南无赫险些跌个跟头,嘴巴狠狠抽搐着,大声吼问:“暗夜之鹰怎么会杀了本太子的人?”“李恒呢?李恒在哪?立刻把他给我带来!”莫非李恒始终未在露面,不是因为办成大事脱不开身,而是因为,他办事不利不敢露面去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