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粗略的扫了一眼,那满地的漆黑怪虫至少有上百只,直看的我头皮的发麻,那独特的沙沙声就跟响尾蛇尾巴所散发出来的声音一模一样,就像是狩猎前的嘶鸣,跟猎物的惨叫相互呼应。
现在我们真的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界,往后是一条悬空的楼梯,那石门已经被封死了,往前就是一片挥舞着镰刀的怪虫。此时此刻,我手心里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从下古墓开始,这恐怕是最邻近死亡的一次了。
就在这个时候,蚩尤三千却不慌不忙的从后腰把一个银白色的铃铛拿了出来,藕臂轻摇,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那漆黑的怪虫竟然全都四散逃了开来,就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不肖多时就消失的一只都看不见了。
“行啊小娘皮,你这铃铛什么来头?这么猛。”王蒋干一看那怪虫都尽数退去,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平静了下来,又打起了哈哈。
我也想起来了,当初在那冥殿里驱散那些红白尸蛊虫,也是靠着蚩尤三千这个铃铛,如今又一次得救,还真让人好奇这个铃铛的来历,我瞥了一眼蚩尤三千。她脸色有些红润,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想来那铃铛也不是什么可以随意动用的东西,不然,她也不会是这番疲倦的神色。
“林爷,你知道那虫子是什么东西不?怎么那么像土耗子呢。”王蒋干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问着我。
我摇了摇头,那虫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还真不知道,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尸蟹,但是后来细想也不对,这虫子的体积可比尸蟹大了四五倍不止。
至于王蒋干嘴里说的那土耗子,学名鬼蜘蛛,虽然名字里带个蜘蛛,但是鬼蜘蛛却跟蜘蛛完全没关系。这种虫子只生活在地下,常出没于墓地或者是人迹罕至的洞穴之中,一般很少能看见,这虫子确实也真的跟鬼蜘蛛长得挺像的。
但是细看却还是能看出来差异的,因为鬼蜘蛛的后背有一个诡异的图像,而这个虫子显然没有。我又摇了摇头,还真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虫子叫佛眠,也叫鬼蛊虫。意思是只有在佛祖睡觉的时候,这种虫子才会跑出来。这种虫子是古滇国培育出来的特殊品种,在任何地方都是见不到的,这种虫子制蛊可以做成万年不化的鬼哭蛊。我曾经在滇池见过一次,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这么多,不过想来就是外面的佛眠也应该是从这里跑出去的。”
蚩尤三千揽了揽耳边发丝,语调清幽,不过眼中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悲伤,我能看出来,但我自认口才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佛眠?嘿,这虫子名字都这么嚣张,听说当年秦皇手下有个叫炼骨的,也是玩虫子的行家,曾经研究过一种虫子叫鬼菩萨,不知道那个比较厉害。”王蒋干咂了咂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倒也是有点见识,还犯不上有多惊讶。
蚩尤三千笑了笑,只是摇头。
“咱们还是先别呆在这里了,往前探探路,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应该还有一个棺材,抓紧时间,再看看有没有能绕出去的路,毕竟顾小哥还在那石室里,总之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我开口说了一句。
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从进古墓开始到现在,我们差不多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想想算起来现在也应该快接近午夜了,午夜开棺其实才是最好的时候,这样,在天亮之前我们也能想办法逃出去。
为什么说午夜开棺最好?
只要没遇到非常诡异的星象,例如黑猪渡河这种,那么,午夜的阳气才是一天之中最重的,反而正午的阳气才是一天之中最轻的。
阴阳两极,一切阴阳的开头都来源于太极图,也就是阴阳鱼。其实在真正的风水师眼里,这阴阳鱼代表的东西有很多,例如时辰。
从正午到午夜,这一段时间,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属阳的。
其实不然,一天当中阴气最重的时刻就是正午,而阳气最重的时候却偏偏是天亮前最黑暗的那一刻,也就是公鸡第一声打鸣的时候。
太极图阴阳鱼划分阴阳的地方,也恰恰就是那两个最尖的点儿上。
所谓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任何事情到了极致,就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这也跟我们常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差不多道理,这阴阳鱼蕴含的也是这么个意思。
十二点是一个极致,不管白天黑天,那都是一个终点,也是一个起点。
阴阳鱼的一黑一白两个眼睛也包含着这一层意思。
“那咱们现在往哪走?绕过这个水池子?”王蒋干扯了扯我的袖子问道。
“嗯,咱们绕过这个池子,然后一直往前走,这个玉龙喷水有点邪门,咱们还是别沾染上的好,那鬼蛊虫估计也是冲着它来的,这样,我带路,蒋干你断后,别管什么模样,咱们先走走看。”我说道。
等到两个人都点头同意,我才迈开步子,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手里紧握着那把伞兵刀。刚才,蚩尤三千也跟我们俩说起了这鬼蛊虫的弱点,就是在脑袋跟甲壳间的那点缝隙之间。
只要一刀扎下去,它也是必死无疑。
不过我对我的刀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自信,毕竟,在恐慌中能保持冷静的人很少,我自认不是那一小部分人,所以还是小心点为妙。
那玉龙喷水似乎真的干涸了,这也是我觉得它有古怪的地方。一个流淌喷涌了上千年之久的喷泉水池,却赶巧不巧的在我们来的时候干涸了,要说这里面没鬼,傻子也不会信。
等到我们走到那喷泉水池的后方时,着实吃了一惊,那水池的后面竟然堆满了死人的头骨。一个叠一个,呈品字形排列,那头骨上都有数道狰狞的伤口,我看的心惊,脑海里瞬间就想到了那鬼蛊虫如镰刀一样的虫齿。
蚩尤三千则见怪不怪的瞄了一眼那地上的尸骨,然后轻声道:“这些死人都是当时古滇国罪大恶极的犯人或者是战俘,被拖进来也是喂养这里的鬼蛊虫的,这墓主也很是聪明,懂得用这种东西替他守墓。”
我轻哼一声,接着朝前走去,没敢回头去看。这是摸棺人的规矩,过路不瞧回头骨,摸棺不摸掌上钉。我虽然对这些门门道道没什么太清晰的概念,但既然人家定下了这规矩,那就肯定是有道理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再回来终于看不见那喷泉水池了,我也就停下来缓了一口气。但猛的一抬头,却发现眼前突然变得一片白茫茫的。再一细看,我心里突然咯噔一响,来不及多想就大喊了一声,然后向后跌了两步。
我的前面,竟然吊着一个肉茧。
那肉茧跟外冥殿的那些肉茧一样。一人多高,呈灰白色,上面有着一圈一圈的纹络。但不同的是,这个肉茧的尾端被一条小臂粗细类似蛛丝的东西吊在了棚顶,而头部也没有被丝线缠住,而是露出了一缕乌黑的类似头发的东西,散发着腥臭味。
我有些被吓到了,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这东西属实是有些吓人,让我又不禁想起了石室里的那个活人蛊。
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王蒋干跟蚩尤三千也明显看到了那个肉茧,我们三个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见几声极其微弱的声响,随后宛若群星陨落一样,那棚上砰砰砰掉下来不下几十个这么大的肉茧,一瞬间就出现在了我们三人的眼前。
“这……这到底是些什么玩意?”我瞪大了眼睛,猛烈的喘着粗气,试图把内心的恐惧压到最小,来平复一下内心的恐慌。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刚缓过了神,就听见耳边传来极其凄厉的孩童哭泣声,一声接一声,本来并不算太大的声音在这墓穴里被来回放大,我转过有些发僵的脑袋,见蚩尤三千脸色也有些发白。
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我喊了一句然后就赶紧往回跑去,王蒋干跟蚩尤三千紧跟在我的身后。突然一声宛若破壳般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我下意识的回头瞄了一眼,只见那肉茧里竟然伸出了一个沾满了绿色液体的脑袋。
我来不及多想,紧忙的朝前走去,还没往前走几步,却突然感觉我的袖口被人狠狠的扯了两下,我扭头一看,只见王蒋干脸色发白的看着我,他的腿上,正趴着一个半人半虫的怪物,长着分成四瓣的虫口,猛的嘶吼出声,竟发出的是孩童的凄厉哭泣声,随之喷涌而出几点墨绿色的唾液。
“操,这是什么东西。”我大吼了一声,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拽出伞兵刀就朝着那半人半虫的怪物脑袋上削了过去。那怪虫也不闪躲,却一口咬在了伞兵刀上,我骂了一声娘,想转下手腕把刀送进它的喉咙里,却发现我手臂的力量还没有它牙齿的力量大。
我心里慌张的很,赶紧松手放弃了刀,随后一脚踢在了它的脑袋上,头也不回的就喊了声快走。
可就在我准备迈步的时候,那半人半虫的怪物却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