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听说过鬼会画皮,敷人面画浓妆,今天碰见这样一幕也是把我惊吓的不知所措,一个活生生的漂亮姑娘就在我面前变成这副模样,那种头皮发炸的感觉让我惶恐到了极点。();
顾辛烈横刀在胸前,拧着眉毛,也不动作,就是跟那抱着白猫的女子对峙着。
而那女子嘴里却还是在一直重复着:“来陪我玩吗……这里好冷……”
那声音格外的凄忧,随着她的身体变化,那声音也从空灵轻淡慢慢的变得低沉沙哑,就像是被人把滚烫的铁水倒进了嗓子眼里一样。
也就在那抱着白猫的女子离我差不多还有两米左右距离的时候,突然,我眼前一阵恍惚,一阵红光闪过,只见一抹妖艳的大红袍出现在我面前。
那红袍女子倾城如斯,背对着我,一头及腰青丝柔顺垂下,在尾端用红色的丝带扎了个结,红袍裹住手脚,好似华服玉锦。
“滚!”
这是姬澄雪出来时说的第一句话,那抱着白猫的女子先是一愣,随后咯咯一笑,不再往前走,但也没后退。
顾辛烈是看不见姬澄雪的,此时见那抱着白猫的女子也不动作,只是咯咯发笑,不由的又紧了紧手中的长刀,向我这个方向走了两步。
“滚,还是死。”姬澄雪双手插在袖口里,一抹大红袍无风自动,来回鼓荡着。她阖着眸子,就像是画中的仙子一样,语气却冰冷刺骨。
那抱着白猫的女子向后退了两步,血淋淋的脸上似乎有些许不甘,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声嘶哑的声音,那声音就如同想要说话却被人生生捏住了脖子一样,戛然而止。
只见姬澄雪一挥衣袖,那抱着白猫的女子便凭空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甚至于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来,人和猫,就在姬澄雪挥手的那一瞬间就全部消失了。
我瞪大了眼睛,顾辛烈也是一样有些许疑惑,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哈哈,那女鬼可能是怕了顾小哥你的气势了。”我有些尴尬,打着哈哈说了一句。
顾辛烈则摇了摇头,收刀入鞘转身向电梯门走去:“我有多少斤两,我自己知道。”
我摸了摸鼻子,跟着顾辛烈进了那电梯门,让我有些讶异的是,姬澄雪这一次竟然没跑回到我的身体里,而是直接明目张胆的站在了我的面前,跟以往一样背对着我。
一直到回到病房的时候,我跟顾辛烈都没说一句话,顾辛烈是惯性如此,不管跟谁在一起,都不爱主动说话。
而我则是不知道也不敢说些什么,一是觉得有些尴尬,怕说漏嘴透露出了姬澄雪的事,二是姬澄雪就在我面前,面对一个红袍厉鬼,哪怕知道她不会加害于我,但是那种紧张的心情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回到病房的时候,王蒋干还在睡觉。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什么,他现在一天几乎是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基本上就是吃了饭歇一会就睡,除了吃饭跟上厕所,他就根本没下过床。
“那女鬼有些蹊跷,没理由会突然消失啊。”顾辛烈抱着刀蹲坐在一旁,拧着眉毛冷声道。
我瞥了一眼在窗边凝望窗外的姬澄雪,有些尴尬,但是嘴里还是说道:“这鬼的性子咱们没法猜也猜不了,只要它别出来搅和咱们那就相安无事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安分守己,我不搞你。”
顾辛烈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
随后我点上根烟,咳嗽了一声就出了病房。见我咳嗽了一声,姬澄雪也明白我是在叫她,也就跟着走了出来。
她似乎很喜欢望着窗外,不知道是在看天上还是在看地上。
“你这是……”我先开口说了一句。
“以前是阴气不够,不能一直在外面待着,就只能暂时寄宿在你身体里面。现在我是血魍了,就不用再那样了。”姬澄雪没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她的声音很好听,如果刨去那令人生寒的冷意。
“那就是说你能够离开我了?”我心里一喜,虽然姬澄雪在我身边能给我带来不小的助力,但是,身边跟着一个厉鬼,那种感觉怎么说都不会好受。
“还有半年,如果再找不到林离欢的陵墓,你就会死,如果找到了,我自然会离开。”姬澄雪抬起头,露出一截雪白的玉颈。
“你就那么喜欢让人死?”我苦笑一声。
“你答应过我的事就要做到,做不到就要死。我答应要保你性命,你死了我一样会死。很公平合理。如果你想反悔,我敢保证,你会死的很惨。”姬澄雪的声音再一次降到了温度的最低点,她的话极其严肃,让我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你前一阵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消失了。”我朝着姬澄雪说道。
如果说姬澄雪当时还在的话,也许在宋清墓里我们就会好走很多,蒋干应该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只是她无缘无故的消失,我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我说过了,我现在是血魍。”姬澄雪低垂着眸子说道。
“什么意思?”
“我在墓穴里吞噬了一个跟我一样的红袍厉鬼,之后就陷入了沉睡之中,这段期间我会跟外界失去任何联系,因为要把自身的阴气调整到最佳的状态……”姬澄雪看了看自己的血红长袖,对我说道。
也就在我还在咀嚼她这句话的时候,她又说了一句:“这地方阴气很重,重到连我都有些心乱,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这句话无疑是再一次让我感觉到了一股入坠冰窖的寒意。我咽了口唾沫,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又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雾:“我昨天在这碰着了一个老人,很邪门。”
“在这里碰上什么都不奇怪,只是我没见过你说的那老人是什么样,判断不出来到底是人还是鬼。不过你小心点,不会出事的。”姬澄雪双手插在袖口里,说了一句,可是她的目光却一直凝视着窗外。
“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帛言》这本书是谁写的?”我想了一会,突然又想起关于《帛言》的问题,连忙问道。
“《帛言》这本书我只是略有耳闻,这本书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写得大多都是离经叛道的事,跟正统学说相差甚远,至于是谁写得,我也不清楚。”姬澄雪想了一会,开口说道。
见她这么说,我也就只好点了点头作罢。正如她所言,《帛言》这本书太过离经叛道,在那个时代真正能够看出来这本书价值的不是疯子就是天才。
只是让我疑惑的是,既然《帛言》这本书成书这么早,为什么传播却如此窄小,几乎是没有什么人知道。
我不相信,在那个诸子百家争鸣的年代,会没有人看出这本书的价值。可是,姬澄雪毕竟是活了三千年了,她总不至于骗我。应该说是我相信她不会骗我。
“怎么,你得到那本书了?”姬澄雪侧头瞟了我一眼,那一双极其狭长动人的桃花眸子,令我有些恍惚,随即察觉到有些失态才缓过了神。
“只是一本残卷,看不出来个大概,所以就来问问你了。”我咳嗽了两声想掩饰一下尴尬,随后说道。
“这本书流传的并不广泛,在我那个朝代也不过只有零星几个人看好这本书罢了,总的来说,这本书并不是本大众书,而是本奇书。当初,我父王说,能看懂看透这本书的不是天才就是疯子。至于后世是怎么流传这本书的,我也并不知情,我能告诉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姬澄雪拢了拢耳边发丝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是不禁思量起来。可我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挠了挠头,嘿嘿干笑了两声就转身进了屋子。
屋内,王蒋干已经醒了过来,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我笑了笑,我也是朝他一笑,王蒋干的心理素质很强,并没有因为缺失了一条手臂而自暴自弃。可是,我怕的是,少了这条手臂之后,他今后还如何做摸棺这一行。
“你这个朋友快死了。”
姬澄雪走到我身边,木讷的说了一句,随后就不再多言。
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王蒋干,一听到这话,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连忙在心里问道:“怎么回事?我朋友为什么快死了?”
“我不知道,但我能看出来,他浑身都是死气,最多活不过三个月。”姬澄雪的声音异常冰冷,似乎不满我对她的语气。
我并没因此而多想,此时,我的一颗心都悬在了王蒋干身上,如果只是断了一条手臂,我会内疚一辈子。但是,如果王蒋干因此丧命的话,我就不知道我会怎样了。
这一刻,我甚至对摸棺产生了一种排斥跟厌恶。
姬澄雪并没有再跟我说话,我也没跟她交流。她只是一直站在窗台边上望向窗外,从黄昏望到入夜,直到星光点点。
顾辛烈今天睡得很早,似乎几天折腾下来,他也有些疲倦了,甚至睡觉的时候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可我此时此刻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想着的都是王蒋干,一直到午夜,昨晚那让我毛骨悚然的高跟鞋动静又一次出现了。
我心里有些忐忑,但是姬澄雪在我身边,我心里也有些底气。那高跟鞋的声音在我耳朵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被放大,直到,出现在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