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望着神庙外的那轮明月,低声叹了口长气。
他已经在这个“伪界”里呆了半天了。
倒也不是他不想离开,只是他身旁的那名美貌女子实在是有些热情,用妖力封住了大门,还口口声声地说着些什么“想要与他融为一体”的话语,让他面红耳赤。
当然,这是沈清脑海内一厢情愿的翻译,玉藻前的原话大概是“剥皮饮血”、“剔骨削肉”之类的,只是由于沈清本身强悍的妖力,让她一直没有办法得手而已。
“喂,我说你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啊?”
沈清倚靠在神庙西侧的那面墙上,懒洋洋地伸手脱下了自己的靴子,伸出爪子轻轻地挠着。
他现在有些怀疑,平安时代会不会有蚊子精?
或者说,平安时代的蚊子,是不是比当代的厉害?像他这样的鬼王之躯,居然也受不住这玩意儿的叮咬,这不,脚背上那个红肿的大包,又疼又痒。
“等到你死了为止。”
玉藻前看着沈清抠脚丫的动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平日里都是这样放肆?”
“放肆什么?”
沈清抬起头来,语气轻佻:“我平时还挺讲究的,只是眼下和你俩人独处,我对你不感兴趣,而你现在又被关在这破地方出不去,我还做什么假?”
玉藻前抬起了爪子,然后又轻轻放下,她有些无奈地发现,自己拿眼前这个家伙似乎还真没什么办法。
玉藻前思量了一下,将视线从沈清的身上挪开,开口问道:“那你这趟来到丹波山,准备干什么去?”
“本来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最近睡觉的时候总会做些噩梦,就想着来山上找食梦貘看一看,是不是被梦魇给缠上了,至于抓了那三个家伙,只不过是凑巧而已。”
沈清连头都不抬,专心致志地在脚面上那个红包上掐着十字,每一用力,浑身便忍不住微微颤抖一下,这让他有了一种微妙的快感。
“凑巧么?”
玉藻前拨拢了下自己的头发,有些无奈:“仔细想想,我被神子封印,倒也算得上是凑巧”
“停停停,打住!”
沈清似乎终于舒坦了,这才将手从脚上拿开,朝着玉藻前不耐烦地摆了摆:“我可懒得去听你的苦情史,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先把门给我打开,我出去把源氏的消息和酒吞说一声,再下山来陪你?”
“休想!”
玉藻前看着沈清的脸,冷哼一声:“你要是出去了,说不定哪天才能回来了!”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沈清无奈地摊了摊手,在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了玉藻前的本质——女人。
当代著名的心理学家沃兹基硕德曾经说过,不要试图去和女人讲道理,因为两者在思考的方式上有着本质的区别,男人直观且理性,女人则更加的感性。
“我不想怎么样啊。”
玉藻前看着满脸无奈的沈清,笑着回答道:“只是感觉,如果只有一个人呆在这个地方,有些太闷了而已。”
在短暂的沉默以后,沈清又道:“那我到大江山上面,去把酒吞抓来陪你。”
“”
“”
两者相对无言,玉藻前笑而不语,而沈清则是满心的无奈。
终于,沈清有些不耐烦了,他缓缓抬手,在掌中搓出了一道赤色的火花,朝着玉藻前那里轻轻一抛。
那火花起势极慢,像是气球一般,慢慢地从沈清的手中飘荡出去。
只是在那几米的路途中,却开始飞速演化。
一朵、两朵、十朵、千百朵。
串连成线。
几乎是在瞬间,便将这神庙之中,照的宛若白昼!
可玉藻前根本没有想要闪躲的念头,只是坐在蒲团上面,低眉浅笑。
那漫天的火花,在碰到她的身子时,崩裂炸开,将她的整个身体洞穿,而后那火焰,又顺着她的身子缓缓流淌,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燃烧。
“奈落没有和你说过么?在这个地方,所有的一切,最后都会回到原点的。”
玉藻前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就那样坐在蒲团上,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说过啊。”
沈清耸了耸肩:“只是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可以理解吧?当时奈落也总让我当沙包锤的。”
“可惜了。”
玉藻前缓慢地摇头:“我不是奈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把血色的长枪便被她握在了手中,对着一旁的沈清横扫而去。
沈清没来得及闪避,被长枪扫在了腹部,整个人像是石子一般,朝着后面玉藻前的神像倒飞过去,在那神像上面生生砸出了一个人形的窟窿。
过了许久,他才捂着肚子,从窟窿里缓缓地爬了出来,而反观玉藻前,却是淡然地坐在蒲团上,身上早已是一尘不染。
“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沈清深深地吸了口气,忍着疼痛,在玉藻前的身旁缓缓坐下。
“很简单啊。”
玉藻前对着沈清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却带着丝丝阴冷:“只是不想让你去帮那个叫做酒吞的家伙而已。”
“别傻了!”
沈清冷哼一声:“我并不是要去帮酒吞,而是要去阻止源赖光!”
“那个家伙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大江山,他是想要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妖怪,全部斩杀殆尽!”
“哦?”
玉藻前慵懒地依偎在身后的墙壁上,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那就等他将酒吞斩杀以后,我再放你出去就是了。”
沈清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笑话,你觉得源赖光会是酒吞的对手?”
“不知道啊。”
玉藻前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不管那个叫源赖光的人类是不是酒吞的对手,反正他们之间的厮杀,和我又没有任何利益瓜葛。”
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睁开那双妩媚的眼睛看向沈清,眼神中满是笑意:“但是我看到你这副急的要死的样子,就很开心啊!”
这一晚,沈清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气急败坏,也第一次对女人这种生物,有了深深地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