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岳丸显得很有耐心,在沈清停手以后,倒也没有趁着他思索时偷袭动手的意思,而是非常珍惜这一阵难得平和的时光,站在那里缓慢地治疗着自己的伤势。
“叮铃~叮铃~”
正当沈清心头犹豫不决时,他手腕上的金铃却被再度摇响了,而且幅度剧烈,看起来那头的酒吞很是着急。
“罢了。”
沈清低声叹了口气,撇下了手中的长刀,无奈摇头,旋即又伸手在身前微微一点,天空之中立刻出现了一片鼎状的火焰。
“一击定胜负吧。”
沈清拍了拍手,悬于空中的那方火焰之鼎突然变得更加凝实,恍若静态,而后翻转了过来,倾泻下无量的大火,赤色的火焰在瞬间,将前方一下子淹没了。
那赤色的火焰在从鼎中落下后,立刻显示出了火焰狂暴的一面,周围的空气瞬间升温,光明简直像是日出。
暴烈的火焰几乎在刹那间将整片天空染红,炽热的火舌喷吐,即使没有处于火势的中心,羽多野涉依旧能感受到那火焰的暴戾!
但当火焰在触碰到大岳丸的时候,却又变得截然不同,从狂暴的气流化为了丝丝缕缕的熔火缓慢交织,最终变成了一个极致高温的静态牢笼,将他困缚在了其中,而在牢笼的四周,则是幻化出了无数堵的赤红之墙!
若是有一个普通人身处战场之中,根本不用沈清可以去动手,在高温空气进入他们的身体的瞬间,他们的气管就会由于骇人的高温而直接碳化!
“哼,有点意思。”
大岳丸冷哼一声,在这场战斗中,头一次取出了那块温润玉石,在掌间轻轻摩擦了几下,旋即,八尺琼勾玉立刻发出了淡淡地红色光辉,与周围的赤火交响辉映,一时之间,那可怖的高温与火焰竟然不能靠近他分毫!
旋即,他又提起手中的长刀,用力挥舞,可那周围的火焰却在此刻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流动性,在大岳丸刀锋划过的火幕上,每出现了一道裂口,周围的火焰便会迅速地补充上去,让火幕恢复如初。
“搞什么?”
大岳丸皱起了眉头,眼神中的怒意很是骇人,紧接着,他握紧了手中黑刀的刀柄,将它朝着空中用力一抛,那黑刀破开了周围的火焰牢笼,在一片火海之中,绽放着淡蓝色的光芒,无数的水汽从其中翻涌而出,滴落在了火焰牢笼之上,趁着牢笼顶端暂时破开的机会,大岳丸立刻悍然破出了牢笼之外。
然而当他重新收回黑刀,放眼而望的时候,这才发现周围已经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烈焰海洋!
目光向下,赫然是一片刺目的通红!!红彤彤的,流质火焰充斥了整片区域,就像一片浩瀚的内陷海洋兀然的出现在地平线上,不同层次的火焰滚滚翻涌着,火柱和爆炎乍起的烈焰之海,一个让人感觉眼睛都灼烧起来的世界!恐怕世界上再也没有找到能够与这个炽烈相媲美的火焰之地!
大岳丸深呼吸一口气,却完全是火热热的气息以及熔浆灰得焦味他的嗅觉也再次完全受到了这剧烈焚烧的海洋的遮蔽,燃烧着火焰的黑色眸子扫视着这烈焰遮蔽的世界,寻找着其中沈清的身影——这样的环境,用于偷袭真是在适合不过了。
可大岳丸没有想到的是,沈清在释放出了这样一招堪称绝杀的招数以后,并没有潜伏在这片火海之中,准备给他致命一击,甚至根本没有和他继续战斗的意思。
沈清是个说话算话的妖怪,所以他说了一击决胜,那便是一击。
他在火鼎中的熔火倾倒而下的瞬间,便裹挟着羽多野涉与濑户海咲两个妖怪,化为一道长虹,头也不回地冲下了鞍马山。
“怎么样了?”
晴明与博雅站在河流的旁边,看着沈清极速冲来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惊喜。
回答他们的是两道扑面而来的身影,一边一个,将博雅与晴明两人狠狠地砸倒在了地上。
“咳咳”
沈清停了下来,扶着一旁的马车大口咳血,那泛着淡淡金色的血液落在了地面的花草之上,凡是被溅射到的花草都瞬间凋残,化作片片飞灰。
“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一步,这两个天狗一族的家伙,暂且先交给你们了。”
强忍着喉头翻涌的带着丝丝甜味的鲜血,沈清踉踉跄跄地朝着京都的方向急行而去,虽然每走一步都牵动着身上的伤势,但他奔走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让人的肉眼都有些看不清了。
而那些尾随于马车身后的三千骑军,甚至没能看清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被袭来的一道狂风,一冲而散!
沈清的速度很快,自鞍马山到京都,晴明驾着快马,用了整整一天,可在他舍命的狂奔之下,竟然将这个时间缩短到了三个小时!甚至他赶到丹波山脚下的时候,夕阳才刚刚落下而已。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总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在八咫镜中看到的那副画面,想起酒吞被长刀洞穿的狰狞面貌,这一切都让他不敢有丝毫的停步。
可当他赶到丹波山时,这里却是出奇的宁静。
山脚下没有什么源氏的重兵,也没有见到山上有开战的痕迹,只有一名女子,她穿着一身少见的白色和服,看上去沉静温婉,静静地立在山道上,在沈清到来时,对着他轻声说道:“你来了?”
沈清刚放下心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手腕上的金铃再次响起,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放弃了与女子交谈,正准备走上山去,可那女子却如影随形地拦在了他的身前。
“你想要干什么?”
沈清微微眯眼,毫不掩饰地展现出了自己磅礴的妖气,那女子整个人登时如同给山岳压顶一般,从双膝跪下到身躯趴地仅是一瞬之间的事情。
在她跪地的瞬间,膝骨便被庞大的力道狠狠碾碎,这种痛彻骨髓的疼痛,常人一辈子都没机会感受。
这名女子竭力抬起头,眼神晦涩,不仅仅透露出恨之入骨的味道,还有更多的意味,嘴角竟是噙着一份似痛苦至极又似愉悦巅峰的复杂笑意。
沈清从未见过这样的表情,只能不断摇头,轻声道:“你疯了?”
那女子恍若没有听到沈清的话语,向前一尺一尺爬行。
她似哭似笑,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沈清这时才看清,这个女子的脸上,有着一道深及眉骨的伤痕,看上去只不过堪堪结疤的样子。
女子艰难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沈清的脚腕,她嘴角渗着血丝,沙哑道:“你杀了我吧!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