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下了太子的赵佶,对朝中、还有那些宗室的种种事情,显然已经不想再像之前那样沉默下去了。毕竟,赵佶自己都很清楚,他是怎么从一文不名的乡下小子最终坐上这九五之位的。
“薛某自入朝以来,承蒙张相和郑公、余公照拂始有今日,此次欲要南下,实是无奈之举,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张相多多包涵。”
薛明说着对张商英躬身一礼。
有些事情他觉得还是放在台面上说清楚比较好,毕竟年后他去广东,并不是说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朝中王黼之流,可是就等着收拾他呢,更莫说地方上的一些事情,最终还是要请示朝中才能得行的。虽说有赵佶支持,可是赵佶还不能一手遮天,所以他跟张商英的盟友关系,显然是不能就此了断的。
当然,薛明同样也知道,他需要张商英在朝中给他扫清一些麻烦,而张商英呢同样也需要他的帮助。毕竟福庆公主还在汴京城不是?
莫逆之交两人自然是算不上的,不过政治上的各取所需有时候却又要比朋友还要牢靠的多。如今的朝堂上,能做张商英能选择的盟友没有多少,敌人却是很多。
“明轩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本是猛虎,岂能困守在汴京城陪我们这帮老家伙空渡余日?如今我大宋正值用人之际,明轩之才老夫深知,此去广东,必会是我大宋之福。你我之间虽说是利益之和,可是却实是不用如此生分!”
张商英等了半天等的就是薛明的这句话,连忙一把扶住薛明,嗔怪道。
“多谢张相成全!”
“哈哈,明轩这又说的哪里话,该罚酒,走走走,今日你可要不醉不归!”
“……那明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南下广东这件事上,薛明又确实没有跟张商英通过气实是自觉有些理亏,再加之张商英盛情相邀,所以此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被张商英前往薛府。
爹爹回来了。”
“嗯,香儿这是要出府么?”
“女儿这不是听说爹爹回来了,特意来迎爹爹的。”
张商英看看自家女儿张玉香身后提着不少东西的几个侍女,对这番话自然是不信的,他也懒得点破,点点头道:
“既是如此,那香儿就吩咐府中备宴吧,今天为父要跟薛大人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爹爹今日兴致怎会如此之高?”
张商英自然知道女儿这句话的意思,那是在问他朝会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商英和薛明虽说是盟友,不过日常的走动却实在是算不上多的,尤其是张商英,平素在府中更是一个极为自律的人,甚少饮酒。今天不仅薛明来了,而且张商英还主动说出不醉不归的话,这其中透露的意味可就是有些多了。
大有深意的看了女儿一眼,张商英道:
“今日圣上下旨将广南西路和广南东路合为广东路,年后明轩就会离开开封,南下前往广东接任广东安抚使一职,明轩大展宏图在即,理应庆祝一番。嗯,香儿,你去着人将申国公也一并请来吧。”
说到郑居中的时候,张商英的神色明显黯淡了一下。若是张康国没有死,那么这个时候一帮老伙计又可以坐在一起好生畅饮一番了。
“对了,祥儿呢?莫不是又出去厮混了?”
“小弟被爹爹禁足,如今正在书房中温习功课呢。”
说到这里梁静一双美目偷偷的朝着薛明看了一眼,然后才道:
“女儿这就是去请郑爷爷,还有准备宴席了。”
感受到那偷偷望来的眼神,薛明心中只得无奈的苦笑。
这都关自己什么事儿吗?莫名其妙的再次躺着中枪么不是?
“他在书房看书?香儿也莫要帮他遮掩,他这会怕是又在书房中逗鸟、遛他那蟋蟀吧?”
张商英显然对张祥的品行很是清楚,恨铁不成钢的道,“去将他叫出来,让明轩提点提点他一二。”
“女儿知道了。”
“张相谬赞了,明轩是万万当不得的!俗话说的好,虎父无犬子。如今宗晟兄只是年少贪玩一些而已,过些年自然会让在朝中大放异彩,张相可是莫欺少年穷啊。”
“……”
张商英一脸古怪的看着薛明。
薛明话一说完就直觉不对,说张祥年少贪玩了些,似乎张祥比他也小不了几岁啊,如此老气横秋的说话,而且还是当着张商英这个真正的老人面前,实在是有些班门弄斧之感。
看看张商英古怪的眼神,薛明禁不住老脸再次一红。
“哈哈,明轩虽说性子闲淡,可是老夫知道,你终非那池中之物,不管祥儿日后能否真如明轩所言大放异彩,今后还要明轩你多多照拂一二才是……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明轩可否应允老夫?”
张商英面色一肃,看着薛明正声道。
张商英的话让薛明心中一个咯楞,都说宴无好宴,可是这宴还没开始啊。不会是跟他儿子有关的吧?薛明心中忐忑,此刻却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只得硬着头皮干笑着道:
“张相折煞明轩了,有何吩咐,张相但说无妨,明轩定当竭尽全力。”
薛明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满,还是给自己留下了几分余地的。虽说现在张氏一族大不如从前,不过能让张商英开口说不情之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是一般的事情?
张商英对薛明的谨慎之举不以为意,正色道:
“年后明轩南下,老夫想让犬子宗晟跟随明轩一同南下广州,犬子太过疲懒,老夫想让他跟在明轩身边多多学习锻炼一番,不知明轩可否代老夫看护一二?”
果不其然,把张祥带到广东去?薛明微愣。
张商英这样做的目地如果薛明再看不出来,他就不用再混了。只是,张商英下这样的重本来示好自己,想要得到的回报想来也不是太轻松的事情啊。
薛明很清楚,虽说张商英对张祥颇有微词,甚至是责骂居于多数,可是他对张祥却还是极为看重的。毕竟,张祥是他儿子,再如何也将会是他唯一的继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