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阿古列三
阿敏娜茫然地摇了摇头。她阿爸离开时她才六岁,且在族里也没人说起过这些。
“大人,青楼女子死是意外。那陆夫人的死状与其一致,也是死于这种加了‘千媚蛛’吐的液体的胭脂了,你觉得她的死会是个意外么?”田心再也忍不住问出来。她来京目的就是查明苏妍的死因真相。
汤煜琅不明白她怎么如此关心陆夫人的死因,但也没隐瞒地把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田心听了点了点头,与自己所判断的完全一致。
田心想要借助大理寺的力量,可以更快更有效地解决这事,她毫不隐瞒地把自己与田洪宝说过的推断说了出来。
汤煜琅深深地看了一眼田心,不由得也佩服她,思维谨密,头脑清晰,分析推理有理有据,毫无破绽。这姑娘到底是如何长成的,让人看不透。
“这绝对是个预谋,动机就是想从陆夫人身上得到某一件对谋划者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汤煜琅最后也下了结论。
两人正说着话,李垣带着人押了周管事回来,却又用担架抬着一个。
李垣对汤煜琅道:“周管事已带来,我们去时,他听到风声正想逃匿,被我们逮了个正着。那阿古列已经死了,是被活活饿死的。尸体就在那担架放着。”
原来他们找到关闭阿古列的那隐密的地窖时,发现阿古列已经死两日了,小屋除了铺在地面上的被垫,和一张破旧的木桌及同样破旧的凳子外,空无一物。阿古列由于长时间没见过阳光,肤色苍白得吓人,骨瘦嶙峋。阿古列自从看守他的陶大魁他们死后,就再没人给他送过吃的喝的,他是活活被饿死的。
阿敏娜向那担架扑了过去,掀开布单,不敢置信望着担架那尸体,叫了一声阿爸就晕死过去。田心忙把她扶住,让她靠在身上,轻拍着她的脸颊。待她醒过来后,忙叫人帮忙把悲痛欲绝的她送回东央胡同休息。不让她再看见阿古列的尸体,不然她会更受不了。
周管事被带上堂来审讯,刚开始他还想抵赖,在见到被带上来的陶幺娘与胡海时,顿时失去的狡辨的力气,对杀害陶大魁及关押阿古列的事供认不讳。
她本想在杀了陶大魁以后,回去对陶幺娘再威逼利诱一翻,如若她乖乖地听话,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也不会向她下毒手,若不老实就别怪他无情了。谁知有事在外头耽搁了许久,被陶幺娘得知了她大哥的死,被吓疯了,周管事也就没再理她了。
“你拿的那盒胭脂卖予了哪个贵人?”汤煜琅问道。
“给了咱们府的如夫人,如夫人是我们老爷最宠爱的夫人,我们下人们有事都是先让她知道。”
“她可知胭脂里有毒?”
“小的跟她说了,说胭脂能让人的肌肤更精致鲜艳,但也许会有些毒性。”
“说下去!”
“后来,后来,没两日她叫了小的去,给了小的一大包银两,说是有一个贵人买去了。却没说是谁。”
“你对阿古列说的‘千媚蛛’知道多少?”汤煜琅冷声问。
“小的就只知道,用那种透明液体加入胭脂能使肌肤更鲜艳,却有些毒性。别的也没再听他说起过。”周管事唯唯喏喏地说道。
“你在阿古列身上可还有拿去别的毒物?”
“回大人,没,没了,就只拿了一盒胭脂,是陶幺娘求我帮她哥卖个好价。”
‘啪’的一声,汤煜琅拍了一下惊堂木,叱喝道:“好你个刁奴,满嘴谎言。你若只拿那一盒胭脂,无利可图,缘何关了他十多年?”
“大人明鉴啊,小的确实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拿了那盒胭脂给如夫人,自此都没拿过什么东西。后来,想必是如夫人跟老爷说了这事,有几次趁没人之际,我家老爷叫小的带他偷偷去过。”
“你家老爷去都说了些什么,又拿了什么?”
“老爷每次去都先叫小的支开看守的人,要小的在外面守着,他自己一人进去,小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去干了什么。”
“周治来可在府中?”汤煜琅突然问道。
“小人有几日没见到我家老爷了,府里如夫人还怀疑老爷在外迷上了别的女子,曾满脸怒地询问过小人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小的有五六日未见过老爷了。”
之后,再问不出别的,汤煜琅让人把他关起来。
一旁的李垣并不知道‘千媚蛛’的事,汤煜琅把那陶幺娘的话都告之于他。李垣道:“这么说阿古列可能还有别的毒物?”
“极有可能,不然周治来不会偷偷去找他几次,连周管事都瞒着。你马上带人去把周府把周治来找来。”汤煜琅对李垣道。
李垣领命而去。
一直在旁听着的田心突然开口道:“汤大人,你觉得是这周治来把胭脂买下来,找途径悄悄递到陆夫人的手中的么?”
汤煜琅似在思考着什么,听得田心问,他不答反问她:“依姑娘的判断呢?”
狡猾腹黑的男人,田心不由暗暗腹诽了一声,缓缓说道:“周治来想在陆夫人身上得到一样物什,却不知道那件物什藏在何处,但确信就在她的嫁妆中。因此把有毒的胭脂通过某种途径送到了陆夫人的手中。在陆夫人死后半年,把自己的女儿周嫣嫁去给陆盛炎为继室。只有如此才能顺理成章,毫无破绽地接手代为管理她的嫁妆。
却因钥匙一直在陆夫人的奶娘手中,她是忠心耿耿的人,当然不会放心把钥匙交到周氏手中,她必然是自己来为她小姐的女儿守着。想必陆盛炎也认同了她的做法,周氏无法,想出了下手加害陆夫人的女儿,以此嫁祸陆夫人奶娘的毒计。如此一石二鸟,即拿到钥匙,又除去了陆夫人的女儿,唯一的嫁妆继承者。”
汤煜琅若有所思,“如此说,陆夫人的奶娘是救出了她的女儿,而不是如外面传言般,说是下人拐卖了主人的孩子了?”
“大人觉得是这种可能?”
汤煜琅见田心略带了丝或许她自己也未觉察的急意,虽然他并不明白,她对这件事为何如此热衷。但难得在这冷淡清丽的脸上窥得些别的情绪,也取悦了他,他也没发觉,自己会有种趣味,就是想看她不同的情绪波动呢。勾了勾唇角,慢声道:“汤某也觉得不可能。”果然见她似松口气般,绷着的脸也柔和了些,他眯了眯眼,有意思!
李坦从周府返回,却并未把周治来带到。李垣一拍桌子,恨声道:“这姓周的溜得倒快,询问了府中许多人都言有几日未见他回府了。据他那如夫人说,她确实是把周管事给的那盒胭脂给了周治来,周治来说有贵人买去了,拿了包银两给她。再没说别的。”
“不是溜得快,估摸着青楼女子的死因一出,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知道迟早会查到他头上去,那时就计划好躲藏起来了。”
“总有一日会把捉拿归案的。只不知长胜街万巷胡同刘大人与邬石县洼子村赖重山这两起命案是否与其有关。两人的死状也是惨烈稀罕,定是有中了些我们不知的毒物所致。”汤煜琅像是自语,又像在对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