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语说罢,面包车内鸦雀无声。坐我旁边的安安目光下移,眼神瞬间改变,然后小脸上露出了羡慕忌妒恨的表情;从前面驾驶位上转过身来和我们说话的龙飞虎满脸通红,眼神飘忽不定,假装不经意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坐在后面的李响本来是趴在安安座位靠背上,也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身体向后仰去。副驾驶上的莫寒察觉气氛诡异,回过头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欣赏的笑意,然后转了回去。
我不明所以,陈冰却条件反射般地低头看了一眼,我随着她的动作被动地一看:胸前运动上衣的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向下开了一段,大片雪白胸肌随着我刚才探身的动作一览无余。陈冰羞恼不已,迅速把拉链拉上了,抬头狠狠瞪了龙飞虎一眼,龙飞虎吓了一跳,赶紧把头转了回去。
李响在后面轻咳了一声,说道:“我觉得陈冰说得很有道理,我们是该抓紧行动了。要不然被其他小队抢先把容易得手的目标抓捕完了,我们就很被动了,而且也很危险。”
安安和龙飞虎也点头附和:“对对,陈冰果然不愧是管理人员,想法就是周密。”我听得满心不是味儿,怎么一出糗了就是我的事,一出彩了就认定是陈冰的功劳呢?我也有灵光乍现的时候好不好?
陈冰微笑道:“其实最先想到的是莫寒。我觉得在这种对抗性较强的行动里,莫寒的经验最丰富。我们不如让他带我们完成这第一次任务吧。”
众人表示毫无异议。开玩笑,这种任务一车人里谁能比杀手更专业啊?
莫寒手上玩弄着的匕首骤然一收道:“成。既然大家信得着我,我就不矫情了。”他转过头对安安说:“安安,你用最快的速度找出来离我们最近的目标有哪些,危险指数怎么样。”然后对龙飞虎和李响说:“一会发现目标我先上,你们二位是第二梯队,等对方失去大部分反抗能力后我会发信号,到时候你们俩一起上把他制服。陈冰负责观察周围情况,随时提示我们。”我们都表示没意见。龙飞虎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
安安忽然道:“找到了!我们附近1公里范围内共有3个目标。”莫寒道:“能力最弱的是哪个?”安安把玉碗给我们看:“你们挑!”
我们围上去一看,正东方向的最亮,显然不是个善茬;偏北一点的较弱,最黯淡的是西南方向的那颗,有气无力地一闪一闪,好像快熄灭了。我们不约而同地指着西南处:“就他了!”
龙飞虎二话不说就发动了汽车,这时候李响忽然道:“等我一下,我去我的摩托车那取点东西!”莫寒一伸手:“你下来不方便,钥匙给我!”李响快速掏出来一把钥匙递给莫寒:“摩托车后备箱里有一个小铝箱,拿过来就行。”
片刻间莫寒就回来了,上车把一个鞋盒大小的铝箱递了过来。龙飞虎发动面包车直奔西南方向而去。安安对铝箱里的东西很是好奇,一个劲问李响里面是什么,李响也不答话,把箱子放在大腿上摆弄了几下,啪地一声就打开了,我们凑过去一看,顿时感觉一阵刀光剑影晃过双眼——里面竟然满满地装着一把把刀具!
李响眼镜后的双眼精光一闪,缓缓对惊呆了的我们说道:“我是一名刀匠,昨天晚上我回去后连夜把我以前珍藏的刀具都打磨了一遍,现在这盒子里装的可是名副其实的凶器,我们不能手无寸铁地去面对那些未知的敌人。”
这下我们都回过味来了:刘畅!那个和李响共居一体的人!我顾不上别的,张口就问出了那个我一直纠结不明的问题:“刘畅是吧?你男的女的?”
众人:“……”
李响,哦不,应该是刘畅缓缓道:“这很重要吗?”我忙不迭地点头,说道:“现在就你身份不明,不是,是性别不明了。你也是我们小队的一员,以后别人问起来你是男是女我们都不知道,这不落人笑柄吗?”
陈冰郁闷道:“谁会无聊地为这种事笑我们啊?”
刘畅明显滞了一滞,然后无奈地说道:“你觉得做刀这行女人干得了吗?”我们恍然:原来也是个爷们。
不料莫寒此时忽然插话道:“谁说女人不会做刀?我的刀都是我自己做的。”我一时没转过弯来,心说人家说女人不会做刀你打抱不平个什么劲,然后我就差点给自己一巴掌:莫寒身体里还住着个叫陈飞飞的女杀手呢!
龙飞虎边开车边笑:“这下热闹哎,大家伙都出来了。哎,安安,你那个同名的伙伴也是和你一样大的小姑娘吗?”
安安明显哆嗦了一下,紧张地道:“别乱说话,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小姑娘。”
我们见状无不面面相觑:安安这小萝莉平时一副古灵精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么会如此惧怕另一个安安?还不喜欢叫她小姑娘?难道安安2号是个老妖怪不成?
我见气氛有些紧张,连忙转移话题道:“李……刘畅,这些刀是要发给我们人手一把吗?怎么用的啊?”一边说我一边伸手过去拿了一把出来,放在手里翻来覆去仔细地看,一边看一边啧啧赞叹:看人家这刀做的——
刀柄弯曲,好像是某种角质材料,清凉温润,上面布满了凹凸不平的黑色斑块,但是摸上去并不硌手,反而会增加刀柄与手掌的摩擦感,这样发力时刀更不易打滑脱手,手掌也不至于因为持握过久而产生汗液。刀身长约20厘米,宽度却有五六厘米,整体形状看上去略显粗厚,就像是一把缩小版砍刀。再看刀身上面遍布着一道道水波一般的花纹,由于我们的面包车在行驶中,车窗外一排排向后退去的路灯光亮透过车窗闪烁着映在刀身上,不断激起一片冷森森的寒芒。我正举在面前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刘畅忽然想起来什么赶紧凑上来对我说:“刀柄上方有个按钮……”这时候面包车压上了什么颠了一下,刘畅往旁边一晃,后半句话就没说出来,我下意识地用拇指往刀柄上方一摸,果然有个按钮,我按下去的同时刘畅后半句话才叫了出来:“……千万别按!”
然而他说晚了。我只感觉手掌中的刀柄一震,紧接着锵地一声,我眼睁睁地看着刀身忽然长出来一截,一道锋锐至极的冰寒之意从我面前掠过,我呆呆地向上看去,只见面包车的棚顶无声无息地被长出来的那截刀身刺穿了,我把拿刀的手往下一放,刀如同插进豆腐般轻松地收了回来,再看刀身几乎加长了一倍,且整体略弯,看上去就像是改版的波斯弯刀一样——这下不显宽了,比例协调了。
龙飞虎察觉不对,抽冷子回头一看吃了一惊,车都画龙了。莫寒赶紧指着前面喊:“看路看路!”龙飞虎赶紧转过头来驾驶,一边从后视镜里不断地往后看,一边叫苦连天道:“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在车里玩什么刀啊?我这车棚都捅漏了,你这得使多大的劲啊?”
莫寒也回过头来看热闹,仔细一看顿时瞳孔一缩:“花纹钢刀?”刘畅见有惊无险,也是松了口气,探身出来一把就把刀抢了回去,仔细看了看没有损伤,才又按了一下按钮,刀身嗖地一声缩了回去——这回我看清楚了,这刀后半截是中空的,平时前半截刀身缩在夹层里,他一按机簧就能弹出来。
莫寒看了后一撇嘴:“好好的一把花纹钢刀让你弄瞎了。”
刘畅顿时不悦:“怎么就瞎了?这刀隐蔽性多强啊?方便携带还威力巨大,我特意加宽了刀身,所以虽然有一截是中空的,但是刀本身的厚度和硬度并不受影响,反而会在共振时增强柔韧性,怎么就弄瞎了?”
莫寒——我其实觉得这时候应该是陈飞飞,眉毛一扬说道:“你敢说你这花纹钢刀是正常程序折叠打出来的?我就没见过花纹钢刀能做成中空的!你是把两片刀坯镶一块儿了吧?那还有什么用了?”
刘畅毫不相让:“怎么就没用了?你怎么知道没用了?你要拿它砍柴我承认它不如斧子,用来砍人肯定比你手里那玩具强——”
莫寒——呃陈飞飞怒道:“玩具?你说我的小黄蜂是玩具?你到底懂不懂刀?我这是自己改制的加强版虎牙军刀,它有多锋利你要不要试试?”
刘畅撇嘴道:“虎牙军刀名震刀界,就是你改了所以成玩具了。”他一扬手中的弯刀:“不服来拼刀,砍碎了你的玩具别找我赔。”
陈飞飞大怒。眼看着他们就要由语言攻击升级成刀兵相见了,我们赶紧把二人劝住:“别——别激动,干什么呀这是,敌人没见到自己先内讧了。您二位都是刀具大师,有什么不同意见咱们拿敌人试刀,别冲自己人使劲呀。”
我边说边一个劲地招呼:“李响!莫寒!你俩别躲着了,平时你俩不挺冷静的吗?快出来压事儿啊!”
兴许是我的呼唤起了作用,二人明显平静了不少。刘畅一摊手:“别生气,刘畅就是这个性子,平时不爱吱声,谁要是说他的刀不好他肯定暴走。”我一指他:“李响!你终于出来了。”陈飞飞也整理了一下发型,淡淡道:“飞飞也是一样。不要随便质疑我们的专业,不然下次她翻脸我不保证能劝住。”我又一指他:“莫寒!你早干嘛去了!”说完我自己的脑袋都一阵凌乱:话说我们这种奇葩的多魂组合真是考验人类的想像力和判断力极限啊!
好不容易稳定住了局面,安安忽然大声道:“前方右转,看到有个小胡同没?目标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