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声质问都敲在了李谨言的心上，他何尝不想，可身在权贵之家，又有几人是能够真正自由的。
李谨言靠着海棠树坐了下来，抬头望向了那一望无垠的天空，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从云端飘来。
“歆歆，像我们这样的身世，有了中意之人，唯有离她越远，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既然余生没有办法与自己中意之人度过，那么，那个人是谁又有何妨呢？”
李紫歆终于忍不住落泪，坐在了李谨言身旁，一把扑进他怀中。
“大哥！”
李谨言一只手拥着她，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在她脑袋上抚摸着，像是在安慰着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李紫歆时十分敬重她这位大哥的，同样有多敬重，她就有多心疼。
从小到大，在她的印象中，二哥和三哥总是带着她闯祸，唯有大哥是收拾烂摊子的那个人。
除了大哥，他们三兄妹总是肆无忌惮的去闯祸，总是能够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能够去探索不一样的天地。
而大哥，身为长子，却要熟读诗书兵法，苦练习武，要早早担当大业，他的一生似乎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李紫歆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大哥，他到底有没有一天快乐过，或许有，可那颗幼苗没能长成参天大树就被扼杀掉了。
她的大哥，是那种走到哪都由着翩翩公子风度的人，最后却因为出生在将军府，一定要去带兵打仗，要传承爹爹的衣钵。
见李紫歆情绪逐渐稳定，李谨言收回原本望向天空的目光，眸光温柔的低下头看着妹妹的脑袋。
他说：“歆歆，人活一世，本就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们已比其他人幸福太多了。”
“大哥如何不重要了，只要能看到你们幸福快乐，大哥心中便也欢喜。”
“你跟大哥不同，大哥的一生从出生就注定了，可你有大哥在你身后，你和闻胜，安安，都可以放心追逐自己想要的人生，想要的自由。”
“明白吗？”
李紫歆刚收住的情绪瞬间又喷薄而出，怎么都收不住，喉头发紧哽咽的说不出话，她在李谨言怀中不停摇头，正想要抬头反驳，李谨言那有力的大手却按住了她。
“歆歆，乖，不要再跟父亲置气了。”
“听话。”
李紫歆在他怀中闷声道：“这是你想要的吗？”
李谨言身形一僵，愣了片刻后，他语气坚定地回答，“这就是我想要的。”
李紫歆闭上了眼睛，顿时心凉了半截，也不再挣扎了，软趴趴的靠在李谨言身上。
等到李谨言彻底放松之后，李紫歆一骨碌猛地从他怀中挣扎了出来，她起身伸手随便擦了一下哭花的脸，看上去十分失望。
李谨言抬头看向她，那双原本坚毅有神的眸子，此时没有丝毫情绪，像是在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小孩，面上带着几分宠溺和无奈。
李紫歆这时候讨厌极了他这副表情，永远把她当小孩子，永远都觉得她只会闯祸。
她声音有些哑，却难掩怒气：“李谨言，我对你太失望了，你现在一点也不像我大哥！”
说完李紫歆转身就走了，李谨言垂眼看向落空了的怀抱，以及手下逐渐转凉的温度，无力地垂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