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观止原本的尴尬和郁闷在看到那方帕子的时候,就自动化去了。ww*w..
他微仰起头,斜着眼角,无辜的看着林二春明明就已经现了这帕子的秘密,还拿给他用。
只要你忍心,你就用吧。
他大着胆子,颇为挑衅的往前凑了凑,这时血已经往下滴了下来了,他就这么不要脸的睁着眼静静的看林二春。
林二春见状,嘀咕了一句:“心机鬼。”
还是将手上的帕子给扔了,伸出一只手来,以拇指和食指紧捏住了他的鼻翼双侧,顺势将他往后压了压,往脖子往后仰了仰。
另一只手又往枕头下摸了摸,抽出一块布巾来,将他下巴上将要滴落的血给擦掉了。
嘴上也没闲着,吩咐他:“将两只手的中指勾在一起,用点力。”说完,她自己有极短暂的愣怔,她很少有出鼻血的症状,但是这处理起来却好像做过很多遍了,十分熟悉。
童观止依言行事,一个大男人勾着手指头看着她,眨眨眼,孩子一样完全信任她,任由她处置。
她心里突然就软得一塌糊涂,她还是自那个梦境之后,第一次忆起跟阿策有关的事情。
好像那孩子那一句“没有我也可以”真的切断了他们的母子缘分了,这段时间以来,她也66续续又记起一些凌乱的片段,却没有一次是跟阿策有关的。
很快止住了血,林二春舒了口气,放松下来坐在童观止对面,一双杏眼在童观止面上扫来扫去。
应该是他吧?
肯定就是他,虽然看不出五官上的相似,但是方才那模样神色却分明似曾相识。
这个坏家伙真的能够对自己作出那样下流无耻的事情么?
明知道她已为人妇还……简直就是禽兽!
不过,现在也不好跟他计较那些注定不会再生的事情了,毕竟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如果不是他……林二春赶紧打住这个念头,不愿再想下去。
不是他还会是谁!
她只想阿策会不会也能回来?
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虽然来得不光彩,但也是她上一世里得到的最大的慰藉,要不是他陪伴着,西川苦寒又孤寂的日子还不知道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阿策有个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出身,不再受上一世那样的苦楚了。
就是......嗯,需要童观止给点力了。
童观止但见林二春的眼神忽明忽暗,盯着自己一会探究,一会评估,现在好像更古怪了,似乎在打量着从哪里入手将他给吃了,他倒是不反对,可转瞬她又好像在透过他看什么,面上还有些泛红。
他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他绷着脸表扬她:“二丫很有贤妻的潜质,处理得不错……你在看什么?”
林二春抛开方才出现的念头,直接道:“看你。”
童观止目光幽暗,“还满意吗?”
他下巴上血迹还没擦干净呢,又是红又是胡碴子,还有青色的不知道是不是撞在哪里了……林二春看他这全无形象,偏偏还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越笑越收不住。
她一笑,童观止顿时觉得这个狼狈早晨都被点亮了,哪怕外面并没有阳光呢。
他还是第一次见林二春在他面前这么高兴。
也不由自主的弯着嘴角跟着她笑起来,伸手将她环住,林二春没有挣扎,最后笑的捂着肚子,软软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还在直抽抽:“你现在的样子要是有别人看见了好了,看你以后还装什么装。童观止,你说你怎么是个这样的人呢?”
童观止搂着软香在怀,认真的警告:“二丫,你要是再扭来扭去的话,我不确定还能忍得住。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嗯?不管我是什么人,你现在后悔都晚了。”
说着,目光忍不住往她胸前瞟,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鸡心石,又道:“你要是再动不动要跟我分东西划清楚界限,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二春笑得打了个嗝,忍住了笑,也搂着他的腰,轻轻的喟叹了一声,道:“不分了,以后也不分了,要分也是从你这里抠来了分给我儿子。”
童观止闻言将她揽进怀里,心里说不出的柔情缱绻和满意,“好,那就给我们的儿子。”
林二春将头往童观止的肩膀上蹭了蹭,道:“对不起,是我控制不住的把你想得特别坏,明明我是想要相信你的,是你太坏了......
我不是不喜欢你,要不然我就不会答应你了,我就是不自信,也不对,可我明明觉得自己很自信啊,童观止,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也想改,我没想别人。”
童观止沉默了一会,手揉着她的后背,道:“我都知道,你就是缩头乌龟,走得不快不说,还动不动就把头缩回壳里去了,想碰碰你,你就给我看你的乌龟壳,是自信,一只自信又警惕的乌龟。”
林二春咬他的肩膀:“你才是乌龟。”
童观止语气一厉:“不能这么说你男人!”
“好吧,那你还看上乌龟......”
“我早晚将你的壳给扒掉!没壳你又害怕......那我当你的壳,要有风吹草动,你就把我亮出去给人看。”
“那不还是乌龟吗?”
林二春又闷闷的笑了,这家伙果然本质上就是个大坏蛋,不能好好待她,让她心甘情愿伸出头来完全信任他么?还扒掉壳,那她成什么了?
啊,呸!非得跟乌龟杠上吗?
童观止察觉她偷着乐,也勾出一抹笑来:“是不是现我特别好?不只是一根蜡烛了?”
林二春听着他低低沉沉的嗓音,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什么蜡烛?”
“你说呢?你是怎么自作多情劝告别人的?”
林二春想起来了,她跟白洛川是说过这样的话,“好吧,你不是蜡烛,是个乌龟壳,满意了吧?”
童观止搂着她的后背一阵暧昧的揉,低低的笑了两声:“二丫……”
林二春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你又压到我了,疼死了。”
童观止闻言赶紧放开了些,林二春也顺势从他怀里撑起来,不能再赖下去了。
门口照进来的光线都很亮了,她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人竟然能如此磨蹭,明明好像也没说几句话,就耗费了这么多时间,偏偏正事还一句没说呢,竟然也不觉得无聊。
刚推开了些距离,就见童观止目光火热的盯着她胸前,十分镇定的道:“二丫,对不起,药油在哪里放着?我帮你抹药,你自己来......那也太不方便了,毕竟是我敲壳的时候造成的,我必须得负责任。”
说完,目光都亮了一些,“不然等我走了,想想你自己一个人还要抹药,我不放心。”
林二春:“你......”怎么这么猥琐!
童观止摸着鼻子催促道:“药油放在哪里的?刚才不是还着急赶我走么,抓紧时间,别着凉了,趁着这时候,我们还能说说话,我有很多话给你说,两不误。”
又意味深长的描补道:“二丫,你是不是又想歪了?又将我想得特别坏?刚刚你还说了要改,要让我给你把壳扒掉。”
林二春:“这壳跟药油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看吧,你心里还是不相信我,还是不肯。”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林二春抿了抿唇,明明不信他,可还是指着不久前置办的梳妆台,“在那边的第二个抽屉里。”
孩子都生过了……还得再将阿策生一遍,想到阿策,她心里也是期待的,还扭捏个什么劲呢。
童观止赶紧跳下床,动作很敏捷,林二春盯着他的腿看,心里腹诽,这个骗子!
然后又补充:“这是你自找的,你要是再流鼻血,可不能怪我。”
童观止动作一顿,坚定的拉开了抽屉,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是流鼻血他也不想放弃这福利,不然血都白流了。
林二春又道:“看你的样子也不知道有几天没休息了,眼睛里都有血丝了,回去之后你抽空好好休息一下吧,别太劳累了,我们还得生儿子呢,我不想你累成这样,免得到关键时候……”
童观止闻言,紧捏着药油瓶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着起火来了:“到关键时候怎么样,二丫?”
林二春瞅着他,眼波流转,“你自己知道,反正以后好好休息就是了,不然什么也别想。”
童观止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然后转身正要合上抽屉,忽然见里面还放着一个白瓷瓶子,十分眼熟,他拿起来,看了看瓶子底,有个“卓”字。
拿起来,给林二春看:“二丫,这是哪里来的?”
林二春“哦”了一声,简单的将那天在悦来楼的事情说了。
“这是卓六少给的,就是卓景行。前天我去找你,你偷偷摸摸将悦来楼都换了人,我都不认识,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来,又不放心,正好碰到他了,本来想找他打探的,后来帮他接住了箱子......他就送给我这个了,说是消肿化瘀的。”
童观止将小瓷瓶拿过来了,那药油倒是没拿,语气里也听不出异样,“那就用这个,好得快。”
林二春也不反对,看他那熟悉的样子,应该也知道这个是好药,总不会坑她。
童观止开始给她抹药了,小心的将衣领往下扯了扯,只露出锁骨和胸前高峰上的一片肌肤,淤青就在锁骨下方一点点,要是在现代这种程度也就是个低胸,并不算暴露。
不过林二春听见童观止清晰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她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穿衣裳?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加快。
童观止还欲盖弥彰的道:“今天只抹药,二丫别想多了,我哪有那么坏呢,你不信就看着吧……”
说罢,挑了药膏在指腹上,光明正大的碰了碰林二春的胸口处,凉凉的药膏一覆盖上去,他能够清楚的见她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指腹下还能感受到一颤一颤的心跳,让他的手忍不住的颤抖,掌心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擦到下方的隆起,顿时那儿就有什么挺立起来了,让他手心一抖。
他的目光越灼热炽亮,她跟自己一样乱了心、动了情,那就好。
他忍不住去寻她的目光,打量她的神色,气氛在这眼神交汇里,暧昧得让屋内的空气都变得缠绵起来。
林二春屏住呼吸,她被这目光和这正儿八经的抹药的手指撩拨得面上烫,刚爬上的粉樱顿时就变成了艳红,觉得简直就是自找罪受,干嘛要答应他呢,这比刚才他整个咸猪手还要让她受不了。
感觉自己被看得要怀孕了!
她偏开视线的同时,找话说:“你前阵子哪里去了?悦来楼的人都换了,上次明明说好了事情处理了就告诉我的!”
因为压着气息,声音听着既颤且娇,带了微微的喘。
童观止觉得注意力都无法集中了,指尖完全是无意识的打着圈圈,心猿意马的“嗯”了一声,心里琢磨着现在床虽然坏了,天也亮了,两人昨晚又都没有睡好......的确不是最佳状态,但是,特殊情况是不是应该特殊对待?他可以……
“童观止!”
童观止被娇吼得回过神来,手心往下一收紧,林二春的身体不可控制的颤了颤,呼吸加重。
童观止平静的道:“二丫,你突然出声吓到我了。”
“我问你话呢!你这个……”
“哦,嗯,我不是故意的,你说悦来楼啊......已经被人知道了,到时候总要拿些东西出来让人相信得了我的家底,这里以后被舍弃了,里面的自己人就都撤走了,”
他又抬头跟她保证:“二丫,放心,以后我能够养得起你。”
说话间掌心又在林二春胸上蹭了一下,另一只手也有些蠢蠢欲动的从她的肩膀上往下滑。
林二春撅着嘴瞪他,“那你也不跟我说一声,那个密道也没有了,我还像傻子一样到处去找你,还兴冲冲的给你送东西。”
“送的什么?”童观止嗓音暗哑的问,悄悄的多加进了两根手指头。
林二春按住他跃跃欲试的指尖:“是我这次调的酒,石榴味的和桔子口味的,你的份已经送给别人了,没有了,谁让你正好不在的,都给卓景行了。”
又故意气他,道:“还送了好些糖果,加了蜂蜜和果酱的,甜甜蜜蜜。可惜,你没那个福分了。”
“那你再给我准备一份。”
林二春扒开他的手,道:“已经抹好了就别磨磨唧唧了,我有点冷了,手拿开,说话得算话,消停点。”
童观止有些遗憾的收回手,帮她将衣服穿好了,继续道:“这样的东西送给景行不合适。”
送礼哪能这么不讲究,送给自个男人跟送给外男的能一样呢!
好不容易才将人给哄好了,童观止将这些小情绪都收敛住,丝毫不露,只强调:“二丫,再把给我的补上吧。”
“不行,过了那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而且你从现在开始不能沾酒了。”
“为什么?”
林二春小声道:“你还想不想生孩子了?说不能喝就不能喝。”不能影响阿策的基因。
童观止默然看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林二春又想,要是太过约束他和刻意了,会不会生什么变化啊?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乱想的什么鬼!
红着脸侧过头去,整理衣裳,又起身去梳头:“随便你喝不喝。”
童观止也跟着起来:“二丫?”
“做什么?”
她对着铜镜打理自己的头,三两下搞定了。
铜镜里,童观止将她罩住,好笑的问她:“生孩子的事情你很着急?上次你说下回,现在还算话不?不如......”
林二春推开他站起来,“等你眼里的红血丝没了再说,这幅鬼样子我下不去口,不满意。”
童观止轻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太坚持,稍微恢复了点理智之后,他自己其实也不太能忍受现在自己的模样。
伸手拿了放在桌上的梳子递给她,坐在她方才的椅子上,意思不要太明显了!
林二春接过来,拔了头上摇摇欲落的簪,认命的给他梳头。
童观止勾了勾唇角,乖乖坐好了。
很快目光又沉了下来,解释:“二丫,我给你送了信的,不过生了点意外,信没有送过来。我派来的那个人现在还没有找到。”
林二春急了,手上一重,童观止安抚道:“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你这里我会让人盯着。暂时还没有现有什么异样,万一被人现了端倪,你就跟我一起,不能再坚持。”
林二春只能答应:“好吧。”再远大的理想也比不得小命更重要,现在她还不想成为童观止的累赘,万一两人的关系曝光了,再没有自保能力之前,只能听他的安排,也不排斥他安排人盯着自己了,反正,如果童观止不说,林二春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过。
“让你也得跟着我面对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二丫,怕吗?”
“反正我有壳。”
童观止忍不住咧嘴:“好了,现在你要把我扯成秃子了,到时候下不了口又得下,受苦的还是你,专心点,也轻点。”
林二春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嘀咕:“我自己梳头都没有你这么娇贵。”
想想自己现在过得像条汉子,这臭男人倒是精致得堪比闺阁千金,她一时心情复杂的盯着他的后脑勺。
“那你跟我回去。”
林二春不接话了,还是一下一下的给他把头梳顺了,这才跟他说起正事。
“我也不太确定有没有作用,还是跟你说一声,我看见卓景行那里的诗碑才想起来的。6家是不是刻过寒山寺的诗碑?”
“是。”
“后来传闻说那诗碑有诅咒,6家被灭门也是因为诗碑诅咒的原因,我只记得这些,6家是不是有别的内情就真的不清楚了。”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以后我要是再想起什么来,再告诉你。”
童观止“唔”了一声,低眉沉凝,6家的话题顿时将屋内的旖旎气氛扫得丁点也没有了,他没有出声,林二春也没有打断他的沉思,屋内只有梳子一下一下的细细声响。
等林二春帮童观止将头挽好了,插上了簪子,他才突然道:“是林三春暗中找人在景行面前透的话。”
林三春做得并不高明,就是随便找了几个人当着卓景行的面议论了一下这块石碑,不过卓景行就热爱这些,自然就寻过去了。
林二春放下梳子,道:“如果是林三春弄的话,我倒是不觉得她知道6家当年的真相。她应该就是怨恨卓家,怨恨卓景行,想着让这个诅咒在卓景行身上应验吧!”
林二春猜测,林三春是在那算卦的老先生一番话之后,才吸引景行去的寒山寺,也许她认为上一世的悲剧根源就在于卓景行,给他设置一个陷阱,就打乱所谓殊途同归的宿命?
童观止略沉吟之后点点头,转过身来,严肃的道:“二丫,我会查清楚,你别管这些事,也别掺和进来。”
见他嘱咐得认真,林二春也一口答应下来,她本来也没有打算掺和,她也只是想不走上一世的老路,可没有真的想去作死,自己是什么斤两,还是十分清楚的。
上回在康庄的时候,她就知道童观止一定会调查6家的事情,那是男人的担当和承诺,现在她也不劝,只免不得提醒他一句。
“诅咒的事情现在还没有流传开,老实说,这种事我并不太相信,我想那个所谓的诅咒,约莫都是,或许是牵扯到了什么秘密,贸然去接触恐怕真的有危险,你务必小心一些。别自己身上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完,又惹了别的。”
童观止应了:“放心。”
“上回我见到卓景行,本想提醒他一句,不要涉入其中,可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起,你跟他熟,你去劝他吧。”
童观止凝着眉盯着她看,看得林二春心中毛。
“你又怎么了?”
“之前你都不愿意搭理我,就怕跟我有牵连,也什么都不提醒我,你才见了景行几次面,就又是提醒他小心林三春,又是帮他接箱子还自己都撞伤了,又给他送礼,现在还想着提醒他别涉险......”童观止越是数,就越是觉得心塞,那幽怨的语气都不加掩饰了。
林二春心想:只能说眼缘很重要,谁让人家卓六少看着就阳光开朗又实诚呢,而且林三春还说阿策是卓景行的儿子呢。
这要是叫童观止给知道了,那肯定还不知道会怎么疯的折磨她呢,想起昨晚上,就因为一个她都断了关系的东方承朔......不由得摸了摸嘴唇,还是疼的。
推了推他:“童观止,你还真是小肚鸡肠。你也不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说着伸出指头开始数了,“第一次见面就朝我脸上泼冷水,还有说我是癞蛤蟆要吃你这天鹅肉的那个,难道没有你的同意?”
童观止不吭声了,眼神无声的讨好。
林二春继续跟他算账,“说我是毛毛虫,嘲笑我长得胖,还吓唬我要我的手和眼睛,扯我的头,还有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心,“我外婆说这个痣这就是一生漂泊流离的命,什么宿命,都是你造成的,简直罄竹难书,就这样你还让我主动凑过去对你好?”
最后指着门口倒地不起的黝黝:“你还将我的狗给弄晕了!”
一件一件童观止都无法反驳,虽然心里无比确定二丫对卓景行是不一样的,这些人里面,她就数对卓景行最友善。
但是这会还是歇了,再追究下去,说不定又将她的怒气给挑起来了。
以后还是让景行距离二丫远一些,免得看了碍眼。
这时,刚起床就在船上研究石碑的卓景行突然莫名的打了个冷颤,搓了搓手,心想,还是在江南的时候暖和啊,这江面上真是要冻死人了。
他随口吩咐身后候立的小厮:“对了,林姑娘是不是送了我几瓶酒,拿一瓶出来温一温。”
说完,又拢了拢披风,继续将残片拓印在纸上,跟之前印在布帛上的字迹进行比对,确定字迹完全一致之后,他小心的将这字又转印在布帛上,不过上面依旧缺了几个字,碑被损坏的时间太久了,就连残片也找不到了。
“......这就是真迹啊,找不全真是可惜了,还是得找到新刻的那块。”
明明已经刻好了,却又没有送去寒山寺,也不知道被什么原因给耽误了。寒山寺中老僧侣不多,清楚内情的也没有,不过能够接下这个重刻诗碑的应该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江南文人名士也多,相互往来也频繁,打听起来应该也不太费事。
卓景行将拓本收了起来。
童观止也在林二春帮打理了衣裳,帮着净面之后,才清清爽爽的离开了,要不然他是不会顶着那副尊容出门的,离开的时候,前几天的阴郁心情也都一扫而空了。
童观止走了,林二春又去查看了一下正在培育中的酒曲,调整了一下温度,想起之前答应牟识丁的事情,舀了糯米浸泡上,正准备自己酿几坛子花雕酒,这房屋的屋主就上门来了。
这屋子的房租是交到这个月底的,这会屋主是过来问她要不要买这个院子的,如果林二春不买的话,他也打算将这院子卖出去,扩大自家的醋作坊的经营,就不继续对外租了。
房子有些年头了,再加上位置也偏僻,所以价格并不贵,现在林二春完全负担得起的,二话不说就决定买下了。
房屋交易是需要到衙门报备的,还得有中人、保人,就是程序有些繁琐。林二春想一次搞定,又找那中人打探了一下,得知这房屋周围依着山的一片空地是无主的,要是想买,只需要到衙门交钱划地就行了,价格都是早就定了的。
她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这块地也买了下来,她想要扩建院子,酿酒是个繁琐的事,很多工具和半成品的酒都得分门别类的存放,还得有酒曲培养房,现在的院子太小了,房间根本就不够用。
之前她也在虞山镇看过几处现成的宅子,打算做酿酒作坊的,都没有找到比这里更合适更清静的地方,若论交通的话,肯定还是苏州府或是嘉兴更加好展,也未尝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不过,林二春暂时还没有搬走的打算。
一则是大哥和弟弟还在这里,她本来就跟他们见面机会不多,要是搬走了,那就离得更远了,这里也是林三春的根,万一她做了什么,自己要是隔得远了,也顾及不到。
而且,童观止也将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会留在虞山镇上,所以林二春也决定就是这里了。
因为掏银子掏得爽快,中人办事也热情迅,林二春上午拿到了房屋的房契,下午衙门就有人过来划地了,牟识丁也回来了,这些琐事还有之后盖房子建院子的事情也就都交给他去办了,气候不好,又逢年节,不适合盖房子,但是挖地窖用来存放酒水还是可以的。
牟识丁还带来一个好消息荣绘春趁着年底的人情走动和几家闺秀的赏梅会、吟诗会,已经将露酒、和果露都给安利出去了,虽然才短短几天,但是成绩还是很喜人的,在荣绘春的铺子里卖得很是不错。
这次一车半的露酒,半车的果露和果醋,牟识丁一共带回来五百两银子,辛苦了这么久,这才算是真正的有了纯利了,牟识丁和林二春一共投入了三百五十两银子在其中,期间做酒心糖的本钱也都在这三百五十两中,不过糖果的利润也都66续续的全部都投进酿酒中去了。
这收入跟一般人家比较起来,已经算是了不得了,不过,只凭这些就想要让东方承朗看上眼,还是远远不够的。
牟识丁也知道必须要扩建酒坊,还得增加人手,就凭他们两人根本就忙不过来。眼下,就已经显现出低成本的劣势来了,在这次送货之后,他们就已经没有多少露酒的存货了,年前也就只够再送上两车了,正月里还能再送一车,之后的一月一车勉强能够撑到三月。
到了三月,纯果酒就可以拿出去卖了,能够接替上来了,到时候春暖花开,果子也多了,价格降下来,可以大量买进......
牟识丁算过账之后,这次回来的时候,咬咬牙买了一些农户人家存着的价格比平时还高的桔子、梨和柿子回来。之后,他就以十足的热情,风风火火的投入到了帮林二春处理后勤的工作中去了,让她一心一意的酿酒。
期间邓文秀出嫁,林二春在镇上遇见过采买东西的大舅母张氏,不过,后来她也没有回去过后山屯。
直到小年这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两人才停了下来,两人都不是讲究过年礼节的人,牟识丁一早就又去送了今年的最后一趟露酒,年下是各大户人家采买的高峰时候,他兴冲冲的就去了。
林二春则抽空在镇上采买了一通,然后回了一趟绿水湾林家。距离她离开绿水湾的时候中秋才过没几天,这么久以来,还是她第一次回去。
她是回去林家送节礼和年货的,她之前说好了的,会报答林茂才和邓氏的养育之恩,未来的走向还不定,现在能够还的时候,总要兑现承诺。
而且她早就答应过春晖,一定会回去看他,却一次也没有去过,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正好也借着这个时机看看他。
对大哥和弟弟,林二春一直都是有亏欠的。
林二春到绿水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为了少些麻烦,她特意挑了一条僻静的路,沿着童家老宅的院墙往村里走。
这童家老宅里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换了春联,透过高高的围墙,林二春都能够看见里面的树上披红挂彩,瞧着就很是喜庆。
依稀还能够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和走动的声响,隐隐能够听到:“快些!”、“搬过去”、“这个放在这里”、“别碰坏了”之类的字眼,里头的人听起来还不少呢,端的是忙碌非常。
上一世的时候林二春也在绿水湾里住了几年,以前这童家老宅也会惯例装扮一番,虽然有些年味却没有现在的这么浓郁,她也从没有见过有主人回来过。
这会里面明显热闹非凡,她便翘起唇角来,肯定是童观止要回来了!
上回他走的时候就说了,过年的时候会回来,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林二春的心情都飞扬起来。
越靠近村子,越能够感受到浓浓年味,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能够分辨出其中丝丝的甜味,那是冻米糖和年糕、糍粑的味道。
今天是祭灶日,林二春还记得,每到小年时候,绿水湾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冻米糖,打年糕和糍粑,这些都是主妇们用来甜灶王爷的嘴,这样他就不能在玉帝面前说坏话了。
林二春一边想着,上次童观止离开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有给他带,也不让他喝酒,下回可以给他带糖吃,免得他老是使坏,还甜言蜜语都不会好好说。
一边往村子里走,远远的就能够听见孩童们的嬉笑声和追赶打闹声,很是热闹。
林家住在村尾,绕过童家老宅的院墙之后,再往前走一段,还是得从村子里的那条大路上穿过去,林二春刚到村口就见春晖正跟着一群一般大的孩童跑来跑去,玩得满头是汗。
她走近了,拦在他面前,喊:“春晖!”
他才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激动得咧嘴大叫了一声:“二姐!”然后就抓着她的袖子不放了,鼓着脸道:“你说了回来看我的,现在才回来!”
林二春心里顿时软成一片。
一群孩子跟在春晖后面也跑过来,好奇的盯着林二春看,叽叽喳喳的说话。
“春晖,这真的是你的那个痴女二姐吗?你二姐怎么瘦成半个人了啊,跟以前一点都不像了啊!这真的是你二姐?”
“你们看她的力气好大,能够拿那么多东西!”
“听我娘说你二姐是女户啊,你家里都不准她上门的,将她赶出去了,她怎么还回来呀。”
林二春满头黑线,但也不好真的跟几个熊孩子计较,只默默的将这些都记在林三春头上了。
林春辉气不过,气呼呼的跟几个孩子争吵了一通,又捡起地上的土块就冲着几个挤眉弄眼的招呼过去,越让孩子们闹得兴起,有几个妇人都跟着出来瞧热闹了,盯着林二春看稀奇。
有几个嘴快又直接的问她:“二春,你是不是听说你家春晓要嫁到京城富贵人家去,就回来占光来了?”
“哟,现在倒是比以前瞧着好看爽利多了,这是在外面吃了苦头了吧,以前仗着春晓会赚钱,好吃好喝的,可见还是得吃苦。”
“就不知道这性子改了没有,连自家妹子的男人都惦记,真是不知廉耻......可别将咱们绿水湾的脸丢到京城去。”
“上回还想赖着人家童大爷呢。”
“......”
林二春:......
这些人她已经都不认识了,也犯不着跟人生气,总归都是林三春造得孽。
林春晖一路上就没停的跟人解释,可惜,也只是聊胜于无。
林二春将手上带着的东西分了他一些,让他拿着,空出手来拍了拍小小少年的肩膀,冲他挤眉弄眼:“我们快点走,别理这些鸭子。看谁走得快,不许跑起来。”
等终于从人群里出来,走上通往林家的僻静道路的时候,林二春才松了口气,问春晖:“三春要嫁到京城去了?”
林春晖“嗯”了一声,“爹说的,大哥叫我别在外面说。”
林二春就猜多半是林茂才透出去的话,这个便宜爹,向来都是很聪明的。
多半是林三春和东方承朔的婚期都已经到了,却双双不见人影,林茂才怕丢人,才放出去的话。
她也不再问了,只道:“春晖在家要好好听大哥的话。”
心里暗戳戳的想着,希望林三春如愿以偿,以后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别的暂且先不说,那些东方家的女人们就够她受的了,尤其是住在同一个府邸的顾老太妃就十分不好应付,有得她磨了。
就算是林三春的名声好,可林二春也觉得够呛,她深知她的那个前婆婆的秉性,很会做表面功夫,看着温柔和气,又整日吃斋念佛,却是个佛口蛇心的,就是公主来了她恐怕也觉得配不上她的儿子,何况还是个村姑呢!希望她能够扛得住这老太太的压力才是啊!
林春晖也对林三春的这个话题显然也兴趣不高,问林二春:“二姐,你这次回来在家里过年吧,三姐不在,你就不走了吧?等初三我们去镇上看庙会好不好?”
得知林二春马上就走,他就垂着头闷闷不乐了。
林二春劝他:“姐姐就在虞山镇里,又没有走远,等你去镇上学,就能够经常见到了。”
少年闷闷的点头:“嗯。”
“二姐......”
一路上姐弟两个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林家。
林二春到林家的时候,林三春跟着东方承朗也总算是进了京城了,东方承朗送佛送到西,直接将她送到了东方承朔的府邸前。
东方承朗回京是早就给东方承朔送过信的,东方承朔到了京城之后,两人就联系上了,到目前为止,这两兄弟表面上依旧是兄友弟恭,一见面就激动不已。
东方承朗喜笑颜开:“堂兄失踪近一年,总算是回来了!”
东方承朔稳重得多,拍了拍东方承朗的肩膀道:“阿幼,这次叫你担心了,也辛苦你了,有什么话我们先进去再说。”
东方承朗刚要举步,又停了下来,笑道:“堂兄,我给你带了个惊喜回来,我没有及时找到你,没有帮上忙,这次就当是送给你的礼物。”说着回头冲护卫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迎堂嫂出来。”
话落,东方承朔就见林三春从东方承朗身后的马车上下来了,她一站定,就双手捂着心口,情意绵绵的凝视着他,红唇微动,眼圈已经红了,喊了一声:“朔哥哥。”
东方承朔一愣,“春晓?”他目光微凝,“你怎么来了?”
林三春抿了抿唇,道:“我担心你,又碰见了五殿下,就跟着他来了。”
说完,急切的小跑着朝他奔过来,跑了两步又赶紧站定了,恢复了仪态,才缓缓的规矩的朝着东方承朔走近了,然后俏皮的冲他吐了吐舌头:“朔哥哥,我刚才是不是给你丢人了?我......”
东方承朗在边上哈哈大笑了两声,勾着东方承朔的肩膀,道:“堂兄,是不是很惊喜?你不用太感谢我,我是在江南正好碰见堂嫂了,也算是缘分。你们要这么深情凝望,也等私下里再说,现在还有我们这些外人在呢。”
林三春红着脸,赶紧垂着头道:“叫五殿下看笑话了,我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朔哥哥,有些失态了......”
东方承朗并没有接她的话,看着东方承朔道:“我看堂兄一时半会没空搭理我,干脆我好人做到底,给堂兄半天时间以解相思之苦,等晚上我们再聚。”
东方承朔道:“不必,先进去......”
话音未落,就有婢女出来传话:“王妃听说五殿下回京了,请殿下进去聚一聚,说说话。”
这王妃就是林二春口中的顾太妃顾明玉,王妃的称呼是依照她的夫婿、武德帝的嫡兄的王爷身份而论的,这时候东方承朔并未承袭他父亲的王爷爵位,只靠自己的战功被封侯,等到日后东方承朔封王了,顾明玉才改成了太妃的称呼。
东方承朗目光幽了幽,狐狸毛的袖边遮住了他紧握着的拳头,语气里却并未有丝毫表露,只道:“去回姨母,就说我这一去耗了一个月的时间,先去跟父皇回话,等收拾妥当了再回来陪姨母说话。”
挥了挥手,让人将这一路上采买的土仪带了过来,特意交代了句:“这次路过青州府,想着姨母很久没有回乡了,特意带了不少当地的玩意儿,劳烦堂兄替我带进去吧。”
东方承朔点点头,也不再留他,目送他的车驾走了,才回过神来,看到林三春,他沉声道:“先进去吧。”
出来传话的婢女很有眼色,进了侯府之后,就已经先去跟顾明玉回话去了。
府中,林三春没心思看这侯府的景致,见东方承朔神色淡淡,先前她好不容易才换来的他的亲近消失殆尽了,不由得后悔起来,就不该先去荆州找卓家的,当时吃了那虎狼之药后她就懵了,满脑子都是解药,要是冷静下来,好好的陪着东方承朔就好了,也能将他安抚好,再让他去找卓家要药,不怕他们不给。
可这会事已至此,她犹豫的探问:“朔哥哥,我过来找你,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东方承朔简短的道:“不会。”
林三春小声解释道:“我们原本定好的腊月成婚,可我回去的时候,听说你已经离开江南了,你又什么都忘记了,我很担心你,所以就寻来了,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东方承朔沉默了一会,道:“春晓,我那时是受形势所迫,所以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就离开了,本打算开年之后去江南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林三春松了一口气,东方承朔这么说,之后的就好办了,于是,笑道:“朔哥哥我不是来找你要交代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么?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好好的,现在见你安然无恙站在我面前,我既放心,又有些失落,还为你骄傲,以后朔哥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朔哥哥了,又是那个为了百姓的大将军。”
两人正说着话,迎面就碰见王妃在一个嬷嬷的陪同下过来了,顾氏生的娇美,刚刚四旬年纪,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不过,她一身素衣,加上手上捻动着的佛珠,倒让她多了几分温和,少了几分艳丽。
见到林三春,顾氏满脸都是笑意,语气亦是十分温柔:“你就是救了阿朔的林姑娘吧?要是事先不知道林姑娘的来历,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世家千金呢。”
顾氏身后的嬷嬷陪笑道:“王妃,老奴早就听说江南的水土养人,见到林姑娘就知道了。”
上一世的时候,林三春若是初进府听见顾氏这话,肯定是高兴的,还只当顾氏真心和善呢,可经过了卓家的浸染之后,又偷听到了东方承朗跟一个女人的对话,知道了顾氏的一件陈年旧事,她就半点也没有林二春对顾氏的忌惮了。
这会儿,林三春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将顾氏主仆骂的半死,一上来就瞧不起她的身份,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好歹她也是出身良籍,且名声斐然。
而顾氏不过是个水匪出身,还被她抓住了个把柄,她哪里用得着怕?
“王妃过奖了,春晓不过是一个村女,哪里能够跟世家千金比呢,王妃这话要是让外人听见了,那真是羞死春晓了。”
心中轻蔑的一笑,面上乖巧的道:“又冲那老嬷嬷道:“这位嬷嬷,江南的水土是养人,春晓得你这句夸,也是沾了水土的光了,比不得那些穷山恶水之地养出来的美人,那才是天生丽质。”
顾氏毕竟是她的未来婆婆,只要她不把自己逼急了,那她也会留几分颜面。
但是这个老婆子又算什么东西?也值得她给脸?
顾氏和气的笑了笑,亲切的牵过林三春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道:“林姑娘救了我家阿朔,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本打算等过完年就让阿朔亲自登门去拜谢的,不想林姑娘寻来了,我也提前见到恩人了。”
“林姑娘,你是不知道我这当娘的心啊,这大半年我就日夜念经求佛的希望阿朔没事,当时我就想,要是阿朔能够度过此劫,我愿意去折寿,有人能帮阿朔一把,我就给恩人立长生牌位,天天烧香磕头。果然是心诚则灵,阿朔真的回来了。”
说到动情处,顾氏拿帕子沾了沾眼角,道:“让林姑娘看笑话了。”
林三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顾氏就道:“后来知道是林姑娘救了他,我已经让人给姑娘做了长生牌位,这几天就该送来了,日后我定天天磕头烧香,当姑娘是活菩萨,就求保佑姑娘一辈子福寿双全。”
林三春心里轰的一下,哪有婆婆给媳妇做长生牌位还磕头的?这不是反过来了么,不必顾氏真的磕头,她只要做做这样子,那传出去她还能进门吗?这成什么了!礼法、礼法!
她看向东方承朔,难道顾氏不知道她跟东方承朔有婚约,才这么大的手趣÷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