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凛然的话,本来就能搏得好感,何况说这话的人还是个俊美不凡的少年,好感加倍,围观的少女们芳心大动,对着白无名频抛秋波。
地痞们的感受与之相反,流氓老大捧着鲜血直流的手,高声喊道:“给老子打死这臭小子,他奶奶的,敢暗算老子!”
小的们犹豫片刻,挥拳围攻。
一群乌合之众,岂是白无名的对手!
“啪啪啪啪啪啪”接连六声,六个小流氓在小摊前放叠成了罗汉。
白无名的动作利落又潇洒,让围观的少女少妇们看得眼冒红心,就连香芹和桃仁也是一脸花痴模样。
流氓老大有几分眼力,知道绝非白无名的对手,虚张声势的嚷了两句,就打算溜走,巡逻的衙役们赶到了。
“你们这些混帐东西,又来闹事,把他们抓起来。”班头骂罢地痞,又转身来到白无名面前,拱拱手,“多谢少侠,帮我们抓住这些地痞,为民除害。”
白无名嘲讽地冷笑道:“希望过几天,我不要在街头上又看到他们就好。”
班头尴尬的笑了笑,“不会的,不会的。”
平时,衙役们对这些地痞只是口头上吓唬几句,收点好处费,就各走各路,但今天,被人点破,只得先把人抓回去,关上几天,避过这个风头再说。
衙役们把地痞们带走,围观的人群也陆续散开,白无名风度翩翩地走到安意面前,优雅行礼道:“姑娘受惊了!”
安意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语一出,大家就知道两人是认识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嘎然而止。
“看到你遇到麻烦了,我过来拔刀相助。”白无名笑,一撩袍摆,在安意对面坐下。
安意冷哼一声,盯着他,眸色微冷,除非他跟踪她,否则事情不可能这么巧。
白无名挑了挑垂在额头的头发,“我到这边来找人,恰巧看到你遇到麻烦,知道你不想动手,我就主动帮忙,到是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吃饺子。”安意道。
白无名笑,扬声道:“老板,给我也煮碗和这位姑娘一样的饺子。”
“好咧!”老板大声应道。
安意看了一下四周,人太多,不好直接问流光剑的事,迂回地问道:“你今天会回内城吗?”
“会。”
“在宵禁之前回城?”安意在宵禁两字上落重音。
白无名眸光一闪,笑道:“傍晚之前就回城。”
“入夜后,天气会更冷。”安意再次暗示。
“不怕,我身体好,来来去去的,不会冷。”白无名眼眸明亮,心中有几分窃喜,这可是安意第一次主动,邀请他深夜探访。
安意知道白无名明白她的意思了,明眸流转,粲然一笑。
这时,安意主仆先要的饺子上桌了。
“你们要站着吃饺子吗?”安意左右看了一下,蹙眉问道。
香芹和桃仁看了眼白无名,小心翼翼地放了半个屁股在凳子上。
“我先吃了。”安意道。
“好。”白无名看着安意,目光柔和,唇边噙着一抹宠溺的浅笑。
安意低头吹了吹滚烫的饺子,小小的咬了一口。
过了一会,白无名要的饺子也来了。
吃完饺子,白无名问安意:“你接下去要去哪里?”
“继续在这里吃东西。”安意用手帕擦了擦嘴巴,看着路边的小食摊,要全部尝完,估计会被撑死,再吃几家,就回博涛楼,等下次有机会再来。
白无名讶然问道:“你今天就是来吃东西的?”
“嗯。”安意点点头,她专程来吃东西,有什么问题?民以食为天。
白无名笑,“我们继续。”
“你不去找人?”安意问道。
“不着急,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走,我们去吃鱼丝粉。”白无名比安意还积极。
安意轻笑了一声,随他去了前面那个小食摊。为了留着肚子继续吃东西,四人只要了两碗鱼丝粉,和老板要了两个空碗。
鱼丝粉吃完,正要往下一个食摊去,眼尖的白无名看到了往这边走来的安康,“你大哥来了。”
“我大哥?”安意踮起脚尖,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人,“在哪呢?”
“他往这边来了。”白无名眨眨左眼,“我先走了。”
言罢,白无名身形一闪,隐藏在了人群中。
安意站在原处,等安康过来。
“妹妹!妹妹!”安康看到了安意,双手用力地扒开拦在前面的人,走到了安意面前,“妹妹,大哥要被你吓死了。”
李谷雨没有走过来,对安意笑了笑,转身离去。
“是你说话不算数,说好带我来吃好吃的,却带我去什么博涛楼,听那些人说那些我听不懂的话。”安意一脸委屈地埋怨道。
“妹妹,我带你去博涛楼是……”安康看着嘟着嘴的妹妹,无奈地笑了笑,“算了,这事回去再说。走,大哥陪你吃东西。”
安意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安康带她去博涛楼的用意,她已经知道了,可是她要装糊涂,她要装不知道,省得安康问她,喜欢那一个,然后把亲事给订下来,那就是大麻烦了。
等四个人都吃饱,吃不下了,安康才想起他的长随耕田,忙雇来一顶轿子给安意坐,四人返回博涛楼。
耕田到也不笨,在外面没找到安意,就回来和车夫一起蹲在路边啃大饼。
博涛楼的对面就是书店,安康进去为安意挑选了五本诗集、三本词集,一本对韵和一本词谱。
安意看着安康捧着这么多书上车,无语了,他这是打算把她培养成才女吗?可是写诗赋词不是说读得多就做得出来的,需要悟性,她好象没有。
安康不知道安意所想,把书放好,笑道:“回去要好好看。”
“哦。”安意怏怏地应道。
兄妹俩回到家已是申时未,冬季天黑的早,大门已悬挂起了灯笼。去井篱园见父母,闲聊数句,吃罢晚饭,安意回了明珠阁。
“姑娘走后,老爷就去见黄姨娘了。”芳蓉小声禀报道。
安意轻嗤一声,靠在软榻上,闭上了双眼。
“老爷一进门,黄姨娘就向老爷告状,说姑娘苛待她。老爷一直都没有说话,等黄姨娘数落完,老爷说,若是姨娘觉得在这里过得不如意,他立刻叫人将姨娘送回黄家,要是姨娘不想回黄家,只要她说出去处,老爷就送她过去。姨娘听了,嚎啕大哭,说老爷心狠,对她没有一丝情意。”
“情意?”安意不屑地冷哼,睁开双眼,“老爷怎么说?”
“老爷说,他没有什么雄心大志,也没想过坐享齐人之福,纳姨娘进门不是他的本意,走错这一步,他悔恨不已。还说夫人会差点哭瞎眼睛,固然有姑娘失踪的原因,但另一半原因,是因为他纳了姨娘,令夫人伤心。”
“悔恨有什么用,伤害终究已经造成了。”安意对安清和的悔恨不能谅解。她失踪有两年多,可罗氏的眼疾恶化,却是近几个月的事,从中就能知道,她失踪是诱因,但令罗氏真正绝望的还是安清和纳妾的事。罗氏对黄氏的友好,或许只是一种妥协。
“老爷说完这些,管二家的就进来禀报,有客到访。老爷就先出去,到外院才知道来的人是黄姨娘的父母,他们要见黄姨娘,还要把上次没送进来的两个婆子送进来伺候黄姨娘。”
安意脸色微沉,问道:“老爷答应了?”
“老爷让他们见了黄姨娘,看到黄姨娘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哭,屋里还堆着竹篓,常氏就责问老爷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黄姨娘?黄姨娘说,这不是老爷的意思,都是姑娘不好。老爷打断了黄姨娘的话,说,这不是姑娘的意思,是他的意思。还说要是姨娘一味的闹腾,不安分守己,他就没法再留下姨娘,要黄姨娘的父母把黄姨娘接回去。”
安意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老爷真的这么说?”
“真的,老爷真的这么说,当时黄姨娘的父母就呆住了。黄姨娘的父亲就拉着老爷,说要借一步说话,就走了出去。他们站在院子里说话,奴婢没办法跟过去听,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黄姨娘接走没有?”
“没有,黄姨娘向老爷认错,说她以后会好好和姑娘、夫人相处的,会尊重夫人和姑娘的,求老爷不要送她回去,说她离开这里,她就只有去死之类的话。她的父母也在旁边劝,如是老爷就留下了她。”
安意对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意外,也没什么可失望的,“那两个婆子呢?”
“留在了缀锦院。”
安意无语了,靠回软榻上。
“姑娘,要不要?”芳蓉眼中寒光闪过,做了个杀人的动作。
“不用,弄死两个,他们会再送两个来的,每天在她们的饭菜里面掺点软骨散,不管她们想做什么,都做不成。”安意冷冷地道。
芳蓉噗哧一笑,道:“姑娘这法子好。”
“今天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叫她们也休息,不用上来伺候了,我看几页书就睡觉。”安意打发芳蓉下楼。
芳蓉行了礼,退了出去,将门掩上。
安意拿起安康为她买的诗集,随意的翻看,过了小半个时辰,披上棉袍,蹑手蹑脚的下楼,四个婢女都睡下了,将迷药吹进房间,回到楼上。
等到亥时初刻,白无名才来,京城冬季宵禁的时辰是亥时三刻。
“让十九妹妹久等了!”白无名笑道。
安意看着他,面沉如水,直接问道:“流光剑是怎么回事?”
白无名眸光微闪,笑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你别装糊涂,我听我二师姐说过它的来历了,为什么要送这把剑给我?”安意盯着白无名的眼睛。
“你需要一把剑,我送这把剑给你,有什么不对?它就是一把剑,不管它的来历再怎么不凡,没人用它,它也只是一块废铁而已。”白无名正颜道。
“你就没有别的意思?”这话一出口,安意就恨不得立刻收回,怎么能问这句话呢?这会让白无名误会的。
白无名凑到安意面前,嬉皮笑脸问道:“十九妹妹,觉得有什么别的意思?”
安意往后倾斜,拉开彼此的距离,冷淡地道:“夜已深,你可以走了。”
“十九妹妹好狠的心,我才刚来,就赶我走。”白无名一脸幽怨表情。
安意把头偏开,无视他。
“十九妹妹,过门是客,你好歹也给杯热茶给我喝,让我暖暖身,暖暖心。”白无名不放弃,凑到安意的面前。
“热茶没有,凉水一壶,你要不要?”安意挑眉问道。
“要,是要是十九妹妹给的,别说是凉水,就是砒霜,我也要。”白无名笑道。
安意眸光一转,从手镯里摸出一枚药丸,递给他。
白无名接过药丸,问道:“毒药?”
安意点头。
白无名把药丸塞进了嘴里,嚼了嚼,吞了下去。片刻后,白无名抱着肚子,瘫倒在椅子上,一副即将断气的痛苦表情。
安意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道:“行了,别装了,不是毒药。”
白无名在椅子上坐好,笑道:“我就知道十九妹妹不会这么狠心,拿毒药毒死我的。”
“你要是不想被巡夜的卫队逮去牢里,就赶紧走吧。”安意看着白无名一身白衣,微微蹙眉,在黑夜里,白色是最显眼的,这人太过张扬了。
“有事找我,就让人去平良巷传个话。”白无名起身要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安意,“十五日的约,你可别忘了。”
安意抿唇不语。
“京城那天没有宵禁,我会来接你。”白无名推开窗,飞身离去。
风吹了进来,吹得烛光摇曳,明明灭灭。安意走到窗边,看着远去的白影,眸光闪烁不定,由浅转深,又从深变浅,归于平静,幽深如清冷的湖水。
次日,安意配好了软骨散,让芳蓉撒在送进缀锦院的饭菜里面。缀锦院的人,吃了这掺料的饭菜,全成了软脚蟹,别说惹是生非,连房门都出不去。
午后,韩颂延突然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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