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吉珠以为422包间在四楼,但谁知422包间竟然在六楼。三楼和四楼因为是打通的,被改成了棋牌馆和娱乐厅。吉珠这时才惊觉,幸好有刘芸主动带路,否则他要找到422,绝非轻易的事。
“我们这里,一道晚上电梯都会锁住,所以只能爬楼梯了。”刘芸见吉珠看向电梯门,笑着说。
虽然刘芸如此解释,而且电梯门前的确被安上了护栏,但吉珠却敏锐的听到了电梯上下楼的低沉翁鸣。不会是闹鬼吧?吉珠暗自猜测道。不过这种想法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就被吉珠抛到了脑后,他又不是侦探,管它是闹鬼还是其他,这都和他无干。这一次他来康藏大歌厅,只是为阿哥付账的,等到今日离开后,吉珠不觉得有生之年还会到这里。
趁着上楼的这段时间,吉珠向刘芸打听起阿哥的欠费之事来。
“欠费?”刘芸满怀疑惑的惊道:“你没开玩笑吧?在咱们这里消费,都是先付账的,没有付钱怎么可能会给你包间。”
听刘芸如此说,吉珠的脑壳上也闪过一个问号。他以前没有唱过K,所以对此不了解,若真是先付账的话,阿哥不可能欠费啊?
刘芸思忖了片刻,突然作出恍然大悟状:“喔,我知道了!估计是你哥哥花了额外消费。”
“额外消费?”
“就是酒水餐点一类的,在我们这里,这些都不便宜。”刘芸隐晦的看了眼四周,悄声对吉珠道:“一瓶矿泉水都要三十,纯属在宰客。而且……我知道咱们这的矿泉水其实不过就是自来水加点明矾。”
“这事儿我就给你说了哦,你可别说出去,要不然我肯定被开。”刘芸显然是在向吉珠透露行业秘密,不过其脸上也带着义愤填膺,可以看出她也很不屑歌厅的做法。
“没问题,天一亮我就会离开康定,绝对不会外传的。”吉珠点头应道,对刘芸向他吐露一番真言的举动,也感到些许心暖。
回到正题,若真如刘芸所说,矿泉水要三十,那点一些名贵的酒类,岂不是几百上千。在拍卖会没举办前,吉珠曾打电话询问阿哥身在何处,当时他明显听到电话那头,贡布在叫阿哥去喝酒,所以吉珠肯定他们一定点了酒的。按照这个逻辑,几瓶酒就超过阿哥身上的现钞上限,难怪阿哥会大半夜的打电话向他求助。
吉珠带着这样理所当然的想法,与刘芸迈上了六楼楼层。
“422包间是最尽头的一个包间,原本是楼梯下的杂物间,后来改成包间了……这里转个弯,就到……”刘芸一转弯,话突然顿珠,定在了那里。
不一会儿,刘芸竟然全身发起抖来,眼里带着畏惧与害怕。吉珠在她的身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吉珠见刘芸一直没动,侧过身往前一看,才发现了端倪。
这里是整层的拐角,并且是死拐角。在拐角尽头有一个包间,正是阿哥所在的422包间,此时包间门口正站了三五个穿着黑褐色皮夹克,手里叼着烟,一脸桀骜嚣张的男人。
就外观来看,倒像是混混。吉珠低垂着眼睑,心中暗忖。
看那些混混的样子,似乎是在堵门。阿哥肯定不认识这群混混,所以这些人必然是贡布招来的……吉珠心中五味杂陈,他虽然看不惯贡布,但当初贡布的性子一向仗义豪爽,没想不过短短两三年,贡布不仅性格大变,还做出了陷兄弟于不义的事情。
而且看这些混混腰上还别着砍刀,显然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贡布竟然将阿哥丢给这样的人!虽然心中带着对贡布的愤怒,但吉珠倒是不担心阿哥的安全,他都能给薛如海防御圆盘,怎么可能不为家人准备。
“不过是酒水费,这些人怎么会……”吉珠还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但见刘芸一副又惊又怕的样子,应该是对他们有所了解,所以吉珠悄声在刘芸耳边问道。
谁知吉珠还没说完,刘芸就赶紧捂住他的嘴,一脸讨好的向着那群混混说:“我没见到龙哥和狗哥在这办事,不好意思冒犯了,我这就带着我弟弟离开。”
说完后,刘芸见对面两个带头的龙哥和狗哥并没有理会她,心知对方应该不在意她这种又肥又丑的服务生,心里第一次对自己外观感到侥幸,于是转过头就想拉住吉珠往外走。
吉珠自然不愿意离开,任刘芸如何拖扯也一动不动,刘芸转头见吉珠一脸执拗,这时脖子上有青龙刺青的龙哥似乎也发觉了这边的情况,嘴角露出阴阴的痞笑,向着他们走来。
刘芸心下大惊,暗道不好。
龙哥走近,正待说话;没想到那肥胖服务生边上的藏袍少年,抢先开口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堵住422门口?”
“哈哈哈哈,问我们是谁?”龙哥愣了一瞬后,猛然大笑起来:“你觉得我们是谁?”一边说着,龙哥从腰间掏出一把西瓜刀,在手上来回抛落,看上去轻挑中又带着隐隐威慑。
刘芸看着那在昏暗灯光下,依旧反射着耀眼青光的刀刃,不禁偷偷吞咽口水。她早知道康藏歌厅中有一群无法无天的混混,同事多次给她提及,让她见到这些人立刻掉头,因为他们……杀过人。为此她还特意询问了这群混混的外貌特征,这才一眼就认出了龙哥和狗哥。她本想带着那少年走人,但谁知那少年却一时意气……刘芸摇摇头,看来今日过后,她的日子不好过了。
吉珠冷笑一声:“不愿回答就算了,我现在只想问一句话,我哥是不是在里面?”
“你哥?”龙哥原本对吉珠的冷笑感觉愤怒,但谁知吉珠下一秒就向他询问问题,他一时也没来得及发火。
“我哥穿着黑白条纹外套,理着平头,他是被贡布才泽带到这里来的。”吉珠平板直述,完全无视了龙哥的气势。
这时,堵在门口的剩下三人也走了过来,其中最前面的便是胳膊纹哮天犬的狗哥,其他两个看上去有些唯诺,想必是小弟一流。
“这小子说的应该是里面那人。”狗哥对龙哥说完后,又转头看向吉珠:“那小子说是打电话让人带钱过来,你带了钱?”
吉珠:“带了,你先让我哥出来,我就把钱给你。”
狗哥上下打量了番吉珠,眼里带着嘲讽:“你可知道你哥欠我们多少钱?”
“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这钱绝对不是我哥欠的。我们今日是第一次来康定,连你们是谁都不认识。”吉珠淡淡道,他这时已经确认一件事,阿哥欠的钱绝非是刘芸所说的酒水费,应该是另有其它,而且绝对与贡布脱不了关系!
狗哥“啧啧”一声,“你说的倒是有理,但谁让你们认识贡布,还被贡布给卖了呢……”
吉珠心中了然,果然是贡布搞的鬼。
吉珠:“是贡布欠你们钱?为何记在我哥头上?”
狗哥盯着吉珠,嘴角蓦然露出一抹莫测的微笑,眼前这少年知道他哥哥被骗欠了钱,却从头到尾没有问欠多少钱,而是询问起事情的起因经过,对于欠钱的数量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看来这一次贡布运气不错,拉了一条大鱼下水;不过贡布胆敢忽悠他们,还拿着一大批货逃之夭夭,这份帐他绝对不会轻饶!
“既然你想知道,那就给你看看吧,你们那贡布朋友的真面目。”狗哥转过头对着龙哥道:“刚才大荒哥把梁娇的手机放在你那儿吧?”
“没错。”龙哥恭敬的点点头,显然狗哥的地位比起龙哥要高上一截。
“你把梁娇的手机拿给他看看。”狗哥继续吩咐道。
吉珠从龙哥手上接过手机,只见手机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一段视频。画面的背景是包间中,平措次仁脸颊通红的正在不远处和贡布拼酒,包间中并无他人,说明这段视频正是梁娇所录。
平措和贡布拼酒拼的正起劲,只听梁娇问了句:“哎呀,你们把酒当水喝,你们以为康藏大歌厅的啤酒和外面的路边摊啤酒一个价啊?”
贡布听完梁娇的话后,故作疑惑:“这里的酒水很贵吗?”
“一百多一瓶呢!快别喝了,再喝咱们可就要把衣裤当了,光屁股出去了。”梁娇虽然在劝阻,但从头到尾都拿着手机在拍摄,没有任何想要上前阻拦的动作。
贡布“惊讶”的跳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皮夹,当着平措的面把皮夹打开,只见皮夹里只有两百块钱了:“泥煤啊,我只有两百块了,不喝了不喝了!”
平措愣了一下,说道:“今儿咱们开心,别扫兴了。刚才包间的钱是你出的,那酒水钱我来出!”
贡布听后,背着平措阴笑了下,对着梁娇的手机摄像头暗地里比了个“成功”的动作。
“次仁哥,你的意思是说,今儿咱们在包间里所有的消费,都你包了?”梁娇问道。
“没错!都我包了,想吃啥,想买啥,随便点!”平措大方的吼道。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吉珠的脸色也倏然变黑。刚才的那番对话,只要是明白人都清楚,那梁娇下了套。所谓的在“包间里的消费”,可不仅仅是额外的酒水费,还可能包括其他,比如在包厢里向高利贷借款,这也算是在“包间里的消费”……可惜平措那时已经喝茫了,基本没什么分辨能力,被梁娇和贡布给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