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你在做什么?”白月见我清早就在屋子里转悠,好奇的盯着我看。
“我在打扫屋子,院子里的落叶都清理过了,还有师父的衣服我也洗好晾在外面了。”这几日心神不定,脑袋里总会浮现一些模糊不清的场景,折腾的我身心不舒畅,半夜里睡不着觉,又不能去山涧里练习骑射,只好随便找点事情来做。
白月噗嗤一声笑了。
我手上一顿,冲她眨眨眼:“怎么了?”
“看来月儿对我成见很深啊。”往凳子上一坐,白月摇头轻笑,“院子里的落叶,只需用点灵力便可清理干净,屋子里的灰尘也是如此。至于公子换洗的衣物,从来不是用水清洗的,若是放在太阳底下晾晒,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蒸发成雾。”
“为何?”
“公子是木系上妖,衣袍都是用草木之灵幻化而成的。公子平日里换下来的衣服只需用竹绡草或凤连草熏一熏,便又是焕然一新的。”
我干咳几声,尴尬的憨笑道:“可我晾晒的那身衣服,好像是天蚕丝制成的……”
白月点点头:“嗯,那是青薇殿下送给公子的,狼人国皇族之尊才有资格穿上的天衣锦。整座青云山,只此一件哦……”
又是青薇?脑海里“轰”的一声,仿佛有一群蜜蜂在里面做巢。我真是郁闷之极,惹谁不好,偏偏又是她!
呀!衣服。脚底生风,我一溜烟神速跑了出去。惨了,长衫和宽袍上都破了个洞,还有股烧焦的味道。你丫!不是天蚕丝吗,怎么这么不经晒啊。
我怀着女娲补天的心情,尝试用灵力将这两个洞给补回来,但这天蚕丝真心不给面子,除了闻不见焦味外,一点也没能缝接上。
怎么办呢?正踌躇着要不要向白月求救,身后便好死不死地传来陌羽的声音:“啧啧啧,你个闯祸精,真是一天都没闲着啊。”
我嘴硬的回道:“不就一件衣服嘛,我还不信了,师父会为这点小事而生气。”
“你就端着吧,回头看青薇那小恶魔怎么处置你。”
我白他一眼:“不知道是谁,昨日偷喝了师父的思浓醉,睡了足足一天一夜,也没来后山教我妖术,你就不怕我告诉师父去?”
“还敢提这事。若不是因为你,师父会拿出尘封已久的思浓醉?师父不拿出思浓醉,我会一尝便能上瘾?我不上瘾会半夜跑去偷喝,我不偷喝能一睡不醒?”
“乖乖,敢情都是我的错?”我冷哼一声,对他嗤之以鼻。
“你的出现,可没少给大家惹麻烦,师父就是首当其冲的一个。”陌羽一副懒得跟你这毛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争的表情,“师父在青园等你,快去吧。”
去就去。一件衣服还能怎么招我了吧?
子昱没有像平日那般在园子里伏身种草,而是独自一个坐在小棚里喝酒。这思浓醉酿了整整一百年,凡是妖怪没有不喜欢的,就连火虞夜讨了好多次,也没舍得赏他几口。
人与妖,有心和无心,就算是同一种酒,味道也截然不同。究竟是有感觉好,还是没感觉好,他现在也分不清了。
“师父,你找我。”我轻唤了一声,冲他娇憨的笑。
子昱抬眸看我,半天都不说话,眸光扫过之处,似在细细打量。脸颊清瘦,肤色如雪般清透白皙,微微蹙起的竹叶眉桀骜跳脱,一对眼眸如琉璃月般皎洁明亮。真是一日比一日更似她了。
可即便是相似极了,她与她也是完全不同的。
眼前的她,眉宇间少了份灵气,多了份凡愁。她远没有她聪明高贵,可她笑起来却阳光般明媚。她有她所没有的。
要让不该回来的人回来吗?一个回来,另一个就必须要离开。
子昱苦涩的勾唇,一杯思浓醉一饮而尽。
“这酒有那么好喝么?”我不解的看着他,顺便给自己倒了一盅,轻撮一小口。还是当初那种感觉,五脏六腑似火烧、似冰噬,鼻尖一阵酸涩,竟生生给逼出几滴泪来。
我最近是怎么了,泪腺这么发达。时不时犯个心绞痛,有事没事就泪意冉冉,啥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子昱问我:“痛吗?”
我失神地望着他:“自从看了那片曼珠沙华,就一直觉得心痛难当。我这是怎么了?”
他伸手拂去我眼角的泪,鼻间盈满清甜的草木气息,我脸上一红触电般转开脸去:“没事……我没事……”
子昱似有几分醉意,眸光定在我脸上,唇畔勾勒出两个字。
我大吃一惊。灵儿!他是在叫……灵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