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放心,孙儿一定好好读书,将来光耀门楣,不叫祖父失望。”贾珍一席话说得是字字有力,落地有声。“好,好。祖父就等着那一天了。”贾代化越瞧自己的孙子就越喜欢,敬儿就是这一点不像他,太过温吞了些。改天他就去荣国府那里坐坐,和贾代善叙叙兄弟情谊。贾代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抱着打击贾代善的念头才去叙旧的,就他家那个老二,别看平日都夸到了天上去了,那是绝对比不过自己的大孙子的。贾代化留了贾珍在自己的松涛院用饭,还吩咐了小厮若是老爷回来了,来松涛院一趟。
不得不说,贾代化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而贾敬在自己老爹的压力下办事效率也是相当的高。很快关于家学的改革方案就新鲜出炉了。贾珍研究着这一个方案,果然古人的智慧那是不容小觑的。贾代化不仅采纳了贾珍所提出来的分班建议,索性还依照学习程度的不同分成了四个班,并且实行每月考核测评制度。这些考核政绩不仅关系到了分班升班问题,还关系到了银钱花销。原先只要凡是来上家学的每月就可拿三两银钱,现在改为二两银子,若表现得好,考到班中前五名便可得到一月五两银子的待遇,而每次都居于末等的在完成了基本教育之后,便不再读书,寻个生计养活自己去。
至于家学的先生也不再仅仅只是贾代儒一人,只是目前人手尚有不足,还需贾代儒多做一些。贾代儒对于这番家学改革很是抵触,他并非教得不好,结果莫名其妙地少了差事。若是贾敬出面,自己还能拿族中长老的身份压压。可是贾代化出面,他可是半分争取的希望都没了。贾代化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他的性子是你若好好说话,他也和你好好说话,倘若你胡搅蛮缠,那么他直接拿手上的功夫招呼你。罢了,贾代儒叹了口气,他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
贾珍对于月考没有啥抵触,当年他也是这么考过来的,况且只要心里有底,考试又有何惧?不过,他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如果在半年里表现非常好,六次考核稳居前三,便可以直接升班。这一条大概是自己祖父的手笔吧。贾珍没有猜错,贾代化心想自己的孙子是个聪慧的,自然有这能力比别人更快地学好该学的东西,何必死守一年之期。至于隔壁府的对这条也颇为赞同,这可方便了政儿啊。贾史氏更是放出了话来,贾政必在半年之内读完四书班。而贾珍其实在心里也想知道贾政这个所谓满府里最会读书的人究竟有几分本事,他绝对不会承认他天天看到贾政一脸酸儒样,以及他直接叫自己珍哥儿的行为心情十分不爽。
很快考核的结果就出来了,贾珍、贾赦以及贾珍都被编在了四书班里,同班的还有其他的孩子,他们都是族中旁支子弟们,贾珍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他们的课业不再由贾代儒所教授,而是由贾敬所请来的一位举人所教导。贾政对换了先生一事有些微词,而贾赦则露出些喜色,那贾代儒总爱在父亲面前夸赞二弟,并告自己的状,这叫他怎么能够不高兴呢?贾珍却是知道里情的,贾代化对于贾代儒十分不满,一个五岁稚子能够发现的问题,难道一个堂堂的举人会发现不了,显然是不尽心。不过,贾代化到底还是给贾代儒留了点的面子,让他去教启蒙班了,免得他带累坏了自己的宝贝孙子。
贾珍不得不承认他爹找的先生还是非常靠谱的,虽然比不上严先生的水平,但是却比贾代儒的口才要好了很多。贾珍仔细地听着先生的授课,坐姿笔直,这样恭敬好学的态度让先生在心里暗暗点头。而贾赦素来就是不听课的主,好在贾代善对于他的要求并不高,并没有什么压力。贾政却对这新来的先生却很不喜欢,他习惯于每每念完书由贾代儒从头到尾讲解一遍,而新来的胡先生却是将章节分开了解释,又常常引经据典,使得他温习时所理解下来的内容与最后先生所说的完全不同,这使得贾政觉得新来的先生并不好,如此这般的情绪影响下,贾政便常常走神,让先生心里略有些不满。
“德平,我瞧着你的楷书倒是有几分模样了,练了多久了?”好孩子谁都喜欢,到了中间休憩的时候,胡先生便问了贾珍几句。“回先生的话,我已经习字了有两年多了。”贾珍很乖巧地回答说。“学了哪些书?”胡先生又问道,粗粗的一堂课下来,他对堂中众多学子已经有了底,且贾珍在考核时的表现也算得上是可圈可点了,将来必定会更好。“不多,除了《三字经》、《千家文》,只读了《声律启蒙》、《增广贤文》、《幼林琼学》以及《诗经》。”贾珍规规矩矩地回答了胡先生的问题,态度诚恳谦虚。
贾赦听了,不由地朝着贾政挤眉弄眼,他记得老二在大侄子这个年纪勉勉强强地读完了《声律启蒙》,《幼林琼学》以及《诗经》吧,不对,老二现在还没把《诗经》给读完吧。大侄子好样的——贾赦看到贾政那副羞愧模样心里就忍不住高兴。贾珍的眼睛余光瞟到了贾赦和贾政二人,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贾赦也太笨了吧,把什么心思情绪都写在了脸上了。不过,他倒是觉得贾赦兄弟二人中,贾赦更得他的脾气些。
贾赦从小就对金石古董之物颇有兴趣,年纪虽然小,但是已经有了些心得。贾珍穿越之前对此是一窍不通,可瞧不出来其中的门道来。到了这里,由于贾敬和李氏管得紧,也只能说出其大致类别来,因此倒是对此很有些兴趣,便和贾赦聊上了。贾赦喜好金石,只可惜平日里没有人能和他交流几句。叔侄俩一个愿学,一个愿教,没有多久就好得跟哥俩似的,贾赦还大有知音之感,果然大侄子才是真正的有眼光的人。
其实豪门大家子弟都或多或少精通些金石古董之物,自古以来也有不少人研究这些并成了大家。贾赦大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一个家主如果不能能干有为,至少也要安分守己,不至于犯下有违国法之事。书里石呆子扇子一事是贾雨村自作主张,而并非贾赦的主意,除了这一件事情之外并没有找到贾赦做出有违国法之事来。相反,贾政鹊巢鸠占,处处以荣国府主人自居,违背了国法孝道。况且找朋友,宁肯找一个实心眼的,也不要找一个处处有自己小心眼的人,不是吗?
这边贾赦和贾珍二人日渐亲近,旁人还不曾着急,倒是贾政也着急上了。贾史氏反复对他耳提面命,叫他务必和贾珍亲近,这样一来便能在宁国府众人面前有个好印象,并拉上关系。日后的话,看在这样的情分上,宁国府也会偏袒他几分。况且贾珍不过是个五岁孩子,涉世不深,更是容易拉拢过来。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贾珍竟然和自己的大哥亲近起来,果然是小孩子难免好玩,这才和自己的大哥这么亲密。贾政在不满焦急之余,心里却有一丝窃喜,常受夸奖的贾珍骨子里也不过是爱玩的小子罢了,若是他跟着大哥学坏了,岂不是更显得自己一枝独秀了吗?压下大哥一头他固然高兴,但若是能压下宁国府嫡支一头来,他更是高兴万分。
贾珍是不知道贾政存着什么心思,如果他知道的话,绝对会送给贾政一个大大的中指,不过就算贾珍不知道贾政的心思,但是这不妨碍贾珍打算潜移默化影响贾赦的打算,就算不能让贾赦脱胎换骨,成为什么才子能人,但至少不至于愚孝,从而被人牵着鼻子走。而胡先生瞧着这叔侄俩相处得挺好,贾珍不曾落下自己的功课,贾赦的表现也比往常好了些,自然不会多加计较。
“怎么办啊?珍大侄子,就快到了考核的日子了。”贾赦到底还是有些怕自己的父亲,虽说贾代善对他要求不算高,但是却也不能考得太差,他可不想尝试屁股开花的滋味。“担心什么?不是还有一段日子吗?只要你好好听我的,保管你能够交差。”贾珍从书中抬起了脑袋,笑着说。“好啊。”贾赦立刻答应下来,本来以为他大了贾珍有十年,虽说学问什么比不上贾珍,但是好歹有些地方能够比得上的。但是他发现除了金石古玩之事,他还真的就不如自己这个大侄子,因而在亲近之上又加了几分敬重。
贾珍虽然说如此系统学习这些典籍古书也是头一次,但是多少摸得着些门道,加上平日刻苦学习,指教贾赦还是绰绰有余。这边贾赦有了贾珍帮忙,心里总算是放轻松了些。那边的贾政可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拉不下脸面去向胡先生或者贾珍等人请教,只能一个人花了大量的时间将书本囫囵吞枣,强记硬背了一番,心里才总算放下了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