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虫鸣,爆炸,打斗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沉寂,黄昏,这里的村落是习惯早睡的,白天田里忙碌了一天,吃完饭,熄了灯,喂了鸡鸭猫狗,哄睡了孩子,夫妇两在床上忙碌一阵……
忙完了,也就全身松散,总之是很早睡的。突然的打斗声惊醒了这些平常一贯生活的村民,远看村里破旧的房屋,隔着窗,亮起一盏盏昏黄的油灯,妇人埋怨着丈夫,丈夫不情愿的走出屋,穿着一件单衣,拉开一丝门缝,伸出头来直往外探。
“我的天,要杀人哩。”离得近的一家人家,丈夫刚探出头来,看见黑漆漆的道上,一头白发人还是妖,总之长白发的肯定不是好东西,那杀星啊,正要杀两个倒在地上的人呢。
砰,关门!丈夫忙不迭的吹灭了破旧方桌上油灯,被窝里捂着孩子的妇人想要骂个两句,却被丈夫扑上身来,捂住了她的嘴,凑在耳边低声说道:“作死啊,外面有个白头发的在杀人哩,刚才禁不住嘴,喊了一声,怕是杀完了人就要杀过来。莫要喊了,还是乖乖做睡,指不定这妖以为我们睡着了,啥都没听见,就不来杀我们了。”
妇人一听外面有人杀人,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七魄丢了三魂,拿被子掩着头,噤噤颤抖。
“断空……”隐隐约约的几个字传入有些漏风的屋内,令屋内的人更为害怕。
哗。整个村庄刮起了寒风。有人说那是从白发妖魔嘴里吹出来的冰风,沾着了就死,这不,白天,太阳升的老高,才有人敢壮着胆,从门缝里往外瞄一眼,确认白发妖魔不见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开了门,伸出头。朝四周望了望。
“我的天,这一夜就变冬天哩。”屋檐上挂着一根根冰凌,太阳升起了,热了。冰凌融,水珠滴答滴答的落在门前的石臼里。门前的那只大黄狗窝在窝里,居然没被白发妖魔冻死。
路上的冰霜是少的,路中间却多了两个人形的冰雕,有人好奇上前琢磨了起来……
“我的天,是人!是人!有眼睛……”冰雕里,白乎乎的一片,看不见什么,只有一双眼睛能勉强认出来,着实吓坏了不少人。一众人连滚带爬的滚进了屋子里,锁了门,不敢出来……
后来听还活着的老板娘说:这两个人也是妖怪变得,一个被雷打了都不死,众人猜那是石头精,一个能放虫子咬人,众人就猜他是虫子精,还有个白头发的,能喷火能吹冰,最厉害。这两个妖精就是被他冰住的,他旁边还有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那白头发的是神仙,和仙姑一起下凡来帮他们除妖的。
之后,两座冰雕上挂满了黄的。红的,各种各样的符咒。小孩子是不能随便碰的,否则会被妖精附身,大人们也日夜看守着这两座被封印的妖魔……
清晨,山雾朦胧,漠州的山都不怎么高,渊也不深。看得出,山林肥腴得很,青得很,鸟雀不提,虎鹿不说,山林间一颗颗首乌,人参,当归,百灵草,掩藏在山脚下,洞窟里,有成了精的大蟒蛇守着,还有成了精的黑熊看着,想要弄到也不是易事。
“罗家的两个人肯定把我们的消息传出去了,白天不能在空中,只有夜里才能全力飞行。”
秦云与夜歌在山道上行走,说是山道,其实也算不得路,不过走的人多了,也就算路了。
光秃秃的山道,弯弯曲曲盘旋在一座座山岭之间,路旁还有参天的树木,遮挡了这时节已算不上毒辣的阳光,秦云脚步轻快,一手拉着夜歌在崎岖的山道上快速行走。
“公子,我们歇会,等入了夜再起身。”夜歌身虚体乏,才走得一个时辰,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呼吸显得粗重,若不是秦云拉着她,她比现在还要不济。
秦云皱了皱眉头,心中暗叹,漠州的巫族虽然比之修士来说修炼较易,神通之术也要比同阶修士厉害许多,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的躯体比之修士还要不如,若没有丹药果腹,就等同于一个凡人,饿了要吃,渴了要饮,困了还要睡觉。
“你在此休息会,我去弄些吃食来。”秦云身上早没了辟谷丹这种东西,吃与不吃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夜歌就不行了,不吃一顿饭,便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秦云离了山道,走进旁边的深林中,葱郁的草木很快将秦云的身影隐没。秦云的离开,让夜歌心里空荡荡,不安的情绪马上占满了心头。
“公子!”夜歌低声叫了一次,却是没人回答,无奈之下,她只有隐在一棵树后,拨了些草木来隐藏自己的身形。也不是她怕那些山里的妖精野兽,而是怕罗家的人寻到她。
这片山岭幽静的很,偶尔才能听到一两声鸟雀的叫声,或者走兽的吼声,除此再无其他声音。
怕什么来什么,天边一朵云快速朝夜歌这里飘来,散开云雾,露出两个红衣修士。
“这是彭家的人!”夜歌隐没在树后,收敛了气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师兄,你肯定那个小贱人是从这里走的么?”夜歌不敢探头观望两人,但却听得清晰。
“这里唯有一条山道,他们白天不敢在空中驾云,只有走这条山道。”
“这么说来,我们遇到的可能性比较大咯,要是抓住那个贱人,献给巫神殿,真不知会得到什么奖励,你说会不会让我们做十三城的城守?”
“想得倒美,城守之职唯有各大家族最为天才的人选拔进入巫神殿。之后才会被派下来担当十三城的城守历练。看守前往剑冢的主要通道,我听说成为城守,在巫神殿中也是极高的荣耀。但是,我们漠州最令人敬佩的还是闯过十三城进入剑冢的大巫,那才是真正无上的荣耀。”
“是啊,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当个城守就好了,也不求闯过十三城成为大巫了。”
“不要白日做梦了,还是寻找夜家孤女要紧,要是被我们找着了,荣华富贵的免不了的。”
夜歌屏住呼吸。在树后静静听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缓慢下来,她的耳中传来渐渐远离的脚步声,待两人远处。她才松了一个气,暗恨:“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掀开遮盖的草木,夜歌的命魂被吓的飞散,方才谈话的两个彭家子弟正站在树木旁直勾勾盯着她,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夜家孤女?”其中一人问道。
蒙着脸的夜歌惊恐的摇了摇头,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去看两人的样貌。
“不是?”那人感觉有些好笑,“除了夜家孤女。是还会蒙着自己的面目,把面纱摘下来,让我们辨认一翻,若真的不是,我们也好快些赶路。”语气中露出些许的不耐。
夜歌抬起头来,看着两人,伸手去摘自己的面纱,另一只手中却是暗暗捏诀。
“锁!”哐啷一声,那名红衣修士冷笑着念出了咒术,一条条锁链将夜歌双手束缚。
“不必麻烦你了。我亲自来。”伸手在夜歌的腮边解开扣子,面纱飘落,里面遮挡的面目展现在两人眼前,这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惊艳,“不愧是夜家孤女。这容貌没的说。”
那名师弟比师兄却要不堪,眼中的惊艳吊出了他下腹的**。手指竟在他脸蛋上摩挲起来。
“师兄,替我把风,我想办些事,这头杯羹就由我来偿。”
师兄狠狠在他头上拍了下,调笑道:“你这臭小子,好,这次就让给你了,反正这贱货已经不是处子,任由你怎么胡来都成,只是不要坏了她性命,我们还要将她献给巫神殿!”
“师弟醒得,享乐归享乐,岂能误了自己的前程,你先去把风,待会叫你!”
显然这两人已经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情,分工起来合理有序,这一下,夜歌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们敢碰我,公子不会放过你们的,就凭你们两个低级咒师修为,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
“我道夜家孤女为何不是处子之身,原来是做了他人的奴婢,这才泄了元阴。只不过你家公子可能早把你丢下了,不然怎会到现在都不出现,不会是躲在那棵树后面偷看罢!”
那名彭家子弟的师弟猖狂的大笑起来,愈是这样刚烈的女子,他是越喜欢的。
轻轻挑开肩上的衣衫,雪白的香肩裸露在风中,秋季的风不算冷,夜歌却是遍体生寒。
她动不了,咒师的锁咒绑住了她的手脚,师弟凑了过来,鼻尖贴着夜歌的肩膀一路嗅到他的脖子上,眼中露出痴迷,嘴里还嘟囔着,“师兄,好香啊,你也闻闻,香极了!”
“我想你应该收敛些,毕竟她是我的女人,有时候碰了不该碰的人是会死人的!”
一道幽冷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谁?”两人大惊失色,转过身来,一袭白色映入眼帘,仿佛幽灵一般,然他们惊骇,不知何时,这个人来到了他们身后,是方才还是现在?
白发之人双手按在两人的肩膀上,将两人拨了开去,替夜歌整了整衣衫,面色带着愠怒,看了夜歌一眼,似乎不想说什么,转过了身去,看向彭家的两人。
“你刚才就到了是吗,可你却选择了不出手,看着我被人凌辱,不要忘了,我是你的人。”
秦云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就已经给出了夜歌答案,这让夜歌感觉羞辱与愤怒。
“难道我真的连你诓骗都不值么,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人,前世也是你的人么,为什么这样?”
“等会再说,让我打发这两个人!”秦云的声音很低。但三人都能听出他因为愤怒而造成的不平稳。声音的不平稳,夜歌甚至能够看到他后背心脏处的凹凸起伏。
秦云甩了甩衣袖,抛出一朵朱红色的火焰,火焰在他的手心舞动,“去,我不希望留下任何痕迹!”火焰听得懂他的人言,化作两道火箭飞射而去,不多时就传来两人惨叫。
远远望去,有两个火团从天空落下,在山林中燃烧成为了灰烬。令人奇异的是,两人直到燃尽,火焰都未曾沾染旁边的草木。叶上,树干上。一丝烧焦的痕迹都没有。
秦云转过身,中指朝四根锁链点了四下,哗啦啦,一阵锁链断裂的响声,夜歌随之跌落在地。
“你还是不忍心看着我被两人奸污么,是因为我是你的女人,还是因为我长的像你女人?”
夜歌瘫坐在地,倔强的昂着她的头颅,脸上充满了嘲讽,但他看到的却是秦云冰冷的脸。如此冰冷,仿佛从九幽地狱中爬起来的死人,那冷的,似乎又是他的心,他的心结了寒霜!
“我本想就此离开,可最终还是选择了出手,因为你像天心,也因为你是我的女人,夜歌!”
秦云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碎布,这块碎布看起来就像是刚从衣服上扯下来的。看到这块碎布,夜歌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不用说,这块布就是她故意留下的。
“可你愚蠢的行为把我们两人的性命陷入了险地。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想杀我?”
“你是我夜歌的男人。我又怎么会想要杀你,你若死。我会同你一起死。没错,这些痕迹是我故意留下的,为了让他们找到我们,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把他们杀个干净!”
“杀了小的,就会出来老的,我能杀的了你口中的高级巫师,但肯定还会有更强的巫师前来!”
“没错,你杀了罗家的人,罗家不会放过你,我就是想要他们惊动,派出强大的敌人来杀我们,这样你就必须走另一条路,唯有走那条路才能避开三大家族的追杀!”
“为什么非要我走你口中所说的那条路,你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目的?”秦云皱着眉头,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而且还是他的女人。
夜歌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意,他知道秦云已经没有了选择,不管秦云会不会杀她,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我跟你说过,我活着唯一的理由就是复仇,替夜家数百人复仇。漠州唯有一条大河,叫做白鹿河,这条大河是一条各大家族不敢插手的水路,因为他掌控在巫神殿手里。你一定奇怪,为何一条河值得巫神殿出手干预,其实也很简单,巫神殿也不过是为了利益,白鹿河是从剑冢中流出来的大河,共有十三处能够诞生巫神水所在。”
“巫神水,就是你们口中能够掌握神奇力量的水源?”
“没错,在巫神水中修炼,更能够领悟巫神的力量,所以巫神殿才会那么强大,各大家族每年都会送大量的天才挤破头的争抢进入巫神殿的名额。而巫神殿在这十三处泉水所在建立了十三座城池,号称白鹿十三城,每一城都有一个城守,都由巫神殿天才的人物来担当。而白鹿第七城的城守名为罗祭,他本是罗家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我想要你杀了他。”
“仇恨已经蒙蔽了你的心,夜歌,你以为杀了一个天才,罗家就会痛苦么,数万年难得一见,那么数万年后呢,罗家还会有天才出现,只要罗家不灭,天才就不会断绝!”
“可我等不得,你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你要去剑冢,那是死地,我会陪你去,因为我是你的女人,愿意和你一起去死,但是在我死之前,我想要报仇,我想要令罗家痛苦不堪!”
滴答,阳光透过葱郁的树木散落下来,鸟雀噤声,走兽歇吼,似不敢叨扰这两人细细叙述。
眼角的眼珠子闪烁着七彩的光芒,秦云举起手来,手掌张的笔直,如果落下,这一张白嫩的脸上定会映上五个红色的手指印。夜歌昂着头,倔强地看着他,一切都尽管他打骂,可即使打骂,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因为这是她活着的唯一理由。
可他还是叹了口气,将手掌收了起来,“打你又有何用,还不是疼在我心,你自己又岂会不知,仇恨最终会毁了你自己,既然如此,我就帮你把仇恨了了,走!”
“去哪?”夜歌一愣,不知秦云又有何打算。
“你都把我逼成这样,我还能去哪,当然是白鹿河,我倒要闯一闯这白鹿十三城,顺便替你杀了第七城的罗祭!”
“你知道吗,闯过白鹿十三城的巫族之人才能成为巫神殿承认的大巫,大巫是一个无上荣耀。我相信公子你一定能够闯过去……”
“巫神殿,真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难道我秦云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将这个地方得罪透么?”
秦云也不理会这个气人的夜歌,伸手一挥,一副地图展现在他眼前,寻找着白鹿河所在。
“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不是么?”夜歌在秦云背后轻轻一笑,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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