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离开的林一澈刚刚踏出第一步,身后沈恩却扭到了脚,几乎来不及细想,在沈恩摔倒之前林一澈已经伸出手扶住了她的手腕。
“你没事吧?”林一澈与沈恩四目相对,有点尴尬。
“还好,没事。”沈恩低头摸着脚,感觉到对方手上传来的温度,略敢羞涩。
“要不,我背你吧?”林一澈也有些不自在,对方毕竟是个女孩子,会不会误会她的好意洽。
“不用了,谢谢,我可以走。”沈恩心生感激,后悔刚才说了那么多针对林一澈的话。
两个人静默了会,沈恩向林一澈道歉,“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有意的。”
林一澈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些事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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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度假村没有被卖掉,慕云涵很没风度地跟唐婉玲发脾气。唐婉玲也因为上次的事件恼着慕云涵,两个人僵持着谁都没有主动道歉。
心情不好的唐婉玲独自喝着咖啡,无意间却碰到意气风发的宋馨和她的一帮同学,原来这个价值不菲的咖啡馆就是她刚从加拿大回国的同学开的。
宋馨友好地对她打招呼,还向她的同学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如今已是慕家二少奶奶了。”
很多人都在哗然,有的交头接耳道,“听说慕云涵是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地也想同他哥哥争抢总裁的位置?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被打败了?”
唐婉玲脸色很难堪,嘴里似吞了一只苍蝇无言以对,她认为今天的难堪就是宋馨故意给她的,“你别以为你能嫁给慕云深就很了不起了,他即使坐上了总裁的位置,也不过是个残疾,我看你怎么得意?”
宋馨起初是要替她同学给唐婉玲赔礼的,看到她如今这个态度,也顿时来了气,“唐婉玲,你最好别把公主的脾气带到慕家,对我们这些要在慕家展开生存之战的人来说,仅仅是个开始。一点小事你都要计较,以后还怎么成就大事?”
“别不懂事了!”她手腕一抖,高脚杯里的红酒倾洒出来刚好溅在唐婉玲雪白的裙子上,也算是给她一点教训,别什么时候都拿慕云深的残疾说事。
“宋馨,你!”唐婉玲气得面色铁青,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回了咖啡柜台,心里就似打碎了最宝贵的物品不能复原。
回去以后,唐婉玲拉着慕云涵诉苦,将方才的气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认为慕云涵才是和自己一家的,别人都是敌人,“云涵,你看,我的新裙子被宋馨泼脏了,她是存心要跟我过不去,还有人说你这个私生子要抢慕云深的位置!”
慕云涵恼羞成怒,他平生最讨厌别人说他是私生子,偏偏和唐婉玲在一起后还三番两次的被提起,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唐婉玲,你别那么幼稚了行不行,别总是一点点烦恼就来找我的麻烦?我现在很烦,要静一静,ok?”慕云涵直指唐婉玲的鼻子,一张脸摆的又黑又臭,差点就从沙发上蹦起来。
原本是想让慕云涵安慰她几句,可是他的话更加打击了她!唐婉玲顾不得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提起随身的包包就跑出了房门。
夜幕很黑,唐婉玲没有去处,只能开车回自己原来的家。一边独自在车里流泪,一边抽着纸巾,等车子停稳在别墅,一包纸巾已经被她用完了。但她却还是不解气,觉得在这场战斗里,无论是对于慕云涵还是对于宋馨,她就像没长大的孩子。
“怎么了,小宝贝,是谁欺负你了?告诉爸爸,爸爸替你教训他!”唐晏见到女儿哭着鼻子回了,忙上前去抚慰。
“爸爸……”唐婉玲哭着扑进唐晏怀里,身子不停抖动。
“来,跟爸爸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唐晏将女儿扶到沙发上坐下,打算慢慢地疏导她。
“他们都欺负我,爸爸,我不要嫁到慕家,我讨厌慕云涵!”唐婉玲越哭泪水越多,不断地撒着娇。
“是不是跟云涵吵架了?”唐晏最了解唐婉玲的脾气,一件小事也会说成大事,因此软声劝解道,“男人都是这个脾气,你要让着他点,情侣吵吵架也属正常,乖,很快就会没事的。你要是不满意云涵的态度,爸爸可以给他打电话,让他包容一下你。”
听到父亲这样说,唐婉玲很是不服气,唐晏又补充道,“还有谁欺负你?慕家老爷?依爸爸看,这不太可能吧?或者是慕云深?”
唐婉玲哭着指了指自己的衣裙,“在咖啡馆里遇到宋馨,她故意泼我的。”
“宋馨?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怎么会做这种事?”唐晏满脸诧异。
“她现在是慕云深的未婚妻,我们在慕氏庄园的时候她处处针对我。”唐婉玲一说就来气,恨不能当面给宋馨一个耳光,将泼咖啡之恨还回去。
唐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爸爸一定会找机会修理她,宝贝儿你别哭了,爸爸给你钱你再买一条一模一样的。”
他说完,很大方地给了唐婉玲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唐婉玲接到银行卡不禁破涕为笑,从小爸爸对她最好,无论什么条件总能够满足她。这一次因为宋家实力颇强,她不相信爸爸真的会帮她报仇,但是也心满意足了。
与裴子瑜缠绵完的慕云深突然感觉到腿痛,房间里沈恩正替他治疗。裴子瑜又羞又恼,原本是不想再在医院停留的,但看见慕云深膝盖痛还是情不自禁得留下来陪伴。
星光浮满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透着医院洁白的窗帘将整个室内盈满星辉,慕云深沉沉地闭着眼睛,梦中也仿佛睡不安稳。裴子瑜是否会趁着他熟睡离开,是否会怪罪他白天的无礼?
裴子瑜静坐于一旁,看私人医生沈恩为慕云深检测着伤口,旁边林一澈也屏声凝气着,生怕破坏了房间里凝重的气氛。经过这些天的相识,他终于认清了沈恩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或许之前他们只是有些误会,现在双方说明白了就没事了。
检测到慕云深的腿疾没有多大的问题,只有一点点擦伤后沈恩终于舒了口气,裴子瑜看着熟睡中的慕云深的脸,担忧地问道,“他的腿有事吗,以后还能不能走路?”
“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关心云深的,连自己的伤势都不顾了。”沈恩打趣着裴子瑜,林一澈却在旁边打断了她,“慕云深不是腿受伤了吗,怎么又可以站起来了?”
“是因为——”裴子瑜想为慕云深掩饰,与此同时沈恩也说出了跟自己同样的话,两个人不禁相视一笑。
“从临床的诊断来看,是因为一种心理刺激,当病人赋予自己强大的力量或者是回忆到往昔特别的事情后,他就可以摆脱病魔站立起来。我刚刚检查过了,云深只是受刺激过度晕倒的,没有其他特别的问题。”沈恩耐心地解释,林一澈也就半信半疑地点了头。
“你手上都是伤,我叫护士帮你上一下药。”沈恩走出病房,叫来一名年轻的护士给裴子瑜包扎伤口。
裴子瑜紧皱着眉头,脸上现出疼痛难忍的表情,林一澈看着裴子瑜受苦心里也很难受,恨不能代替她受难。
“再忍忍,很快就好了。”林一澈紧握着她没受伤的那一只手,默默地为她打气加油。
“林一澈,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裴子瑜侧头看了慕云深的伤腿一眼,低声祈求。
“你说,无论什么事,我一定帮你。”
“我想请你不要说出慕云深腿疾的情况,可以吗?”裴子瑜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只要慕云深不受伤害,她什么都可以做。
“我答应你,不过以后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林一澈听到喜欢的女孩为另一个男人求情,心里不是滋味,但仍然关心着裴子瑜。
“嗯,一定的,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裴子瑜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小脸上洋溢着笑容。
慕常山不打算卖掉度假村的事情让慕云涵很不甘,第二日亲自开车从唐家别墅接走了唐婉玲,并表示再也不与她吵架了,两个人要团结一心对付慕云深。
中午慕云涵去了慕常山的书房,打算和父亲谈一谈度假村的事情,“爸,婉玲也很喜欢度假村,要不然这样吧……”
后面的话还没说就被慕常山打断了,“云涵,你最好不要借唐家的势力来和云深争斗,那样对你百害而无一利,对慕氏集团就更不好。”
“爸,我也是为慕氏集团的利益着想,如果我们不卖掉度假村,公司的亏损将很大,这一点爸爸应该比我更明白。”慕云涵十分执着,执意要卖掉度假村向慕云深示威。
“不行,宋氏集团也不能得罪,我已经答应送给他们做新婚礼物了。”慕常山脸色有几分阴沉,不想再跟慕云涵谈下去。
慕云涵却像受到了刺激一样始终抓着“度假村”与“慕云深”这几个字眼不放,“爸,您想清楚,如果大哥真的残疾就意味着他种种的不便,商场如同战场,他的残疾就是他的失败。”
慕云涵还要说什么,慕常山一拍书桌,“行了,不要说了。云涵,我希望你记住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要再耍什么花招。”
慕云涵的心口被深深刺了一下,爸爸竟然说他耍花招?他哪里耍花招了?或者自己以往做的事情都被他知道了吗?慕云涵感到一阵惶恐。
“爸,我什么都没做,您冤枉我。”慕云涵首先想到的是替自己辩解,装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慕常山苦口婆心,希望将慕云涵引上正途,做真正对慕氏集团有利的事情,而不是对自己兄弟的伤害。之所以没将这件事公布出来,是因为一旦爆发这件事情的真相,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残疾,一个犯法,慕氏集团就会落入外人之手。
他冷哼了一声,再没说话。
慕云涵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好似站在悬崖上最亲的人给了他致命的一击。摇摇晃晃从慕常山的书房出来之后,无意间碰到来慕氏庄园的宋馨,宋馨以微笑示意,身旁的唐婉玲却觉得她好虚伪。仿佛整个慕家的人都只是在争斗,没有一丝家的温暖。
烦躁不安的慕云涵痛苦极了,唐婉玲当然不是疏导他心灵伤痛的良药,他宁愿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酒吧去买醉,也好过待在家里。
因为各种原因,慕云涵没有发泄的机会,只顾给自己倒着酒。手上的酒喝空了一瓶又一瓶,却始终不能释放压力。
直到深夜二点,所有的客人都走光了,服务员拍醒酩酊大醉的慕云涵,“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要打烊了,您看——”
慕云涵气恼地将钱包里的钱都拍在了桌上,拿起了外套摇摇摆摆地向外走。冷风一吹,脑子里的酒精也清醒了不少。
掏出手机,翻了一下电话号码,“喂,倩倩,我想你了,你在哪儿?”
裴子瑜在病房里悉心照顾着慕云深,眼中充满浓浓的关怀,她不希望他的腿疾留下终生遗憾。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身时尚靓装却跑得气喘吁吁的宋馨站在门口,眼神紧盯着床榻上睡着的慕云深,“不是说他的腿没问题了吗,为什么腿疾又复发了?”
这句话是对着私人医生沈恩说的,因此裴子瑜和林一澈都保持着沉默,房间里气氛很闷。
沈恩放下了手中的听诊器,宽慰她道,“没多大影响,休息一晚就好了。”
宋馨听到沈恩的解释,如释重负地放下了皮包走到了慕云深的床榻前,轻手轻脚的,仿佛担心地上落一根羽毛也会将沉睡的他惊醒。
本来站在床边上的裴子瑜让开了身,将照顾慕云深的位置给了宋馨,看着她伸出手温柔地抚着慕云深俊逸的脸。
裴子瑜的心犹如被针扎了一般,在一点点的滴血,是慕云深暧昧不明的态度一直叫她认错了自己的位置!宋馨才是慕云深的女朋友、未婚妻,而她不过是他的私人秘书而已。她低头沉默,突然很想从房间里离开,宋馨却突然转过身问她,“云深睡了有多久了?”
“有一会了,从晚饭后开始。”裴子瑜尽量控制着音调,不让旁人听出她低沉的情绪。
宋馨回应了一句又转过身,像妻子一样看顾着慕云深,眼中的深情表露无遗,只有在此时她才能尽一个未婚妻的责任,慕云深才不会对她退避三尺。
裴子瑜感到尴尬,原本她是想一直陪在慕云深身边的,直到他醒来。因为她答应过他不会走,等他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见,可是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了,也完全没有她的席位了。
“子瑜,我们走吧?”林一澈为裴子瑜低沉的情绪感到伤心,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真正开心起来,可是他想做却也做不到,因为他喜欢的女孩在乎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裴子瑜她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卓越的才干,所以在宋氏千金面前她不会去争也不会去抢,只有将对慕云深的那份情藏在心里。
在听到林一澈的建议后,她终于站起身望了床榻边的两人一眼,慕云深依旧沉沉地睡着,宋馨则紧紧地握着慕云深的手。二人手腕上同款的瑞士手表瞬间就刺花了裴子瑜的眼。
裴子瑜猛然间想起了慕云深送宋馨礼物的那一天,自己独自坐在后座上流泪,也正是因为慕云深冷漠的话才让她陷入险境。
现在他们两人彼此之间戴着互相赠与的礼物,她果然是多余的。
脚步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裴子瑜的内心是酸楚的,她决定在慕云深回到慕氏庄园之前再也不去看他了,因为没有必要。
身旁林一澈紧搂着裴子瑜的肩膀,看到她泪水盈眶的模样惹人怜惜,他很想告诉裴子瑜没有必要为那样的人动情,然而话在口边却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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