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认识我父亲!?我顿时狂喜,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我父亲的踪迹的,没想到刚刚到这里,就有了线索。
我激动的问老先生道:“你认识我父亲吗?”
老头嘿的笑了下,道:“你父亲……嗯,算是认识吧。我还和他讨论过毒术呢。”
我连忙惊喜问道:“他真的来过这里!你知道他在哪吗?”
老头反问:“你在找他?他不在内地吗?”
我摇头道:“我父亲已经好久没有音讯了。”
老头突然颤抖的问道:“好久……多久了,那,你母亲呢?”
我母亲?我沉默了下,道:“已经故去了……”
“什么!?”老头撑着木棍削制的拐杖,一下子站了起来,目有疯狂:“什么?怎么可能?她怎么死的?!”
这一刹那,我仿佛站着风浪中的一条小舟,被吹的东倒西歪,我能感受到这老头凝练如实质的杀气,让人胆颤心惊。
我一瞬间便生出警兆:“这老头绝非善类!”
这老头目光炯炯道:“是谁杀了她?你父亲呢?他做什么去了?”
我道:“当年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我听说,是我母亲自己跳海而亡的。”
“跳海而亡!?”这老头道:“不可能。她那么洒脱一个人,屡经生死都不曾皱一下眉,又哪会自尽?”
“我父母是被追杀,而后我母亲不愿意拖累我父亲自尽的。”我解释道。
老头一下子愣了,喃喃道:“是这样……是这样……她怎么这么傻?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居然值得你……”
老头说着,说着,眼睛里突然有了泪水。
我看的诧异极了,这是怎么节奏?这老头好像和我母亲关系很好,而且似乎是三角恋?结果我母亲没有选择他?
但是这老头的年纪……都这样了,应该不至于这么不要脸还追求我母亲吧。
想想比我母亲年纪还大一半岁的沈袖霜还漂亮的和二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而这老头看起来都八九十岁了,怎么也不会是三角恋呀。
那老头无奈叹息。我摸不清情况,也不好问,等他心情平复了,才换了个话题问道:“老先生,不知您怎么称呼。”
老头摇了摇头:“我很早就不用名字了……二十年前,他们都叫我门巴毒王,只不过现在,却没有人这么叫了。”
门巴毒王?好嚣张的名儿。
不过既然取了这名儿,他肯定用毒十分高强,或许对“下毒夺魂术”有所了解。
老头心情有些激动,而且我觉得他有些凶厉,不敢在他面前提我父母的事。想等他心情缓和点再说,便问道:“门老先生,其实我们此次来藏区,是向人求救的,不知老先生是否听说过‘下毒夺魂术’这种东西?”
我话没问完,旁边姬长安一下子笑出了声来,揪着我衣服低声道:“‘门巴’不是人名,是个少数名族,五十六个民族中的一个,懂?”
我顿时闹了个红脸,藏人名字多与内地不同,我只以为“门巴”是这老头的名字,没想到居然是一族名。
那老头也没介意,道:“嘿,下毒夺魂术?难道有人中了这种术了吗?这可是我门巴一族的圣术啊。”
我惊喜,点头说是,有个朋友中了此术,还请老先生发发慈悲救救她。
老头道:“是你女人吗?”
我摇头说不是,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非亲非故。
老头一听愣了,道:“非亲非故,救她干嘛?她给你好处啦?”
这话问的我好生纠结,想了半天道:“不是,我只是看她可怜。”
“可怜?”这老头哈哈笑了一声。道:“天下可怜人多了,你能帮的过来吗?”
我顿时为难,这老头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心很冷,想要求他帮忙,估计不太容易。
我想了想道:“老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救不了的,自然不说,可若举手之劳便能救的,那又岂能看着其死去?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这话并不是随口讲,而是经历了诸多事情后的一些感慨。
老先生闻言笑了笑,道:“嘿,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你父亲便这么说的呢。”
我心道原来我父亲也求到这老头头上了,这可真是巧合了,不知道我父亲当年是怎么说服他,来给我母亲解毒的呢?
老头道:“看在你们救了扎西一命的份上。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了。我可以帮你朋友解毒,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我并没高兴,只是道:“请讲。”
因为老头的脾气古怪,我生怕他出什么歪点子,说出让人为难的条件来。
老头抚摸着扎西的脑袋道:“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养大他,直到他能自己生活。”
扎西一听,忙道:“爷爷,我现在就能自己生活,不需要别人养活。”
老头一巴掌拍到扎西脑袋上:“跟人要饭也是自己生活?我门巴毒王的徒弟,就落魄成这样?说出去让我怎么见人?”
老头这一巴掌毫不留情,扎西痛的眼泪都下来了,道:“爷爷。我错了,是我找不到活,那些人看我年纪小,都不要我。”
我听的一阵阵的心酸,道:“老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扎西养大成人。”
老头道:“我能看出,你是个重诺的人,把扎西交给你,我很放心。现在,我要去做我的事了。”
扎西一听:“爷爷?你要走?”
老头点头道:“她都死了……我还守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心神大动,他意思是,他守在这等我母亲!?
我大着胆子问道:“老先生,您能跟我说说……我父母的事吗?”
老头叹了口气,道:“二十年恍如如一梦,我回忆了千百次,也无妨再多一次了。”
“你的母亲,是我见过的人中。最漂亮,最洒脱,最聪明,也最容易让人动心的人……”
这老头缓缓讲述。
“当年,我正值壮年,三十岁,刚刚继承了门巴毒王的位置数年,成为门巴族中最有地位的人之一,那时的我心高气傲,只觉天下间没有事能难倒我,便动了心思,想去挑战藏区最强的一人金灯法王。”
“我去了那里时。那里正举行祈愿大法会,我站在人群中,静静观礼,到那仪式最重要的时候,金灯法王带队迎请弥勒佛时,我准备出去挑战。在众目之下败金灯法王以成我威名。”
“谁知道,我刚要出去,旁边一个人却拉住了我,嗔怪道:‘喂,你干什么呢?别乱跑呀,小心被那群喇嘛抓起来。’拉住我的人是个女人,也就是你母亲沈袖雪。我当时都呆住了,我自小到大整整三十年,跟着师傅学习医毒,从未接触过女人,也从未对任何女人有过丝毫兴趣,可她不同。我见到她第一面,就觉得她是我命中注定的人,她便是阿雪。”
我艹,果然是三角恋,阿雪……听到我母亲的这昵称从一个老头子口中叫出来,我一阵阵发麻。只是,这老头说他那年三十岁,这年纪对不上呀?
老头看出了我的想法,哼了一声道:“修毒者,未老先衰不是常事吗?我现在才五十多点而已。”
接着,他继续讲:“这女人与我见过的藏人完全不同,她比起藏女都要豪爽。都要洒脱,可却比我见过的藏女都漂亮的多。我从没想到,有人能如她这般,一下子就吸引了我。”
“那女人拉着我,说:‘喂,我松手了,你可不能再出去啊’,我像个呆头鹅似的点头,浑然忘了挑战法王的事情。在观看完大祈愿法会后,我和那女人同游布达拉宫,又带着她到了我族里。我向她展示我多么厉害,在族里多么有威望,多么有财势,那些人如何怕我,我以为她会对我倾心的,没想到的是,她最后还是向我告辞,她说她生来就不喜欢呆在一个地方。她喜欢的是游历世界。”
“我当时又是愤怒,又是心痛,脑袋一热,就在她走时,悄悄给她下效力最弱的一类中毒夺魂术,这种毒只有我们门巴族人能解。我想她发觉了异常。以后一定还会回来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回来时,是另一个年轻男人送她回来的。”
我呼吸紧张了起来,那个男人无疑是我父亲,是他送我母亲来解毒的。
老头继续道:“我以为那男人是她的丈夫,顿时恼怒至极。与那个男人大战了起来。谁知,那个男人同样精通医毒,我们打了数百回合,都奈何不了对方。我们深知遇到一个同样修毒,而且本事如此高深的人多么不容易,居然起了惺惺相惜之感。可我一想到这男人是她的丈夫。又愤怒的不行。”
“我们打了很久,那男人突然道:‘不打了不打了’,原来他已经在打斗中,猜出了我下毒夺魂术的解法。在他给阿雪解毒后,阿雪醒来了,一点也不怨恨我。反而开导我说‘用毒是留不下一个人的真心的’。后来,我们三人用了数个月的时间同游藏区。我才知阿雪与那男人根本就是陌生人一般,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那男人除了医毒天分奇高,而且为人侠义,古道热肠,而且他性子洒脱。不爱拘束,与阿雪几乎是绝配。我自觉不如他,便没有脸面再追求阿雪,再之后嘛……又发生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不提也罢。”
这老头坐在这里等我母亲,可见一定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可他不愿意说,我们也不敢逼他,而且最主要的,我都已经了解到了。
我父母都是罕见的人物,但是他们都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洒脱而不爱拘束,所以才走到了一起。
“当年,我们一起在纳木错的湖底留了一样东西,说有缘回来再取,我守了这么多年,却仍然没有见到他们回来……原来他们已经……唉。”老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