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业若有所思,明白了。
下面一场闹剧终于放行了,衣服被扯的破破烂烂难以蔽体的皇甫德再次钻入马车,马夫再次驾车前行。
然马车刚出城门,忽有人从城内跑出,指着马车大喊道:“官爷,快拦住他,马车,有人偷了我的马车!”
如同排练好了的一般,城外的官兵迅速合围,再次将马车给拦下了。
大叫大喊的人冲到马车前面,扯住了缰绳,哭声道:“这是我的马车,是我的马车,官爷为我做主啊!”
之前刁难的守城将又领着人大步来到,走到马车旁喝道:“下车!”
端坐在车内的皇甫德冷笑一声,“看来本王连坐车的资格都没有了,想让本王走去封地吗?”
“戎前,吹号!”
所谓戎前正是外面驾车马夫的名字。
“慢着!”
万玉泽出声阻止了一下,对皇甫德拱手道:“王爷,还请忍耐!”
皇甫德弯身钻出了马车,站在了车辕上,挡住了后面的万玉泽出来,虽穿的破破烂烂狼狈不堪,却是站的腰板笔挺。
守将指着皇甫德叫嚣道:“小王爷,还是下来把这事弄清楚的好!”
皇甫德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陡然喝道:“吹号!”
驾车的马夫戎前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支黝黑发亮带着沧桑感的牛角号,放在嘴边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响。
“呜……”
“呜呜……”
“呜……”
号声沉闷回荡在城门外,令周围兵卒一愣,守将更是愣住,军号!
紧接着,远处传来隆隆声越来越近,很快,守城军士皆脸色大变。
城楼上经窗户缝隙偷窥的虞良吉和何建业皆眉头一皱,皆顺手彻底推开了窗户,只见前方左右各有一支骑兵人马疾驰而来。
看规模各有两百来人的样子,一路穿青色劲装,一路穿土灰色劲装,结队拍马疾驰而来,人虽不多,却是气势汹汹,一往无前!
何建业瞳孔骤然一缩,喃喃自语道:“龙虎卫!”
“屠仙卫!”
先皇在世时,表彰灵王皇甫安战功,赐“龙虎屠仙”四个字嘉奖,皇甫安将这四个字拆开,给自己的左右近卫军赐名,这就是龙虎卫和屠仙卫的来由。
五千龙虎卫、五千屠仙卫陪伴灵王皇甫安征战沙场,屡建奇功威震敌胆。
最经典的一战是当今圣上御驾亲征时遇险,灵王皇甫安亲率龙虎、屠仙两卫百里奔袭救驾,以区区万人正面冲击玄国十万大军,硬生生杀入重围将当今圣上给救了出来。
那一战令龙虎、屠仙两卫名震天下,然却未能换来当今的感恩,反而换来忌惮。
如今两卫已经成为过去,几乎被当今给清洗了个干净,眼前这数百人怕是集结起来的一些残余。
两支骑兵合二为一卷起尘烟隆隆冲来,城门守军为之色变,有人惊呼:“龙虎卫!”
“屠仙卫!”
“小王爷,你想造反吗?”
站在车旁的守将脸色煞白,哆嗦发问。
站在车辕上的皇甫德没有理会他,而是满脸骄傲地看着冲来的那支人马。
驾车的戎前两眼红了,看着冲来的人马热泪盈眶,抹了把眼泪,举起号角再次“呜呜”吹响。
领骑在前的是一个青衫女子,头上戴着纱笠看不清容貌,号角一响,女子呛一声拔剑在手挥剑前指。
五百冲击人马迅速变幻成锥形冲击战阵,一个个抽出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斩马刀在手,一往无前火速冲来。
站在窗口的虞良吉看了眼城下守军,不禁皱眉,守军已经是不战而怯下意识渐渐后退。
阻挡在马
车前的兵卒已经吓得让开了路后退。
五百骑兵冲到马车前迅速勒马而停,动若惊雷,不动如山岳!
“哥!”
近前勒马的青衫女子语带颤音,正是皇甫德的妹妹皇甫柔,她显然没想到虎背熊腰一向体魄健壮的哥哥居然形销骨立成了这般模样,遭了多大的罪可想而知,纱笠下已经是泪洒。
喊着偷了马车的人已吓得跌坐在地瑟瑟发抖,满脸惊恐,犹如待宰羔羊。
守将干咽着口水看了看左右已经退到自己身后的手下,他也想退,可是他知道城楼上有人看着,他若是被吓退了只怕以后没好果子吃。
“烧了!”
皇甫德跳下马车时砸了句话,同时打了个手势,立马有人抛了支斩马刀过来。
接刀在手,皇甫德扭身一刀劈了出去,一道鲜血飙射而出,溅了他一脸一身。
那守将瞪大了眼睛,做梦也没想到皇甫德居然敢在天子脚下杀自己,措手不及之下,一颗大好头颅已经冲天而起,又落地,身子抽搐着倒地。
“啊……”
城外兵卒再次吓得后退几步。
下车后的万玉泽看着这一幕,可谓相当无语,竟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杀京城守城将!
戎前挥刀斩断了马车套索,跳上马背直接纵马冲向城门,守军纷纷让开硬是无人敢挡,任由戎前冲到城门前摘了火把又回来。
戎前点燃火把,经由车窗扔进了车内。
火势很快起来,滚滚烟雾从马车内冒出。
上了一匹战马的皇甫德霍然回头,一脸鲜血,看向了城楼上那两扇打开的窗户,看到了虞良吉和何建业,旋即回头喝道:“走!”
一马当先而去,众骑拨转方向隆隆追随!
“虎父无犬子!”
虞良吉淡淡一声,眼神中有阴郁。
盯着一路人马渐渐远去的何建业却叹了声,“怕就怕灵王的号召力还在,希望不会是纵虎归山!”
不一会儿,守城副将快步冲进了阁楼内,拱手悲声道:“公公,皇甫德杀了岳将军,还请公公为岳将军做主啊!”
“毕竟是皇族子弟,天家血脉岂是谁都能羞辱的,死就死了吧!”
虞良吉漠然一声,黑袍一甩从窗前转身而去,临近副将身边时,一股无形力道涌出,将那副将震的踉跄后退让路,摔了个跟头。
伴同离去步伐的还有一声冷哼,“数千人居然被五百骑吓住了,一群没用的东西!”
何建业看了眼摔的晕晕乎乎的副将,没吭声,也不疾不徐地离开了,不愿多说什么。
他心里明白,东城门的情形传到宫中去后,宫中那位必然要震怒,什么借口什么理由都是假的。
为天子守京城东大门的人居然被数百骑吓成这样,若真有敌军来袭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