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小惠圆儿在后头正在讲杭畴西湖边上的名菜糖醋鲤鱼,见一球朝她们这飞来,吓得尖叫一声,便见七娘被砸了。一旁王兰也是惊魂未定,回过神来便赶忙扶住七娘,查看她脑上被砸的地方。

七娘被砸得眼冒金星,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暗道这书院果然和她犯冲。圆儿见七娘被球砸了,吓得眼泪汪汪,一边扶着七娘一边问正在检查伤处的王兰道“我家小姐没事吧,不会给砸傻了吧?怎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七娘本就是脑子被砸,疼得厉害才懒得说话。此时听圆儿还在一旁不停聒噪。便觉脑子里又是一阵嗡嗡作响。只得揉揉了经外奇穴,缓过气来,才拿帕子捂住圆儿的嘴道“我没被砸傻也要被你吵傻了。快歇歇吧。”王兰原本冷了脸,此时却不由也露了点笑意。仔细查看了七娘的伤处,见肿了个大包,揉开血块也是要遭一次罪的。心中暗恼,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干得好事。

此时便有几个郎君聚拢了过来,为首那人面容猥琐,眼睛还在王兰七娘身上滴溜打转。似乎发现是七娘被砸,便作揖弯腰行大礼“在下太原王家王蓝田,多有得罪之处请小娘子勿怪。”说罢,就站直身子,见七娘扶着脑袋,突然击了双掌一下,状似懊恼道“都怪我没个准头,让小娘子的头受罪了。疼得厉害了吧,让我瞧瞧,若是破了相,那我就只好以身相许了。”说到此处,便又要上前去捉七娘的手。那跟着他来的人见此都哈哈大笑。

七娘见此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心下暗恨这人没皮没脸,正要开口,却见王惠上前一步,猛地推开王蓝田,叉腰喝骂“好你个不要脸面的登徒子,砸到了人还要占柴姐姐的便宜,真真让人恶心,还不快滚!别污了我们的眼睛!”

王蓝田在这书院本就心气颇为不顺,此时被个女郎驳了面子,立时狰狞了面色,也不管这王惠是不是山长家的女郎了,冷笑道“你这丑女,本事还不小,竟敢叫本大爷滚。哼,本大爷今日就教教你,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又往旁边啐了一口唾沫,就要动手。

王兰七娘皆暗道不好,便要上前阻止,哪知王蓝田刚上前一步,就整个人面朝下摔在了地上,一张脸几乎钻进了土里。七娘见此噗嗤一乐,暗道活该。

而王蓝田吃了一嘴土,抬起头来,吐出口中泥土,也不知是哪个人害他,只边抹脸边骂道“哪个不要命的敢暗算你爷爷我。”

谁知又挨了一脚,竟是生生将他踢出了五步外了。七娘见此更觉解气,倒是王兰觉得太过,出言阻止道“马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马文才听她出言阻拦,脚步一顿,却未应声,只转眼又看向七娘,抬了抬下巴,盯着她问“你也觉得应该饶他?”七娘活了两世,那些多余的慈悲心肠早就磨没了,见到马文才出手便也不曾想过阻拦,更何况今日事毕,这姓王的恐怕不敢对马文才出手,便会对她下手。听此一问,只瞥了地上的王蓝田一眼,便答道“小女子命虽是不值钱,却也不想给这种人作践了。马公子想必自有分寸。”言外之意就是让马文才随意了,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王兰听此蹙眉,还要再劝,却被一旁王惠用力拉住,“姐姐,这王蓝田这般作死,你救他作甚,左右是死不了的。上次梁公子救他还被他骂了呢。”王兰听此只好不再多言。

马文才听七娘所言,嘴角一弯,转身就往王蓝田那儿走去,那王蓝田终于看清了情况,知道这马文才他忍不起,只得赶紧跪地磕头求饶“马大爷,我错了!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你饶了我,饶了我!”马文才面无表情盯着王蓝田,见他求饶也不理,心中只盘算哪里可以下脚。他不说话,王蓝田就不敢停下磕头,心中却下定决心要报复的。哪知还没想到要怎么报复,又被马文才从背后踹了一脚,又踢回了七娘的身前。

七娘这下倒是没被吓着,只是见王蓝田鼻青脸肿,血迹与鼻涕眼泪混在一块,当真让人作呕。却只淡定拉着圆儿往后退了一步,不解地看向马文才,也不知他要作甚。

马文才见七娘没有尖叫,反倒镇定地拉着丫头往后退了一步,挑了挑眉,心道这个女郎今日倒是有趣的紧。这样想着就又走到想要爬起来的王蓝田身后,一脚踏在他背上,“方才你对何人不敬你就与何人求饶道歉。她若是原谅你了,我便放过你。”

王蓝田此时恨得咬牙切齿,给马文才磕头已经憋屈,竟然还要给这个女郎磕头。如若这女郎识相,他就在事了之后不与她计较。若是不识相,就不怪他辣手摧花了。

马文才在王蓝田身后,自是看不见王蓝田面容狰狞的模样,七娘在他身前倒是瞧了个一清二楚。冷笑一声,心想既是已经将他得罪,一次和两次又有何不同。对着马文才一欠身“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蓝田眼睛充了血,死死瞪着七娘,咬着牙磕了头,“请姑娘饶命!”圆儿见王蓝田一脸血,目光像刀子一般,吓得攥紧了七娘的手。七娘拍了拍圆儿的手,抬了抬下巴,状似忧心道“本不该要求王公子做这么多,只是方才除了我,兰姑娘和惠姑娘也受了惊吓,都是些柔弱女子,若是吓出个好歹来可不知如何是好呢。”

马文才本就饶有兴致听七娘作弄王蓝田,听她说都是些柔弱女子,先是瞧了瞧七娘一脸做戏的神态,又瞥了一眼王兰王惠,见王惠那比王兰宽上两倍的身躯,嘴角一抽,果真是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子。

而那王蓝田心下愈发痛恨马文才和七娘,但此时无法,只得也去给王兰王惠磕了头。王兰心下不忍如此,避开了,王惠倒是往前一步,叉着腰大大方方收了他一大礼。口中还不阴不阳嘲讽道“还要问王公子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管呢!”王兰怕把人得罪过了,忙扯了扯王惠的衣袖,让她不要再说了。王惠无法只好一跺脚,退回了王兰身边。

七娘见此也不再说什么,只对马文才道“今日多谢马公子相助。七娘感激不尽。”马文才观其小女儿姿态与那日与他呛声时简直判若两人,更加不想七娘就将此事轻飘飘揭过了。正要出言调侃。就见有一人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七娘!”

却是柴元朗在书斋听同窗谈论蹴鞠场上王蓝田又受了教训,本不在意。谁知同窗又八卦缘由,却是因为王蓝田惹了一个柴姓女郎。柴元朗听此便坐不住,忙放下书本往蹴鞠场来了。方才七娘叫王蓝田给王兰王惠磕头的时候他就在了,想要去七娘身边,哪知周围同窗都忙着看热闹,竟是连个空位也不能让他占上。也是多亏有些人见热闹已毕,怕王蓝田秋后算账,就慢慢散开了,才叫他能得个空子出去。

七娘见是哥哥,忙走上前一步,元朗见她面色仪容都齐整,心下稍稍放心,一边抬手揉她脑袋一边又无奈训道“怎地要来书院也不让人告诉我一声。”谁知刚触到七娘脑袋,便听到七娘的抽气声,赶忙又放开了,将七娘又拉近了些仔细瞧了瞧脑袋,发现鼓了个大包,立时皱眉问道“怎地这般不小心!”

一旁王惠见柴元朗来了,心想原来柴公子是柴姐姐的哥哥,以后若是能……。心下又是一阵娇羞,又怕元朗错怪了七娘,赶忙帮七娘解释道“柴公子可别错怪了!这伤是那王蓝田用球砸的!”

元朗此时才注意到王兰王惠也在,忙对她们点点头,虽恼恨王蓝田寻畔滋事,但七娘的伤才是最重要的。忙请王兰王惠带着七娘去医舍揉开淤血。才转身对马文才作揖谢道“多谢马兄今日仗义出手。”

马文才却不甚在意对他点点头,只道“我帮的是你妹妹,与你何干,若是要谢便让你妹妹来谢!”柴元朗听此又皱了皱眉,早就知道这人与七娘之间有猫腻,无奈七娘不愿讲,他也不愿强逼。如今却是必要问一问了。当下也不多言,就朝医舍去了。

马文才等七娘她们都走了,冷冷扫了四周一眼,便见原还想留下看热闹的人忙装作有事在身,一时皆鼠窜开了。马文才见状又不屑一笑,斜睨了仍旧跪在地上的王蓝田一眼,突然在其身前蹲下。王蓝田以为又要挨打,便一脸惊恐要往后逃去。马文才冷笑一声,才伸出一只手拎住他的衣领,盯着王蓝田的眼睛阴森森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劝你最好连想也不要再想。若是让我知道你动了她分毫,我便让你断子绝孙。”说罢也不管王蓝田答应与否,将他如垃圾一般扔到一边,拿出手帕抹了抹手,便将其扔在王蓝田的脸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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