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侍寝(1 / 1)

城外荒野,谢济轩目无表情的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都是谢家暗藏在北国的钉子,这些人已经在北国藏了很多年,却因他一着不慎全部殒命于此。

以为自己不会难受的,可是看到相处了几个月的人就这般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他还是动容了。站了片刻后,他弯下身体打算好好葬了这十多个人。

就在他蹲下的片刻,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陈珈说过的话:演戏要专业……

差一点,他差一点就露出了破绽,作为一个和谢家无关的人,这群人的死活与他何干?南宫裕让木家人把他送到这里,目的就是查探他的反应,而他差点儿就中计了。

想通之后,他仍然弯下了腰。这一回,他不是为了让死者长眠,只是把死者当成麻烦,嫌弃的在尸体上翻来找去。

半晌后,他在死者身上刨出一个火折子,直接点燃了地上那几十人的尸首。在南朝,尸体讲究入土为安,据说被焚烧的尸体无法转世投胎。

他这样的行为算是对尸体的大不敬,为了不引起南宫裕的怀疑,为了留在质子府,他不得不装出商人侍女精明算计,不敬鬼神的一面。烧尸之后,他随意地挖了个坑将十多具焦黑的尸体扔入了坑中。

他做这一切时,身旁没有别人,但他坚信自己的行为一定有人在监视。从这一刻起,没有万全的保证他根本不敢露出任何破绽。

入夜之后,谢济轩回到了质子府,他去跟陈珈请安时,陈珈正同一群丫鬟讲述着他们死里逃生的故事。

“花开,回来了啊!暖春,花落,打水给花开洗洗……”

陈珈没有急着去问谢济轩发生了什么事儿,平安回来就好,没有了小白这尊保护神,他们俩在质子府的日子还有得熬。

眼见到了就寝的时间,她打着呵欠遣退了侍女就等着谢济轩洗漱干净了过来伺候。

“夫人,”绿萝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陈珈唤她进来后,她垂着头道:“夫人,殿下唤你过去侍寝。”

侍寝?昏昏欲睡的陈珈瞬间醒了,她看着自己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双脚,心道:南宫裕疯了,折腾了一天还不够,不是答应过她初潮未至不碰她吗?

她对绿萝说:“让传话的人进来。”

绿萝道:“来人已经走了,夫人若有疑问不如亲自去问殿下。”

陈珈指了指脚,问:“怎么去?”

绿萝打开房门,两个粗使丫鬟抬着一顶软榻站在了门外。

陈珈无奈的说:“扶我上榻。”

不知不觉已到了七月,陈珈刚出自己的小院就闻见一股沁人心扉茉莉花香。

月下的质子府很美,软榻在两个侍女平稳的脚步中慢慢朝着南宫裕的院子行去。随着她们不紧不慢的步伐,陈珈发现质子府有很多地方她都未曾涉足。

一年多来,她去哪,欢喜跟到哪,这种被人盯梢的生活让她连出门的心情都没有,更遑论逛一逛这个本该是她栖身之地的家。

又穿过一道圆形拱门之后,展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美丽的园林。不同于她院子里那高大的树木,随便堆放的巨石,这……真是就是一个园林。

蜿蜒的九曲桥,烟波浩渺的湖水,小巧别致的六角湖心亭,一阵清风吹过,挂在亭子里的风铃响起清脆悦耳的铃声。抬着软榻的侍女并没有走视野开阔的九曲桥,她们朝着看起来草木葳蕤的林子里钻去。

繁茂似迷宫一样的树林对她们丝毫没有影响,两人自如的在林间穿梭,不过片刻一栋土木结构的房子出现在了陈珈眼前。

最先入眼的就是屋檐下挂着一排排精巧的宫灯,琉璃制成的宫灯让黄色的灯光变得如同日光的光晕一样温暖舒适。琉璃宫灯下方是宽阔的榻榻米,竹制的榻榻米在暖暖的灯光下泛着华丽的色彩,几个莲花瓣一样的青瓷小碟中燃烧着蚊香。

屋门关着,门外有两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正凑着灯光在打络子。听到脚步声后,两人匆匆穿上木屐迎了过来,塔塔地木屐声在月夜里格外分明。

“夫人,”两个丫鬟行礼后为陈珈拉开了房门。

有人说,喜欢艳丽色彩的人太多是因为内心太过寂寞。如果这话是真的,陈珈想说南宫裕很寂寞。

屋里所有能够着色的地方全部是紫色,浓郁得几近是黑色的紫。紫色的屏风,紫色的纱幔、紫色的软垫,除了紫色还有金,金色的花枝缠rao在所有紫色的物件儿上面。

陈珈只觉自己的双眼被这两种颜色给闪瞎了。

“夫人,殿下房里还有一位夫人,请您稍候。”

不用两个丫鬟提示,木质的房门兼墙壁可以隔绝视线却隔绝不了里间那咿咿呀呀的叫唤声。自陈珈进门之后,里面的叫唤声似乎更大了一些,这算什么,另一个夫人对她示威吗?

说完后,两个丫鬟恭敬的退出了外室。

陈珈一瘸一拐的爬到了室内的一张五围罗汉床坐等被传召。真看不出瘦瘦的南宫裕居然那么重口,就他那小身板还敢三人行,也不知这里的玩法新不新鲜?

屋子是木制的,夏天倒也凉快,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熏香,陈珈倒头就靠着罗汉床上的垫子睡着了。隔壁正在大战的男女,还有那些听得人脸红耳热的声音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干惯了夜场,她对这种声音的耐受程度就和工地上的工人对于噪音的耐受度一样。起初是不适,时间一长是习惯,最后变成了无视。

陈珈睡得很恬,她真是累坏了,谢济轩的怀抱再软再温暖又怎么比得上床。

南宫裕完事后一脚将床上的女人踢到了地上,伺候在一旁是侍女急忙用温水和棉布帮他清理身体。套了一件丝质的紫色长衫后,他猛地想起似乎让人传唤过陈珈。

他问:“人来了没有?”

一个幽幽地声音从黑暗之中传出,“来了,在外室睡觉,需要我把她唤醒吗?”

睡觉,这种情况她还能睡着?南宫裕咧开嘴笑了,这位夫人总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他道:“让她睡吧!那丫鬟有问题吗?”

黑暗中的声音回答,“她把尸体烧了,烧完就回府了。”他只会如实记述看见的一切,分析这一切并不是他的工作。

“回府后可曾与夫人说过话?”

“未曾,夫人让她自己梳洗。”

南宫裕有些心烦的在屋里打转,谢家的人来得太过蹊跷。这群人算准了他在天通路上被耽误的时间,聪明的避过了九曲桥上的机关,安然无恙的躲开了密林中的陷阱……如此周密的部署,质子府一定被安插了钉子,这钉子究竟是谁呢?

蓝伽罗的人他查过很多遍了,如果不是她的人有问题,难道是府中的人出了叛徒?

他问:“欢喜到底去了哪里?”

黑暗中那人道:“不知,看情形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哼,他是大剑师!整个南朝能令他凶多吉少的人数都数得过来,告诉我,谁会来这里杀他?”

“不知。”

南宫裕自然不满这种答案,他正想同往日一般摔东西泄愤时,黑暗中那声音道:“会吵醒她。”

“哼,”南宫裕止住了动作。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个骨瘦如柴的女子,道:“废了,帮我处理掉!”

“是。”

灯火轻轻摇晃了一会,地上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酣然入睡的陈珈完全不知道里间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南宫裕托着腮打量了她整整一夜。

谢济轩在净室里待了太长的时间。

陈珈让他洗漱自然是提醒他处理好能引起别人怀疑的一切,出了净室后,他就是一个女子,地道的女子。没有了皇甫端白放哨,他根本不敢在质子府化妆易容。

城外那堆尸体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一件他本该想到却刻意忽略的事——质子府不止一个大剑师。只有大剑师才能一个不留的杀光了谢家留在北国的精锐。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南宫裕深居简出是因为缺少保护者,唯一能护卫他的大剑师欢喜被派到了陈珈身边。现在来看,他错了,错的离谱。南宫裕从未放弃过同外界联系,欢喜反而是他用来吸引其他人视线的工具。

龙渊之匙一定在质子府,负责保护圣上的四位大剑师,有两位出现在这里,除了龙渊之匙还能有什么理由?

谢家的兴衰都寄托在太子昆身上,他一定要为太子昆,为谢家拿到龙渊之匙。可是,眼前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他的生死全在南宫裕一念之间,他要怎样才能绕过府中的大剑师拿到龙渊之匙?

还有皇甫端白,他的任务是生擒欢喜,中毒已深的欢喜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为什么他会失踪?难道他知晓府中还有一个大剑师后故意躲了起来?PS:祝大家新年快乐!更新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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