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济轩的疑问让谢欢不得不将这段时间发生在宫里的小风波细细地说了。
说完之后,她道:“是我绑了蓝伽罗,我想知道这样一个女子为何值得你倾心。我未曾料到三皇子的反应会如此之大,居然派属下大闹谢府,害得谢府被烧了半边府邸。”
“在之后,三皇子突然离宫,圣上说他去了上都,并将太子也送去了上都。我却知晓三皇子一直在宫外,并未去到上都。”
谢济轩大概知晓这些事情,他更关心陈珈的伤。那些已经愈合的伤口是因为她遭受了酷刑吗?布满全身的暗红色的水泡是被用毒针扎伤的吗?
他问:“她受了什么伤?”
谢欢不满地看着谢济轩,反问:“为什么你还关心她,难道你对她还有感情?”
谢济轩用沉默替代了回答。
他不能说已经忘了陈珈,如果这样说了,谢欢一定以为他在撒谎。对聪明人撒谎,最好的方法便是九十九句真话加一句谎言,关键的那句是谎言。
这样想时,他并不知道陈珈说谎的技巧。陈珈对聪明人说话,九十九句谎言加一句真话。
谢济轩的沉默让谢欢微微有些心凉,她忍不住问:“春日你给她讲故事、夏日为她制药、秋日带她放纸鸢,冬日……冬日,你们同床共枕,这可是真的?”
“啊!”
谢济轩震惊的看着谢欢。在他记忆中,不管春夏秋冬。他每日的活计就是将陈珈从被子里挖出来,督促她看书写字,之后便是帮她做生意挣钱。并预防着她被南宫裕打。
他们之间有过那么浪漫的时候?他们的生活一直都在南宫裕监控之下,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
“姐,这种话你也信?我当时身在质子府,孤立无援,行差踏错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你觉得南宫裕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他的质问让谢欢清醒了过来。
她意识到自己又被蓝伽罗给骗了,为什么她在蓝伽罗面前就那么蠢呢?
调整好情绪后,谢欢道:“我怀疑三皇子很早就找到了蓝伽罗。她的伤能够好那么快皆因三皇子的人在暗中帮她疗伤。”
这一推论,谢济轩没有想过。但他很快就想起那个同他动手之人,那人是何时找到陈珈的。难道真如谢欢所料?
他问:“我们该怎么办?”他也很想知道陈珈去了哪里?
谢欢道:“南宫裕一定躲在某地帮她治伤,他很看重这个女人,我们暂时没有办法能找到他们。”
“姐,她的伤很难治?”
谢欢沉吟了一会。道:“这个以后跟你说。”
眼见谢欢有将如何伤害陈珈的话题给避开。谢济轩只得追问:“姐,你怎么知道三皇子不在上都?”
管理上都的大祭司已经死了很长时间,谢济轩很想知道现在是谁在管理着上都,这个讯息对他和饭老头都非常重要。
谢欢道:“你对上都很感兴趣?”
“大祭司闭关,我很想知道谁在管理上都。”
谢济轩的坦诚让谢欢很欣慰,她道:“大祭司,那人已经死了,陛下秘而不宣。”
说完。她道:“看你的模样一点也不吃惊,你知道这个消息?”
谢济轩道:“师傅和我说过一些。我猜到大祭司出事了。”
谢欢揉了揉额角,“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那师傅,他知道的事情可不少。陛下不愿因大祭司的事情影响到百姓对于龙渊的信仰。大祭司自裁后,上都一直都由拇指暗中管理。”
谢济轩很想知道谢欢是否知晓皇上并没有龙血一事,他问:“大祭司为何会死?”南朝历史上从未有过君主让大祭司自裁的例子。
“这个……我推测北国这些年索要款项太多,宫中入不敷出。陛下不但不将税银送入龙渊,反而试图找大祭司从龙渊内支取。大祭司定是恪守誓言,这才惹怒了陛下。”
谢欢的推测和真相相距甚远,谢济轩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从昨日至今,他和谢欢已经说了很多事情,几乎每说一句话,他都要在心中反复琢磨三遍,就怕不小心被谢欢看出端倪。
说了那么多话,他始终不知谢欢关押陈珈期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谢家偷来的红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来要想取得谢欢的信任,他必须更努力一些。
谢欢很开心,谢济轩跟她所言基本都是真话。她知道谢济轩心中暂时还忘不了蓝伽罗,但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当他无法摆脱解毒丸时,蓝伽罗不过是他们成功路上的一个小障碍而已。
话题兜兜转转又绕了回来,她问:“如何让三皇子回宫?”
谢济轩道:“如何说动拇指?”
“有钱能使鬼推磨,此人甚是爱财。”
“让他告诉皇上,蓝妃有孕,不日将会从上都返回宫中养胎!”
“什么?”谢欢被谢济轩的建言惊呆了。
谢济轩解释说:“既然南宫裕说他在上都,我们就承认他在上都。至于蓝妃,按规矩宫妃有孕不能待在宫外,哪怕是上都。只要她回来,还会担心找不到南宫裕?”
“为什么一定要有孕,难道是……”
“姐,”谢济轩打断了谢欢的猜测,“我需要她留在宫中,留在我们的视线之中,不能让她有机会就随三殿下跑到宫外。这深宫将会把她牢牢地关住,让我有机会好好折磨她。”
谢济轩说这话时,脸上那种隐忍的伤痛非常真实。他其实想说,陈珈有龙血,待在外面太危险,还是躲在宫里安全些,他可以保护她。
他的表情骗过了谢欢,他的主意听着也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拇指愿不愿意替谢家放出这个消息。
两人当夜并未歇在宫中,不管谢家权势如何煊赫,宫中要入住外人还是得走一个流程,起码得让这座宫城的主人点头。
再次回到墨韵斋,谢济轩看着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礼单呆住了。
谢欢道:“这是大婚当日无欢公子收到的贺礼。显贵送来的,按规矩已经入了库。余下都是无欢的崇拜者送的,你的属下没敢动。既然无欢已经不存在了,这些东西你好好看看,我看着堵心。”
无欢公子消失这事儿就像一块石头击中了谢欢的心,昨日的剧痛之后,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会活在阵痛之中。
谢济轩随手拿起那些单子开始看,他的阅读速度极快,厚厚的礼单转眼就只剩下一半。
当他看到罗府有送贺礼时,微微愣了一下,这算什么?商人的投机,任何有关权贵的热闹事都不放过?罗府的礼单和其余礼单一样,多是如意、布料、金银器皿、看到一个名目为“胡公子锦盒”时,他的心微微跳快了一些。
他扔掉手中的单子,接着看起了下一张。
一会儿后,他道:“姐,我想去库房,这些礼单中有几本典籍还不错。”
谢欢道:“这些东西没入库,都在无欢院子里堆着,你去看吧,我不去了。”
谢济轩压抑住欣喜,故意说:“改日我们一起去吧,我看送典籍之人非常仰慕姐的才华。”
“哼,他们只是仰慕无欢,如果知道无欢的诗词全部出自女子之手,谁还会仰慕?这些东西,不看也罢!”
片刻后,谢济轩怀揣着“胡公子锦盒”回来了。普普通通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对红泥狐狸。
罗府为什么要送这个过来,不对啊!这样想着,他将盒子拆开了,只见铺有锦缎的盒底竟然藏着厚厚一叠契约。
他将那叠契约一张张展开,竟然全都是地契,那熟悉的名字和地理位置让他瞬间红了眼眶。这个傻姑娘,居然不声不响的将他暗中卖出的房子和土地又全部收了回来。
她定是爱极了他,那么贪财的一个姑娘要让她把吃进肚的财物给吐出来可是不容易。这样想着,谢济轩灰暗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高兴地开始脑补起陈珈对他的感情和依恋。
陈珈可没这么想,她送东西的理由太简单不过。如果成亲的人是谢济轩,这东西就是分手费,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如果成亲的人不是谢济轩,她会让蝉把东西偷回来,想占她的便宜可是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日,谢欢把谢济轩叫到了书房。
她道:“有关如何让三皇子回宫一事你的主意不可行。”
谢济轩问:“为何?”
谢欢苦涩一笑,谢府没了无欢公子后,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代表府中说话的人。府中子弟不是年纪太小,就是自诩清高不沾政事,整日只知游山玩水,吟诗作对。
“这……”
谢济轩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昨日整理地契时,他发现很多属于谢家却被偷偷卖出的地契。百年大族,繁荣与**并存,只是没料到族中子孙竟呈这种青黄不接之势。
他问:“旁系子弟可有能用之人?”
“有,但很多事物不方便让他们知晓。无欢在时,这些都不是问题,现在该如何是好?”
“让大哥回来,他虽是庶出,但毕竟是嫡系。自幼在府中长大,又在朝中历练了几年,这些事交由他去办非常合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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