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五千贯?”在石勃说出这句话后,众人皆是一惊。
大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因此他惊的是钱好多。
展青惊的则是石勃真是奸诈,他展青在皇宫多年,对于这些东西的价值也是比较清楚的,就他粗默估算,他们带来的这些东西,至少值两万贯,可石勃却说一万五千贯,这不是更抢劫没什么两样吗?整整五千贯的利润啊。
柳味也吃惊,不过他是假装吃惊,对于石勃说出这句话他一点都不吃惊,他对于自己带来的这些东西的价值很清楚,绝对比一万五千贯要高,但两人皆是心知肚明之人,那石勃就算再想帮柳味,也不可能真的给柳味太高的价钱。
价钱高了,是要令人生疑的。
若是传到京城,少不得又是风言风语,说他柳味多收了南唐商人的钱财,已是投敌卖国了。
因此,无论是柳味和石勃都很清楚,这些东西的价钱绝对不能高了。
看起来是柳味吃亏,看这样却能免去柳味不少的麻烦。
而柳味带展青来也有这个目的,展青是赵匡胤的人,虽然他对自己已经很是敬佩,可他到底还是皇上的人,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相信展青不敢向赵匡胤隐瞒。
带着展青来,就能够免去圣上的怀疑,只要圣上不怀疑,别人再怎么说又能怎么样呢?
一个聪明人,要能够看清形势,打仗,要攻敌人必救之所在,当官,则要让皇上放心,只要皇上放心,谁也奈何不了他。
就在众人惊讶之余,柳味连连摇头:“不行,太少了,本官长途跋涉,兴王府又急需用钱,石二公子必须再多点。”
石勃面露难色:“在下对柳大人是敬佩的,只不过再多在下也爱莫能助啊,柳大人也是个明白人,你这些东西全部是从海盗手里缴获的,有些东西原本还是我石家的,给大人一万五千贯已是不少了,而且再多,我石家在这风清城中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钱啊,还请柳大人体谅体谅。”
石勃这可是一副标准的商人嘴脸,分利必争。
这让展青有些怀疑石勃之前说的那些话,什么柳大人一句话必定尽力帮忙,如今却是要把他们当冤大头,不过展青到底稳重,此事不是他一个侍卫该争的,因此他只看着柳味。
只是展青不开口,大牛可就开口了,他这么一开口,真的是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大……大人,一万五千两不少了……”
做生意,都想多赚,可谁像大牛这般实诚,柳味苦笑了一下,那石勃则连忙跟着接话:“是啊,一万五千两不少了,柳大人不如就接下吧。”
柳味凝了凝眉,摇摇头:“不行,除非石二公子再加一千贯。”
“这……”
“本官虽急需用钱,可也不能亏的太多,石二公子可莫要将本官认为是不知行情的主!”
这次换成石勃苦笑了,而苦笑之后,石勃也不再讨价还价,道:“好,就按照柳大人说的,一万六千贯,算我石某跟柳大人交个朋友。”
这话说的,自己赚了钱,却还处处彰显自己亏了,展青对石勃更是充满了鄙夷。
大牛在一旁则有些吃惊,心想自己的大人还真是厉害,这几句话间,就又是多了一千贯出来,不简单,不简单啊。
双方生意达成,石勃立马派人送来饭菜,要与柳味共饮,双方在饮酒的时候,柳味则时不时透露要石勃对他柳家酒庄的生意多照顾照顾,言外又说若是有其他困难生意之类的,也要石勃多多帮忙,这样酒足饭饱,柳味也不多做停留,装上银钱,乘船离去——
却说柳味离开之后,石福立马笑道:“公子,这柳味还以为自己赚了呢,殊不知这些东西的价值,可在二万贯之上呢。”
石福是石勃的小厮,眼力劲自然是不差的。
可石勃却笑着摇摇头:“你以为柳味真的会傻到不知这些东西价值几何,他这是故意的。”
“这……”石福有些不解了。
石勃笑了笑:“为了不引起大宋那边人的怀疑,他肯定要贱卖的,贱卖虽然吃亏,但保险啊,而且只是亏了几千贯而已,真要有人拿此说事,想来朝堂上的大部分人也不会在意。”
听到石勃这话,石福立马明白过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石勃却是微微凝眉:“这柳味在饭桌上的话,似乎另有深意啊?”
“哦,有吗?”
石勃点点头:“他要我多照顾他的生意,可以他柳家酒庄的酒之好,那里需要我照顾?我是想多存点货都是不能呢。”
石福有些不明白了,不明白柳味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也不想明白,这事反正有他家公子在考虑的。
“还是公子想的周到,早派人盯着柳味一举一动,知道他要变卖那些东西,便在这里等着,赚了钱不说,还让柳味欠了公子一个人情,以后有他柳味慢慢还的时候。”
石勃浅笑:“这些柳味都看出来了,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石福一愣,随即再不言语。
柳味船只入海,快速向兴王府赶去。
途中,展青欲言又止,柳味见他如此,笑问道:“展护卫可是有什么心事?”
展青点点头:“大人,那些东西至少值两万贯,可您怎么一万六千贯就卖出去了?”
“什么,值两万贯?”
正坐在船头的大牛听完展青的话后突然站了起来,四千贯啊,他们可是亏了四千贯,可笑他大牛还觉得赚了呢。
柳味却仍旧平静,浅浅笑道:“那依展护卫来看,本官要两万贯,那石勃肯给吗?”
“这……”展青一时无语,从今天石勃的态度来看,展青觉得他是个嘴里说的漂亮,但牵涉到钱却是一点不肯吃亏的生意人。
既然不肯吃亏,他又怎么可方能给?
柳味知道展青想到了这些,于是便又说道:“若本官与之多僵持一段时日,兴许能多要一点,只是那石勃等得起,我们却是等不起的,兴王府的水患必须尽快解决,不然我兴王府的损失可不止这区区几千贯钱。”
这样说完,柳味抬头看了一眼展青,而后摇摇头:“这石勃在风清城在的怪异啊,怕是他早派人在盯着我们,以后我们要要小心一点才是。”
柳味提及此事,展青顿时醒悟,他本来就觉得石勃恰巧在风清城是奇怪的,如今柳味这么一说,他已是明白,原来那石勃是早派人盯上他们了啊,怪不得。
见展青信服了自己的话,柳味心中稍安,他与石勃并没有什么勾当,可石勃出现在风清城的确是怪异的,两人在此见面,很容易被人怀疑,为此,柳味就必须要展青认为是石勃派人早盯上了他们,如此一来,就变成了石勃在那边耍阴谋而不是他柳味在跟石勃合谋了——
柳味船只一路南下,几天后已是到达兴王府城,而就在柳味到达兴王府城的时候,端州城的潘惟吉却是得到了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跟柳味没有关系,跟花球岛有关。
“什么,我们派去花球岛的人被女巫宗的人尽数歼灭了?”
潘惟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此脸上带着不信,眼神中更有着愤怒。
探子的身子有些发抖,可还是点了点头:“尽数被杀,无一生还。”
“可恶!”
桌子上的酒杯被潘惟吉扔在地上成了粉碎,而他亦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愤愤道:“我神武坊与他女巫宗无怨无仇,他因何要灭我的人?”
潘惟吉很愤怒,可李胜男却能够保持冷静,甚至只是微微凝了凝眉。
“公子,此事有两种可能。”
“哦?”潘惟吉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两种可能。
“第一,女巫宗想称霸海上,因此要消灭海上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人,我们在花球岛上的势力已是有慢慢做大之势,女巫宗不放心,因此灭了我们很正常。”
李胜男说完,潘惟吉点了点头:“这是极其有可能的,那第二种可能呢?”
“第二种可能,怕不太妙。”
“哦,怎么个不妙?”
“柳味有志扫清海盗,可在花球岛却偏偏放走了女巫宗的人,因此属下猜想柳味在女巫宗可能有卧底,而且这个卧底的身份还不一般,那个卧底为了柳味的志向,才派人灭了我们在花球岛上的人。”
“这……这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
潘惟吉的震惊比刚才听闻自己的人悉数被杀还要震惊,那柳味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在女巫中安插卧底,而且这个卧底能够说服樊胡子派人攻打花球岛?
可这一切显然是有可能的,因为就在潘惟吉说完这句话后,他想到之前在京城汴京的事情,柳味被刺,他怀疑南汉奸细藏匿在柳家酒庄,设计让赵匡义去查,却无功而返。
如此看来,当时那个南汉奸细就在柳家酒庄,是柳味救了她,因此她才肯替柳味当卧底的。
想到这些,潘惟吉无名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