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是卫队!”
正当叶暖和墨西聊着,突然被一阵喧嚷打断谈话。
叶暖目光瞬时移了出去,果然在人群的前方,她看到了那些让她眼熟的身影。倒不是熟悉那些人,只是单纯熟悉他们的形貌,兽化的人形,与她曾经见过的异兽人战士几乎无异。
这些人身上带着一股凛冽的气势,就像已经开刃的利剑,锐不可当。虽然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一些损伤,但身上的威慑力分毫不减。一进神庙,原本熙攘的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只见卫队一众人用冷冽的目光巡视了神庙一圈,片刻后似乎确定了安全,才唰地分开,显出了被守护在里面的中心人物。
“啊,是祭司大人——”
“天呐——”
在无数人惊呼自己走运竟然遇到瓦托城的祭司大人的时候,神庙的僧侣迎了上前,表情却不似其他平民那般欣喜,反而带着一种担忧。
“祭司大人,这边请!”微微顿了几秒,僧侣中的负责人如是说道。
随后一行人远离了旁人的视线,去往神庙的思修殿,看样子要商讨什么大事。叶暖眼眸微眯,不想错过里面的故事,很快也将神识放出追了过去。
“祭司大人,这次为何……”
一位眉发灰白的老僧侣早早就静坐在殿内等候,看到祭司以及他身后跟随的那些人,刹那间眸色便沉了下去,缓声问道。
“这次的兽潮来得太蹊跷,而几个月前卫队的损失太严重,后面的人根本来不及补上,瓦托城现在已经没人可用了。动用这一批卫士实属无奈。”祭司快言回答道。
他的相貌其实并不突出,一张轮廓不算清晰的脸,粗眉,驼峰鼻,较短的眉眼,怎么看都是比较忠厚的面相,倒是偏薄的双唇才给了他几分精明感。这位祭司的年纪也不算太大,看起来像是人类的中年,叶暖现在还无法判定异兽人的年纪,不过根据生命力的强弱判断,瓦托城的这位祭司还处于强盛时期。不过听到他略带沉重的语气,远处躲在人群中用神识窥探的叶暖不禁皱眉。
“现在城外是什么情况?查明了狂兽提前攻城的原因了吗?”老僧侣忧心忡忡地问道。虽然他们身在神庙,但是对瓦托城内部的情况还算了解,但是涉及外城那里,他们就再也没有能力过去查看了,只能询问从外面归来的祭司。
却见那中年祭祀摇了摇头,道,“不容乐观,原来的卫队和武士已经有半数的死伤,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返程,东城门险些失守。情况再严重一些,我就只能让卫士出手了。”
身在内城,叶暖不知道原来瓦托城的情况已经如此严重了,他们现在是有神庙相护,可要是整个瓦托城失守,她可不觉得那些狂化的野兽会放过这个城市的人。只是祭司口中的卫士就是那些有了兽态的人形?如果按墨西所说,那些人原本是兽人,在得到祭司的神力后才能化形,那所谓的神力又是什么东西?叶暖很好奇,总觉得这关乎了异兽人未来的命运,只能弄清这些事和流落到地球的那些异兽人的关联,她才可能重新回到地球位面。
只是听了祭司的话,老僧侣很是反对,“不行,狂化的野兽威力不凡,就算有了人形也难免会受伤。一旦超过临界点,另外那些自然人会死的,你也可能遭到反噬。”
“没办法了,我们已经等不到其他援兵到来。”
“可是……”
“我们只能背水一战,如今我过来只是想让您照顾好那些自然人。”祭司的话带着不容人反驳的意味,老僧侣沉默了一阵只能点头。
之后叶暖就见这些刚来神庙不久的人,放下了一批自然人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神庙,而那些被留下的自然人神色有些焦虑,被神庙的僧侣安置在另一处僻静的角落,刚巧,和叶暖他们所在的位置只有一座石像的距离。
在听到祭司和老僧侣的对话后,叶暖就感到很是诧异,尤其是看到这些自然人,她不由得将视线转到旁边的墨西身上。
不过大概知道叶暖常识的匮乏,墨西在被对方再度盯上的那一刻,连连摇头,“我不认识这些自然人,别问我。”
好吧,叶暖也知道这个贩盐人不可能会知道太多,看了看不远处的那群自然人,她神色微敛,谜底大概还得继续深入挖掘才行,这次只能铤而走险了。于是她从识海中再度分出几缕神识,直追之前离开的祭司等人而去。
就见那些有了兽态的人形在离开神庙后,纷纷拿出了武器,将祭司大人团团围住向前移动。一旦有飞兽突袭,兽态的人形便举起铁剑向其斩去,又或者用上尖锐的铁枪刺向飞兽的软肋。一路上不知斩杀了多少飞兽,一行人才渐渐移动到城墙之上。
在祭司的示意下,有六人从群体中走出,而后迅速跳下城墙,执剑厮杀起来。狂化的野兽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然而比起异兽人,它们缺少对工具的运用,所以最初丧生在卫士剑下不胜枚举,总算挡下了兽潮继续前进的脚步。只是到了后面,随着异兽人体力的下降,狂兽数量却有增无减,双方渐渐又胶着起来。
有个异兽人一时不察,被一条五米多长的蟒蛇蛇尾抽中胸口,当即喷出一口血。
而就在这时,神庙之内,一个体型偏瘦的青年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血色尽失,双手紧紧地按向胸口,不仅如此,很快,他浑身便抽搐起来,四肢僵硬,眼睛里全是难以遮掩的痛苦。
看到同伴的惨状,其他人纷纷围住了那人,似乎想帮他减缓痛苦,却又无计可施。也有的自然人被他的痛苦感染,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像是为了呼应一般,后面也有人开始痛呼,症状和刚才那人几乎无异,只是他们捂住的地方不太一样,有的是胸口,有的是双腿,还有的则是抱头。
他们的异样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神庙顿时浮起嗡嗡嗡的讨论声,可是因为这群人和祭司有些关联,他们不敢靠近。
本来就关注着这群人的僧侣发现情况赶紧跑了过来,发现自然人中不断有人发出阵阵哀嚎,他们的脸色也有了变化。不久后一个背着箱子的白衣僧侣急匆匆地从内院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箱子的少年僧侣。环视了周围一圈,很快他们便发现了目标人物,速度很快地冲了过去。
白衣僧侣显然是医师一般的存在,但是他们在见到这些自然人的病状后,根本没有继续上前诊断,年长那个僧侣直接朝身后的少年道,“阿塔,喂他们圣水。”
“是。”少年应了一声,随即打开手提箱子,取出里面的一个石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入数个仅三指宽的小杯中,依次将谁喂进那些身体开始抽搐,全身冒着冷汗的自然人口中。
因为相距不远,叶暖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液体里淡淡的灵气,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为炼制的。性质很温和,服用后可以提升人的生命力,但是很明显,它并不能止痛。
果然,虽然在服用了液体后那些自然人脸色恢复了几丝红润,但是痛苦却没有一丝减退。
见此模样,年长的白衣僧侣打开了自己背着的那个箱子,里面是数个巴掌大小的石瓶,和叶暖以前的小玉瓶有些相似,不过里面倒出的是一些颜色深浅不一的灰粉。用所谓的‘圣水’调和一定比率的灰粉,白衣僧侣将那灰糊挨个抹到了那些自然人双眉之间。
另叶暖大感神奇的是,原本哀嚎不已的自然人在抹了灰糊之后,声音渐渐转小,脸色也越加安详了,好似痛苦已经从他们身体抽离。难道异兽人眉间有什么穴位,在得到药物刺激后可以缓解疼痛?
具体什么情况叶暖暂且不知,只是这些自然人好好地为什么突然痛呼起来,她心中隐隐有了答案。比如最初起了异样的那个自然人,痛苦地捂住胸口,就好似被人击中了胸口,而在那之前,城外正好有个异兽人被巨蟒抽中了胸口。后面那些自然人的痛苦来源,似乎也和城外的异兽人受伤部位有所对应。
很明显那些在城外奋战的拥有兽态的人形和神庙里的这些自然人有着十分亲密的联系,甚至可以共享痛苦,要是她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契约者,就像墨西和伦撒一样。不过那些已经有了人形的兽人和这些自然人之间的关系远比墨西和伦撒来得更密切。
如果说普通异兽人契约者是为了与外界沟通,在群体中生存下去才会达成契约,那么那些卫士更多的是似乎是为了战斗。两个人分享痛苦,就相当于有了两条命,在战场上的确是战无不克。只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这样的转变,弊端在哪里?
这些问题叶暖当然不会问出来,只是继续凝神关注着城外的战况。
这时候原本围绕在中年祭司身旁的异兽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他们早已融入战场,奋力击杀着那些早已陷入疯狂的野兽。虽然他们两族的祖先曾经是血缘极其亲密的兄弟,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一族慢慢生出了智慧,也不断激发血脉里的能力,最终才变成了拥有独特能力的异兽人,而那些站在原地不动的兽最终只能沦为他们的食物。这是自然的选择,所谓优胜劣汰。
可是这样的情况在几百年前被改变了,皇族一脉及其供奉的祭司突然凭空消失,还没等他们寻回消失的族人,原本属于他们的食物却开始发癫发狂。每隔一段时间这些野兽都会聚集在一起形成兽潮,疯狂地攻击他们的城市,捕食他们的族人。而且自此以后他们也再没有拥有人形和兽态的异兽人出生,要不就是只有人形的自然人,要不就是永远兽身的兽人,无论是攻击力还是创造力,他们都直线下降,异兽人文明一度衰退。
“啊——”
叶暖在看到一个异兽人被一只狂化的巨虎咬断脖子之后,发现神庙中的一个人几乎也在同时尖叫了一声咽了气,心中有了一种荒诞的认识。
真正的契约者,原来不仅可以共享痛苦,共享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共同分享生死。就好像彼此是彼此,只是有两具身体而已。多神奇。
忽的,叶暖转头看向墨西,“契约者为什么叫契约者?又是因为什么存在的?”
墨西闻言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回答道,“数百年前王室与祭司全部消失,唯一一个能力接近祭司的人,在贡献了全身的神力后得到上天的预示,说是异兽人一族将有大祸,要想让我族长存,必须让自然人和兽人建立契约,从此兽人大陆有了契约令。具体如何操作得看血脉传承,我无法说明。”
叶暖皱眉,这样的情形她还从未见过,甚至连三鬼的记忆也没有任何作用,只能由她自行摸索。
想了想,叶暖只能冒险将精神力涌进那名已经死去的自然人身上,另一份精神力则钻进那名被咬断脖子的兽人体内,如此可以快速找到一些线索。然而这样的决定对于叶暖而言风险不小,因为用精神力搜查别人的身体以及灵魂要求全然的专注,这时候要是有外力攻击,她根本没办法抵御。而精神力受损又远比身体损伤难修复得多,可是她也只能趁着现在研究自然人与兽人的关系了。
然而这样的监测方式得到的回馈相当少,异兽人和人类不太一样,人类身体死亡灵魂却不会在同一时间消失,甚至没了身体灵魂也可能永存,但是异兽人身死的那一刻,他们的灵魂也就陨落了,消失在整个宇宙之中,没有什么轮回转世,死去,就是真正的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