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最是无情帝王家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前唐的时候唐玄宗独宠杨玉环，这是作为皇上妃嫔最大的福分。杨玉环，在她死前最后一刻她也一定是无悔的吧？
前唐，南唐。虽然都以唐为国号，但李煜毕竟不是唐玄宗，而我也不是杨玉环。就算李煜是唐玄宗，杨玉环也不会是我。
因为自我在澄心堂一舞的那晚之后他也没有再来我这。
他心中最爱的依然是周娥皇，那个在他还未登基为帝的时候就陪在她身边的女人，是不是也一定会永远占据他的内心？
那天夜晚后到现在已经过了足足有一个月，这已经是八月十日了，离中秋家宴也只有五天的光阴。
入宫月余，除了潘洛姐姐还常常来凤箫苑看我之外，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了澄心堂。
徐灼华却没有再来，说是突然病了。
她不仅没来澄心堂，就连每日早晨的请安都告了大半个月假，直到后她的病才好起来，听小明子说是因为李煜终于想起还未召她侍寝，便点了一次她的名牌。
我却没有了笑话她的心情，其实我的心中比她更难熬。
至少，在徐灼华的心中，皇上只是惩戒她一番，一切都会好起来，她更在意的是荣宠。
而我，则是爱上了李煜。
霓裳舞……就连这我日日练习的霓裳舞也不是我想为李煜跳的舞蹈。
这是她作的舞，她为他作的霓裳舞。
而我，不过是她的道具。
一个人在烦恼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一些快乐的事情，如我便时时会想起那日在荷衣园中的情景。
他抬起我下额的手，他抱住我的力度，他为我填的词。
李煜，他就像天边绚烂的晚霞，可绚烂之后却还是消失无踪，就像现在这般，他姗姗而来，却又飘然而去。
大抵自古帝王妃嫔多如此，能与君王长相厮守的毕竟是少数。
我也曾故地重游，又去了那荷衣园的一角看看，心里抱了一丝可以再遇到李煜的念头，可惜再没如我所愿。
无心插柳柳成荫，可有心栽花…花却不开…
也许这凤箫苑就是那个囚禁我一生的鸟笼吧，至于鸟笼的主人什么时候想起来过来看看，却不是鸟可以左右的。
至少，我现在还可以为他舞那一曲，即使是作为她的工具，我亦心甘。
不过今日凤箫苑中倒是又起了一丝波澜，新晋的妃嫔选出来了，其中一人被赐住在凤箫苑的侧位。
说来好笑，本来这事情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直到宣旨的公公将人带到我面前我才想起来我潘姐姐和徐灼华只不过是被特谕，没有受特殊照顾的那一批家人子是需要经过一个月的考核的。
她姓乔，被赐封为七品宫人，也是嫔妃中等级最低的一个品位。
宣旨的公公走后，她向我走来，盈盈施礼道：“臣妾乔朝蓉，乔给吕才人请安。”
她的体态弱柳扶风，正是像书中描写的大家闺秀那个样子，难怪会被选中。
我连将她扶起来道：“妹妹不用多礼，你我姐妹相称便可以了。”
她点头答应。
我让冬雪将她的仆从带到左侧的屋中，协助她的仆从门把房间打扫了一番，便拉着她到了自己屋里。
两人坐下后，等慧儿将茶水点心呈上，便轻笑着说：“妹妹名讳是不是如那东汉末年乔家大女儿的名字一般，果然人如其名，妹妹容貌的确是如同大乔一般动人心魄。”
乔朝蓉似是被我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告诉我：“名字确实是那几个字，只是家父给我起名字的时候并未想到这些，只觉得还算好听便用上了，并没有注意到和那绝色佳人用了一样的名字，姐姐一语道破，实在让朝蓉羞愧难当。”
她这般谦虚让我对她更有好感，揶揄道：“妹妹本就是绝色佳人，用了绝色佳人的名字又有什么打紧。”
她更加害羞，我更加觉得有趣。
乔朝蓉是一个很活泼的人，她不像潘洛姐姐那般落落大方，也不似徐灼华那样刁蛮跋扈，看可以看出她也绝对不是和我一样的民间女子。
“妹妹谈吐大方，家中也一定是名门望族吧？”我这样问她。
“家父只是地方小官，比不得姐姐这样的……“她这样告诉我。
我告诉乔朝蓉我只是一个秦淮河边的采荷女的时候她也没有显出很吃惊的样子，只是眼神略微有点好奇。
其实好奇也是正常的，毕竟我这样的女子一般是不可能被选为家人子的。
我自然不会告诉她李煜对我说过在秦淮河上看见我的感觉，更不会告诉她荷衣园中的事。
这些是我对潘洛姐姐都没有说过的。
乔朝蓉问我李煜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也只是告诉她一些九五之尊，威严一类的话。
其实我有些同情她，其实也是同情我自己。因为我知道这后宫的妃嫔都不过是周娥皇的陪衬罢了。
李煜说他喜欢脚如莲心的女子，是不是如果我的双足变得如同莲形他便会对我多加几分注意？
“姐姐？”看我发呆，乔朝蓉好奇便出言打断了我的思索，我便随意找了一个一个幌子敷衍过去了。
回道房中，我有些魂不守舍。
祖母告诉过我胡人女子缠足是极其痛苦的，一条三尺三寸长，三寸宽的裹脚布把缠足女子的脚缠得紧紧的，每天要包扎一次，使大脚趾往下折，其余四趾向脚掌下压用布紧包紧扎，包扎好后，再用针线逢住布头，再穿上小鞋，以免脚形复原。大多经受缠足的女子疼痛钻心，成夜不能入睡。胡人女子被强迫缠足的时候有的痛得实在受不住了便会去悄悄解开裹脚布，但被发现了便又是是挨一顿毒打。
祖母说用了此法女的女子经常一夜未眠整夜把脚贴在墙壁上取一点凉，第二天一早醒来，又得再解开裹布缠得更紧，缠到最后第五指会被强行绑至脚心，皮肤也变成瘀紫色。
那是言语不可描述之苦。
缠足也是《金莲》的一个基础，我在澄心堂中所跳的《金莲》只有其姓却不具其神，祖母说只有经过了缠足的女子才能真正跳出金莲舞。
但是在缠足的时候是不可能跳舞的，所以我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为他跳舞。
至少，在五天后的澄心堂家宴上我要先舞完那一曲《霓裳舞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