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是该睡觉的时间了,如果今晚上没有休息好的话,明天哪还有精神赶路。再加上这窃阴山本来就是阴气较重,如果再加上神情恍惚的话,很容易粘上那些不干净的玩意儿,所以我趁杨碧英刚躺下还没来得及打呼噜,便一头钻进睡袋之中,在睡之前,我还特地的将铜锣摆在右手边,将天罡地煞符摆在我脚对面,以防万一。
凌晨三点,我起来打了一次更,这一次杨碧英睡得很沉,没有再骂我。我皱了一下眉头,长舒了一口气,带着各种疑问进入了半睡眠的状态。
第二天我们接着赶路,我本想再去那座新坟地方看一看,不过杨碧英告诉我说那里是一条死路,马根本过不去,于是便选择了另外小道。
途中,杨碧英递给了我一张面饼,我也没有拒绝,毕竟我背包里的食物没有她多,便懒得客气。
但当杨碧英递给我面饼的时候,我发现她右手手背上莫名的多出了几条血印,那血好像才刚凝结不久,伤口有一点红肿。
“喂,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啊,不要紧吧?”我也是出自于礼貌,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
但是杨碧英的反应却让我有点诧异,她慌忙的将手给缩了回去,在衣服上蹭了蹭,咬了咬牙,我看得出她这是非常疼痛的样子,“没,没事,是昨晚上起来小解的时候,不小心在那荆棘上划伤了的,不碍事,不碍事。”
她故作镇静的用右手理了理鬓角的白发,相反,她这个小动作恰好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人往往在掩饰自己某种动机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去做一些小动作,正是这些小动作出卖了自己内心真实的世界。
杨碧英肯定是在说谎!我仔细回想昨晚上的情况,因为我一直处在半睡眠的状态,她压根就没有起夜。昨晚上唯一和她分开的时间就是我发现那座新坟,独自离开的那段时间。
我完全可以断定她的手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弄伤的!而且不是荆棘!荆棘在人身上留下的痕迹应该是错乱无章,而杨碧英右手手背上的血痕轮廓清晰,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抓伤的。
我依然还是没有去揭穿她,她在我的眼中已经完全是一个谎言,我自己心里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太早的将这扇窗户捅破,那百鬼崖还需要她去带路。
或许是因为刚才我发现了杨碧英手上的伤痕,她一直保持沉默,一句话也没有说,只顾驱马向前走。我想稍微缓和一下这个僵局,说道:“杨大婶,你丈夫有没有告诉过你那百鬼崖上面的到底有什么啊?”我也只是假装问问,没报任何的希望。
她突然勒住了缰绳,扭过头来,朝我阴森的笑了一下,“百鬼崖,百鬼崖,不就是有一百只鬼吗?还能有什么玩意儿,呵呵!”
我用双跨夹了一下马肚,骑到她的跟前,故意压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我说我能够帮你把母羊的魂魄从那百鬼崖上偷下来,你信不信?”
杨碧英仅仅是翻了一下白眼,哼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就你?恐怕你连人都没有偷过吧,还想着偷鬼,你能够从那百鬼崖上面安安全全的下来,就是你上辈子积阴德了!”
我瞬间无语,这女人嘴里还有什么好话吗?连偷人整都出来了,我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越往里面走,里面的树木就越茂盛,有些古树足足有几个水桶那么粗,参天巨树比比皆是,甚至连好多树我都未曾见过。我们在一棵巨树下停留了下来,这里还有一些临时搭建的建议灶台。不用说,这应该就是前面那两拨人其中一个搭建的。
我们下马,顺便捡了一些干柴,取出背包里的馒头稍微烤了一下,便解决了一顿午饭。
我在那灶台旁边也发现了红塔山烟蒂,而且不止一支。要是昨晚上我没有发现那个神秘的抽烟人,我肯定会以为这就是父亲抽过的烟头,但是现在我不敢再轻易的下结论了,目前我唯一能够肯定的是父亲肯定在这窃阴山中!
“小子,你现在这呆着,我去方便一下!”杨碧英说完便向林子深处走去。
我没有吭声,继续想着我自己的问题,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够在这茫茫大山中找到父亲的消息。
“啊啊啊啊!”就在我想得正出神的时候,那林子深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我第一反应就是那晚上的那个声音,竟是如此的类似。
我还在疑惑中,便看到杨碧英提着裤子,神色慌张的从林子里跑了出来,边跑边喊,“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我立马拾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向杨碧英跑去,我以为是野兽之类的东西,便问道:“在哪里?在哪里?老子弄死它!”
我见杨碧英面色发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躲在我的身后。
我看了半天,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没好气的说道:“大婶,别这样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会死人的!”
杨碧英紧紧的握住我的右臂,哆哆嗦嗦的说道:“对,对,对,没错,就是死人了!就,就是死人了!”,她用手指着那林子深处。
什么?死人?难道真有死人?我也感觉到晴天一霹雳,我连鬼魂都不怕,唯独怕活人的尸体,这也是我觉得人比鬼可怕的原因之一。我回头拿起装备,战战兢兢的向那更深处走去。
我其实心中一直都在担心父亲的安危,我习惯将所有的线索都跟父亲联系在一起,甚至包括杨碧英说的那具尸体。我心中非常害怕这样的结果,但步伐却逐渐的加快,我需要知道那具尸体到底是谁!
果然,一个土坑之中,一具尸体缱绻着身体,形状就像胎盘里面的婴儿。尸体还没有发出臭味,反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出来,闻着让人有一种眩晕的感觉,我好像曾经在哪里有过这种感觉,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了。
我仔细的打量着这具尸体,肉体还未腐烂,应该距离死亡的时间不超过五天,一顶帽鸭舌帽盖住了整个面容,我看不清他到底是谁。
鸭舌帽?对,就是鸭舌帽!杨碧英之前说过,跟父亲他们一行人出发的还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子,难道这人就是父亲队伍中的一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父亲的生死存活真的就不敢想象了。我双腿一软,整个人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难道父亲他们一行人真的就这样遭遇不测了吗?心中的悲恸化作泪水汹涌而出。
我这副表情让杨碧英很无奈,之前是她被吓哭了,现在又是我莫名其妙的哭了,她说道:“小伙子,我们走吧,你看他头发都掉光了,差不多也够本了!”
杨碧英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朝那具尸体看去,果然他头上鸭舌帽没有盖住的地方连一根毛也没有,这人是一个秃子!
难道是他?我心中猛然想到了那个人,张雄斌!在我所认识的人中也就只有他是秃子了!
我站起身来,鼓起莫大的勇气,用手中的木棍强行挑开了尸体的鸭舌帽,当看到尸体真正面容的时候,我再一次惊诧了,果然是他,真的是他!张雄斌!这个时候,我也想起了那个熟悉的气味是在哪里闻到过,就是之前张雄斌身上的那股味道!闻着就让人有眩晕的感觉!
张雄斌的面目非常的狰狞,嘴唇向外翻开,两侧的脸皮被撕开,血肉模糊,就像他的上下颚强行被人掰开一样。两只眼球暴突,感觉就要掉出来了,两行血泪挂在脸上,额上爬满了尸斑,表情异常惊恐。
“哇哇!”杨碧英看到这副场景,马上吐了一地,我也忍不住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到底会是谁如此这般心狠手辣,下如此毒手,我心中对父亲的安危又多了一分担心。
“喂,你来看看他是不是你说的戴鸭舌的那人!”我对着杨碧英说道。
杨碧英强捂着嘴巴,连头都没有扭过来,说了一句:“哎呀,还看什么看啊,没错的,就是他,鸭舌帽子!”
难道杨碧英说的那人真的是张雄斌?那父亲为什么又会跟他在一起?他可是伙同张全德偷走张大爷魂魄的人,还有那只绿蟾蜍。
对了,绿蟾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日是张雄斌和张翠华同时失踪,带走张大爷和绿蟾蜍的肯定就是他们其中一人!
那么张雄斌现在横死在这里,又会是谁下的毒手呢?那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难道会是那绿蟾蜍?还有和他一道的张翠华,自从那日消失之后,再也没有露任何的风声,难道她没有跟张雄斌一起来这窃阴山吗?
张全德说过,张翠华的存在是为了那个“血命契”,而我总感觉那个“血命契”和“龙涎图”是同一个东西,即使不是,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隐隐的感觉到,所有人都逐渐的在向窃阴山靠拢,向百鬼崖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