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会生出变卦似的,首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钞摆到桌面上。
王仙妮和李大花相视一眼,彼此勾了勾唇,汪蓉那点小心思在她们这种人面前,无异于小丑跳粱。
汪蓉手气不错,六局连胜,喜得她眉开眼笑。
李大花早就拉长着脸,她并不心疼钱,可她见不得汪蓉那副得瑟模样。
趁着王仙妮上厕所的间隙,李大花掏了支女士香烟,眼神迷离地吞慕容吐雾,斜着眼慢悠悠地说,“识趣地就劝慕容汐月把胎儿打了,别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过完年后我们两家人就要举行婚礼了。”
汪蓉忍李大花很久了,每次见面,她都被财大气粗的李大花压着,心里一直憋得不行。
“我看未必吧。”王仙妮不在,她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成功地看到李大花脸色凝了凝,眼底扬起了笑意,“你也知道我们家汐月怀了,这南宫家,总不会不要自己的孙子吧?”
李大花脸色彻底阴郁了下来,吸了一口烟又喷出来,一层一层灰周色的烟雾罩住了雍容的脸,添了许多浓浓的风尘味。
“汪蓉。”对面的李艳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在火上烧油。
汪蓉状似无奈地耸了耸肩,心底却快意十足,终于扳回一局。
“孙子?什么孙子?”一把声音倏地从身后响起,三人回过头,看到王仙妮站在走道口,眼底震惊。
李大花脸色立即变得非常难看,沉声冲着汪蓉喝叱,“汪蓉,你胡说什么!”她的内心极度不安,要让仙妮知道发现慕容汐月怀孕的事,自己女儿的婚事恐怕有变。
虽然与王仙妮邻居相处了差不多二十年了,两人情同姐妹,但豪门之间最不可靠的就是所谓的感情,何况南宫家那么注重血脉的家庭。
“我什么都没说。”汪蓉懊恼地扇了自己一嘴巴,看向王仙妮眼神慌慌张张的,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汪蓉,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王仙妮凌厉地凤目盯着汪蓉,刚刚她明明就听到到孙子这样的字眼,心尖的肉都颤了一下。
“仙妮,既然你让我说,那我就只有遵命了,”汪蓉睨了李大花一眼,表面上讪讪的,语气里却禁不住的得意,她轻咳了一声,“慕容汐月怀了你们南宫家的骨肉,已经四个多月了。”
闻言,王仙妮身躯晃了晃,睁大着凤眼,又惊又喜。
李大花狠狠地瞪了汪蓉一眼,起身走到王仙妮跟前,拍拍她的肩,“仙妮,不要听这女人在这胡言乱语,这件事先查清再看不迟,而且我们宋璐瑶和南宫凌天已经订婚了,到时想要生几个就生几个。”
王仙妮从震惊的消息里回过神,似乎才弄懂她的话,无意识地点点头。
牌局仍在继续,王仙妮明显心不在焉了,一连几次出错牌,让汪蓉又显摆地赢了一把。
李大花看着她几次走神,心里完全不是滋味,脑子里飞快地盘旋着。
到最后,王仙妮完全没了玩牌的兴致,找个借口出来,让在外面等候的司机直接驱车去慕容汐月所在的诗玛大夏,她面容凝重地推开大楼的旋转玻璃大门,正摁着电梯,旁侧忽然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王仙妮循声望过去,慕容汐月正和一名穿着时髦的女子勾肩搭背地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她们并没有留意到这边,说着笑着的走开了。
那名女子衣着名贵精致,王仙妮觉得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根本没心思去深究,全部注意力投注到慕容汐月身上,虽然外面穿着件毛昵大衣,但怀着双胞胎的身形本就比一般的孕妇更明显,腹部微鼓,看来汪蓉所说属实。
王仙妮眼底霎时浮上一抹怒气,这么重要的事居然瞒着她,而且看样子慕容汐月压根就没打算告诉她,离婚后她过得倒是快活。
若不是耳尖听到汪蓉的话,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固!
她越想越生气,然而更多的惊喜就像肥皂泡骨碌骨碌不停地冒出来,南宫家终于要添孙了。
她抬腿正要追上去,转而又犹豫了下,敛眉一想,转身出去弯腰重新坐进了车里,车子调头往南宫集团奔去,南宫总部位于寸金寸土的中央商务区,几十层的写字楼巍峨耸立,直插慕容宵。
王仙妮进入大楼,一路畅通无阻,上上下下的员工见了她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色调冷硬的办公室里,南宫凌天单肘撑着额似在思索,一缕灰烬从指间垂落,水晶烟缸里早已堆满了烟蒂,从外头进入,立刻嗅到空气中一股呛鼻的尼古丁味。
他抬眸,看到连门都不敲的王仙妮时,感到惊讶,“妈,怎么来了?”
王仙妮摘下脸上的墨镜快步走过来,难掩心头激动,“凌天,你知不知道,慕容汐月她怀了你的孩子?”
“您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南宫凌天目光停滞了两秒,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淡淡地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早就知道了?”王仙妮怔松,错愕又疑惑地打量他。
既然知道,为何瞒着她这个母亲?
瞧着南宫凌天缄默不语俨然默认的神色,王仙妮心头凉起来,气愤得直接举起手里包包就往他身上砸去,“臭小子,你早知道这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妈,我的事情让我自己做主,”南宫凌天推开旋转大班椅站起来躲避,被母亲砸得一直后退。
“什么叫做你的事,这是我们全家的大事,要知道她早已有了我们南宫家的血脉,你就不应该和她离这婚,”王仙妮尖声地喝叱,由于南宫凌天的灵活闪躲,连他衣服边边都没沾上,累得停了下来,扶着一条腰气喘吁吁地瞪着眼,“这个孩子不可以不要,趁着你和宋璐瑶还没结婚,赶紧和她划清关系。”
“妈,你够了,“南宫凌天忍无可忍地吼出来,心头腾起隐隐的烦怒,“当初是您让我和慕容汐月离婚,现在又逼我和宋璐瑶分开,您到底想怎样?您想过这样会多伤宋璐瑶吗?”
“那怎么办?难道你让我不要自己的孙儿吗?”王仙妮很不爽,心里又气又闷,她怎么就摊上了这等窝囊事?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我说了,就让我自己作主。”
南宫凌天掌心用力攥了攥,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无论他怎么做,都会伤到另一方,不是吗?
王仙妮一下子就觑到了儿子脸上的踌躇不安,总不如过去那般的杀伐决断,是对慕容汐月动了心吗?如果这样也好,为了这个意外的孙儿她可以放下成见,重新把慕容汐月娶回来,至少也是真正的一家人,只是......王仙妮凤目微沉,如果以后他发现那些事情时,会恨她这个母亲吗?
她定了定神,敛去脑里面繁杂的思绪,再开口时语气正肃,掷地有声:“凌天,你是清楚我有多宠爱宋璐瑶,我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一样,是她自己不珍惜,当初要是顺顺当当地嫁给你,哪还有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是我给她难堪,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我不会为了她一个宋璐瑶就放弃我们南宫家的血脉。”
王仙妮说完,势在必得地走了。
南宫凌天攒紧的拳又松开,心脏一分一分地被揪紧,脑袋仿佛要爆炸开来。
........
下班后,有一则短信叮咚地迸进来,“凌天,还在忙吗?几点回来?我在给你做蛋糕。”
娇生惯养长大的宋璐瑶免不了染上大小姐脾气,人人都畏敬南宫凌天,偏偏她一点也不怕,仗着他的宠爱屡屡任性地惹他发脾气,有时他真正的生气不理她了.
她慌了,就会做蛋糕,但一个都没有成功过,洁周的面粉沾得鼻子下巴都是,俏皮无辜的样子让他总会莫名卸去了全部怒火,忍不住顽劣地把面粉涂到她那张粉脸上,两人在厨房里嬉着闹着就拥吻到一块。
她又为他做蛋糕。
只要她肯为他下厨,即使盛怒之中,他也会笑嗔着重新绽放出温柔。
不知怎地,最近完全提不起心情,草草回到一句还有工作未完后就离开了办公室,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在黑夜下的城市闲逛.
最后居然兜到这片小区里,抬头往上看,那盏窗户里透射着幽幽的灯光予人一种安宁的温暖,令他心头微动。
晚餐过后,慕容汐月在厨房里收拾碗筷,有清脆的门铃声响起,须臾就听到慕容洛寒一声愠怒地吼叱,“不准进来。”
慕容汐月抬眸,目光穿过厅堂,透过木质的百叶隔断玄关,立刻捕捉到一抹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
慕容洛寒张开双臂拦住眼前魁梧的男人,毫不示弱地怒视他:“南宫凌天,你们已经离婚了,你还来打扰我姐干什么?”
以前的慕容洛寒可是将南宫凌天奉若神明,可这混蛋居然脚踏两只船花心又滥情,更别提前后两次不留情面地送他进警局,彻底激怒年轻气盛的男孩了。
一声姐夫都懒得叫了。